攝影文學的基本特徵

  攝影文學作為一門新興藝術,具有什麼基本特徵呢?對這個問題,我國不少學人從不同角度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先後提出了“審美複合論”、“審美錯位論”、“內爆論”、“螺旋結構論”和“互文論”等。這些對攝影文學的界定都豐富了人們對攝影文學的認識。下面小編就來闡釋一下,希望對大家有幫助。

  :攝影文學是審美的複合

  起初,我們認識攝影文學是文學、攝影、編導、表演、美術等眾多藝術的審美複合。“攝影文學不僅使攝影藝術突破了傳統的紀實性,並衝出了時間空間的侷限,使攝影藝術插上了理想的雙翼,翱翔於藝術的太空,而且又把文學的藝術語言變成直觀形象,把文學相象的描寫變成可視的畫面,使它既有美的視覺形象,又有精闢的語言藝術”。馬龍潛在這個基礎上提出了“審美複合論”。他說:“成東方先生所講的‘審美複合’,是一個深刻的理論範疇。在這裡,既講了攝影文學所內含的各種美學、藝術因素相互間的關係,也講了攝影文學與其它各種藝術門類、藝術形式之間的關係,又講了攝影文學與歷史時代、社會生活的關係,因此也可以說是一種審美關係複合論。

  在‘審美複合論’的整體結構中,其基礎的層面是審美主客體關係的層面。”“在‘審美複合論’的審美主客體關係層面上,與美的複合結構相對應的是一個多種審美型別和審美心理形式相融合的審美意識複合結構,這是對攝影文學審美認識與審美價值相統一的本質特性的具體規定。這個結構包括自然美的審美、科學美的審美和自然美與科學美複合的文學藝術的審美。”其實,攝影文學有較複雜的一面,也有較簡單的一面。劉綱紀認為攝影文學“還可更廣泛地深入到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例如,一個大學生、計程車司機、清潔工一天的生活,北京某個衚衕的面貌,重要的文物古蹟,科技的發明創新、時裝表演,國家重大專案***如三峽工程***的建設,重大的政治外交活動,各地的自然風景、生態保護,老百姓在公園的鍛鍊健身、文化娛樂活動,各個社群的風光、建設,外國人在中國的生活,大的企業、商場、飯店的景觀,格調健康、向上的各界演藝明星的生活,均可拍攝。

  我以為‘攝影文學’的‘文學’不必侷限於傳統意義上的‘純文學’,可以和新聞報導、報告文學結合起來,儘可能貼近社會各界群眾的日常生活。”他提出:“攝影與詩、散文的結合較易,困難的是如何以攝影表現小說的內容,找到這種表現特有的形式、規律,以區別於連環畫,小說的插圖,這問題我一直沒想明白。”***見2002年5月10日《文藝報·攝影文學導刊》***對這個問題,人們做出了不同的探討。有的傾向攝影藝術和文學藝術的有機結合,直接到現實生活中創作攝影小說,有的傾向攝影文學是文學、攝影、編導、表演、美術等眾多藝術的審美複合,這較適於改編小說名著。這都是可以探索和嘗試的。因此,我們不能一味地把簡單的東西複雜化。“審美複合論”的確揭示了攝影文學的複雜的一面。但有些攝影詩,攝影散文的內在構成是非常單純和簡單的,這就不能用“審美複合論”去把握。

  :攝影藝術和文學的結合

  王一川希望通過闡明攝影文學的攝影藝術和文學相互結合的緣由揭示攝影文學的特徵。他分析了攝影文學的各種構成成分,認為:“攝影藝術和文學各有其得失。攝影藝術長於提供逼真而直接的視覺性,但在深入思維領域時卻是間接的;而文學善於造成具體而生動的思維性,卻在還原視覺效果上失於間接性。把兩者孤立看,各自缺失是明顯的:攝影藝術無法如文學那樣提供具體而生動的思維性,而文學難以像攝影藝術那般呈現逼真而直接的視覺性。

  但是,如果把這兩門各有得失的藝術相互‘匹配’走來,卻可以獲得相互開啟和相互補足效果;攝影藝術的視覺性與文學的思維性相互開啟即互啟,展現出無與倫比的新優勢;同時,前者恰好補足文學的視覺間接性,後者又補足攝影藝術的思維間接性,從而達到互補。而正是這種相互匹配產生的互啟和互補效果,為攝影藝術與文學綜合成為攝影文學,提供了必要而充足的緣由。於是我們就有了攝影文學這門新興邊緣藝術。它由照片和文學兩部分相互匹配而成為一個整體。匹配,不是完全同一或完美融合,而是各自獨立前提下的攜手合作;也不是隨意拼貼、湊合,而是要充分利用各自的優勢達成互啟互補的效果,由於產生這種互啟和互補效果,攝影文學顯示出新奇而強勁的表現力。”的確,這兩種藝術各有優勢各有侷限,但這並不必然導致結合。同時,這種結合既可能增值,1+1>2,也可能相互損害,1+1<2。

  孫紹振在進一步地解剖了攝影文學的內在構成成分及其關係時提出了“審美錯位論”。他說:“對於攝影文學的藝術價值,其攝影的質量自然是很重要的,但是其文字的質量卻是更為關鍵的。它的首要條件就是擺脫被動,不能侷限於對畫面的說明;然而又不能完全脫離畫面,這應該與畫面保持一種錯位,文字與畫面應該是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而不是被動依附的關係。這樣才能構成一種情緒的張力場。當然,不能是抒情,直接抒情會導致濫情,它只能是一種敘述,但又是一種想象的索引。在敘事與情感的提示之間,在畫面與文字之間保持一種錯位性張力是攝影文學的生命之所在。”攝影文學的內在構成成分的關係不一定都是錯位的。有時,它們可能是相互規定,相互闡發。這種關係很可能是互為比興的。

  閻國忠認為:“攝影文學不同於過去的帶插畫的章回小說,帶文學說明的連環畫、卡通畫,不同於傳統的中國題詩畫,這個不同就在於它是由攝影與文學結合構成的一個整體,而在這個整體中,攝影與文學又都具有相對的獨立性。它們之間的關係是相互發現、相互闡釋、相互擢升的對話性關係。攝影文學中的攝影與文學在創作過程中,總是一先一後,一個是直接面對生活或自然,一個則是面對已經完成的藝術品,這就是說,一個從生活或自然中去發現,並把它藝術地再現出來,一個從已有的發現中去再發現,從而把欣賞者的目光引導到某一個特定的視角上。當然,創作不會是一蹴而就的,很可能還要反饋回來,前一作品由後一作品的啟發而又有新的發現,於是不得不作進一步的修改。”他提出了“螺旋結構論”。“攝影文學作為藝術整體不是平面結構,而是像遺傳基因一樣的螺旋結構。它們不僅在互相發現和互相闡釋,而且在互相攀援和擢升。攝影中包含的詩意啟迪著文字,文學中蘊孕的畫面照示著攝影,當在攝影文學中碰撞在一起的時候,它們都因這種碰撞而淨化了、昇華了。它們既是自己,又不再是自己。”閻國忠認為攝影文學是一種螺旋結構很有道理,但他認為攝影文學中的攝影和文學在創作過程中總是一先一後不完全符合事實。攝影文學成為人人都可以創作的藝術形式,就因為它能夠即興創作。這種即興創作不存在一先一後的情況。

  從上可以看出,人們對攝影文學的探討雖不完善,但不同程度地揭示了攝影文學的一些本質特徵,我們要在推動攝影文學的發展的基礎上進行取捨和綜合。

  攝影文學在發展的基礎上進行取捨和綜合

  錢鍾書在《七綴集》中指出:“葉燮論詩文選本,曾慨嘆說:‘名為“文選”,實則人選。’***《己畦集》卷三《選家說》***一般‘名為’文藝評論史也,‘實則’是《歷代文藝界名人發言紀要》,人物個個有名氣,言論常常無實質。倒是詩、詞、隨筆裡,小說、戲曲裡,乃至謠諺和訓詁裡,往往無意中三言兩語,說出了精闢的見解,益人神智;把它們演繹出來,對文藝理論很有貢獻。也許有人說,這些雞零狗碎的東西不成氣候,值不得搜採和表彰,充其量是孤立的、自發的偶見,夠不上系統的、自覺的理論。不過,正因為零星瑣屑的東西易被忽視和遺忘,就愈需要收拾和愛惜;自發的孤單見解是自覺的周密理論的根苗。再說,我們孜孜閱讀的詩話、文論之類,未必都說得上有什麼理論系統。更不妨回顧一下思想史罷。許多嚴密周全的思想和哲學系統經不起時間的推排銷蝕,在整體上都垮塌了,但是它們的一些個別見解還為後世所採取而未失去時效。好比龐大的建築物已遭破壞,住不得人、也唬不得人了,而構成它的一些木石磚瓦仍不失為可資利用的好材料。往往整個理論系統剩下來的有價值東西只是一些片段思想。脫離了系統而遺留的片段思想和萌發而未構成系統的片斷思想,兩者同樣是零碎的。

  眼裡只有長篇大論,瞧不起片言隻語,甚至陶醉於數量,重視廢話一噸,輕視微言一克,那是淺薄庸俗的看法——假使不是懶惰粗浮的藉口。”狄德羅在《關於戲劇演員的詭論》中提出:演員必須自己內心冷靜,才能惟妙惟肖地體現所扮角色的熱烈情感,他先得學會不“動於中”,才能把角色的喜怒哀樂生動地“形於外”;譬如逼真表演劇中人的狂怒時,演員自己絕不認真冒火發瘋。其實在十八世紀歐洲,這並非狄德羅一家之言,而且堂·吉訶德老早一語道破:“喜劇裡最聰明的角色是傻呼呼的小丑,因為扮演傻角的決不是個傻子”。正如扮演狂怒的角色的決不是暴怒發狂的人。中國古代民間的大眾智慧也覺察那個道理,簡括為七字諺語:“先學無情後學戲”。錢鍾書說:“狄德羅的理論使我們回過頭來,對這句中國老話刮目相看,認識到它的深厚的義蘊;同時,這句中國老話也彷彿在十萬八千里外給狄德羅以聲援,我們因而認識到他那理論不是一個洋人的偏見和詭辯。這種回過頭來另眼相看,正是黑格爾一再講的認識過程的重要轉折點:對習慣事物增進了理解,由‘識’轉而為‘知’,從舊相識進而成真相知。我敢說,作為理論上的發現,那句俗話並不下於狄德羅的文章。”***見該書第33-5頁***這就告訴我們,引進西方的各種先進理論,是為了更好地把握和認識客觀世界,而不是管中窺豹,以一斑代替全豹。這是我們在探討攝影文學的過程中需要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