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創業孵化器生存現狀

  隨著創業孵化器的興起,不只北京,全國各地都漸漸開設了這些創業孵化器,那麼它們到底發展得好麼?以下是小編為大家整理的相關文章。

  孵化器太多,創業者明顯都不夠用了

  企業孵化器在20世紀五十年代發源於美國,是伴隨著新技術產業革命的興起而發展起來的。就是這樣一個並不新鮮的概念,在2015年迎來了超級大爆炸——來自科技部的資料顯示,2015年國內新增各類創業孵化器4000多家。而在2015年之前,28年來的孵化器數量總計還不到1600家。

  資料對比很誇張。某種程度上,孵化器熱潮,為眾多創業者和團隊提供了各類價值級別的創業服務,也孕育出了一些創業明星,極大降低了創業成本。但更值得注意的是,瘋狂擴張也讓各類孵化器面臨著巨大的生存壓力,創業服務資源同質化、服務效率低下、投入成本高等問題更加突出。即便在北京,中國式孵化器——無論官辦還是民營,也沒有找到一條真正適合中國孵化器發展經營之路。

  更值得思考的是,創業者是否真需要這麼多的孵化器?是否真的滿足了他們需求?我們希望,通過本期的深度摸底報道和孵化器地圖樣本,為國內的孵化器從業者帶來一些借鑑思考。

  爭搶創業者

  之所以瘋狂爭搶創業者,是因為相比創業者,孵化器數量實在太多。來自科技部的資料顯示,2015年國內新增各類創業孵化器4000多家,而在2015年之前,28年來的孵化器數量總計還不到1600家。

  這個數字每天都在不斷重新整理:發展迅猛的孵化器正昂首闊步向三四線城市進軍,多個省市不斷上馬動輒數百畝甚至數千畝的孵化器或孵化基地,更多的創業者也把創辦孵化器作為創業者新方向。

  劉虹妤,原《21世紀經濟報道》市場中心公關總監,2015年年初辭職,並於9月創辦超維星球孵化器,為3D產業創業者提供技術支援和產業資源對接。

  之所以選擇這條道路,是因為她目睹著身邊越來越的人,頭銜之上多了另外一個身份:某某孵化器創始人或合夥人。“同事王晶,去了長城會旗下一家機器人咖啡館的孵化器;報社財務總監也在廣州創辦了一個做財務、法律引導的孵化器⋯⋯”

  天使AC加速器CEO徐勇對此也感受頗深,他去美國出差,在丹佛郊區一個很小的小鎮上路邊碰到一個華人老太太,華人老太太聽說他來自中國,就問他是不是做孵化器的,因為“來的每個中國人都說要做孵化器”。他回到北京,與一個朋友約好見面,結果朋友臨時爽約,因為一個開夜總會的老總要轉型做孵化器,要他的朋友陪著考察中關村的孵化器。

  “我要辭職出來創業,做一個純民營的孵化器。”2015年6月底,“80後”盧宇翔告訴前來調研的四川省和成都市政府主要領導。彼時,他還在負責運營四川全省,乃至西部最大的網際網路專業孵化器——創業場。

  那時的成都市,剛剛提出“創業之城”口號,青蓉匯、眾創空間聯盟等10家眾創空間納入國家級科技企業孵化器體系。盧宇翔和前同事、同為“80後”的李欣和杜婷婷一拍即合:“很多孵化園,看起來企業裝得滿滿的,沒有什麼不同,但其實每一家公司每一天都在發生巨大的變化。”

  他們的想法,是建立一個“孵化佔股與導師制”為核心的新型孵化器。到了2015年12月初,在成都市南門某電影院3號廳,盧宇翔的“NEXT”迎來了誕生199天的重要時刻——孵化器裡8個創業專案路演的VCR。站在電影院門口,盧宇翔滿面笑容地握住每位來賓的手,希望對方多提意見,“更希望對方入駐他的園區”。

  “辦一個創業孵化器”,這是很多人的時尚說法。江蘇無錫的顧建偉就是其中之一。

  2015年10月20日之前,顧建偉還是無錫北塘區副區長、區政府黨組成員。這一天之後,他“四十不惑,想換個活法,重新開始”,短短兩個月中,他創辦並擔任總經理的無錫創客空間孵化器有限公司,已開創了兩個“眾創空間”,還有2個正在籌劃。

  瘋狂的還有各地政府機構。翁士瀚,Platform88 聯合創始人,他對此的經歷是:“我最近和中國某城市的當地官員吃飯,席間得知他們正在建立各種孵化器,按城區來建!他們似乎是在鼓勵人們不要找工作,全都到孵化機構來。”

  數量太多,大家都吃不飽

  2015年深圳創業者有1萬餘人,能容納上千人的孵化器卻有一百多家,每家平均不到100人。

  根據科技部定義,創業孵化器是以促進科技成果轉化、培養高新技術企業和企業家為宗旨的科技創業服務載體。但現實是,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帶來的創業潮刺激,進入孵化器產業已成為各行業投資新方向——哪怕它和科技並無任何關係。

  比如聞風而動房地產商。毛大慶的優客工場定位於創業加速器;潘石屹推出SOHO 3Q,綠地控股推出創業工坊,從創客到you+再到超級蜂巢,一處處一棟棟為創業者而搭建的社群正在崛地而起。

  “孵化器數量已遠高於創業專案的需求量,很多孵化器、眾創空間根本不知道在做什麼。”深圳硬蛋科技副總裁劉巨集姣說。

  這造成了大多數孵化器都“吃不飽”。以深圳為例,2015年深圳創業者有1萬餘人,孵化器卻有一百多家,每家可容納創業者上千人,但平均到每家的創業者數量只有100人左右。

  來自***資料的顯示,“自2010年來,中國初創企業數量每年以將近100%的速度增長,到2014年達到161萬家”“這一速度全球稱冠,幾乎是排在第二名的英國的兩倍,也遠遠高於美國”。目前,雖然中國經濟增速有所放緩,但每分鐘誕生8家企業,這是今年前三季度創業的中國速度;拉動GDP增速約0.5個百分點,這是前三季度創業對中國經濟的貢獻。

  “儘管如此,但隨著孵化器越來越多,還是感覺創業者都不夠用了。”一位投資人感嘆,儘管現在創業者眾多,但擁有資金的平臺、投資人也不少,而優質專案就那麼多,如何吸引這些專案來自家孵化,已經是不得不考慮的事情了。

  一位觀察人士也說,目前,不少省市出現了以孵化器或企業總部基地等為代表的工業地產專案。一些入駐企業迅速將房產作為投資品轉手售賣,導致許多總部基地空置率上升,有的孵化器甚至被稱作“鬼城”。

  在這種情況下,創業者的胃口也越來越大。一位投資人說,他注意到很多創業者頻繁轉戰各個孵化器之間。創業者從A機構運營6個月,之後到B機構運營6個月,這樣做只是為了獲取更多門路和關係網。

  在重慶,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某孵化器內部人士對此一肚子苦水:他好不容易招了一家優質硬體智慧創業公司回來,租金、水電幾乎全免,只需要股權投資。本來雙方已經達成口頭協議,結果創業公司第二天就抬價了,最後雙方鬧掰。

  一窩蜂上馬背後,有著典型的中國特色歷史原因。

  目前,國內孵化器大致可分為四類:其一由政府或非盈利團體主辦;其二由大學主辦;其三是私營企業或個人投資者主辦;其四是由政府或基金會等非盈利團體出資、私人經營的複合型孵化器,各主辦方分別獲得各自利益。

  相關資料表明,在2015年之前,國內七成左右的孵化器有著官方背景。這類國家隊孵化器通常是對外招商引資的渠道,以引入稅源和解決就業為目標導向。“名曰孵化器,本質是地產”。

  同質化嚴重,生存是個大問題

  創業熱潮褪去之後,孵化器就會死一大片。

  不過,這種創新型轉型還道路漫長,其效果也有待檢驗。過去1年中,36氪空間CEO田智勇跑到全國20多個城市做市場調研,他發現一個問題,除了創業者常掛在嘴上的“北上廣深杭”之外,其他城市的創業配套服務實際上是比較落後的,而且同質化、空心化現象嚴重。

  “孵化器現在是一哄而上的非理性發展,很多根本經不起適者生存的殘酷考驗。”劉虹妤就認為,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創業熱潮褪去之後,孵化器死一大片。

  如何生存是個大問題。“對所有民營自主孵化器而言,生存都是考慮的第一要素。”多位孵化器內部人士說。

  有業內人士估計,在全國多達數千家的企業孵化器中,高達九成孵化器正面臨著生存壓力。

  目前,一個孵化器的盈利模式基本上有兩種:第一種是商業地產租金收入模式,第二種是孵化器有多種業務,商業地產業務不賺錢甚至虧錢,但用如投資等其他業務進行收益,比如入股創業公司,實現孵化器整體性的盈利。第一種方式是直接的,第二種方式需要二次轉移支付。

  從創新轉型、美國以色列先進經驗等角度看,第二種方式是必須走的道路。這並不容易。“孵化器必須掙錢,不掙錢我們就不做。”在一次董事會上,顧建偉向股東們講述了自己的野心:打算將“孵化器的運營服務”打包成產品,賣給全國的孵化器;也打算做股權眾籌平臺,還要做私募基金……但是,這些在北京創業咖啡館裡每天讓人聽出繭子的創意,在江蘇無錫卻顯得水土不服甚至難以理解。

  創新轉型路崎嶇,首先必須要生存。因此最終的結果是,瘋狂擴張的孵化器,最後越來越多的淪為收租金的“物業公司”。相關資料顯示,有41%的孵化器,其收入結構總體上仍然以房租收入為主。

  在南京建鄴區,一家科技企業孵化器園區房子還沒完全建好,就已經全部出租了。租戶都是些什麼人呢?大部分是一些商貿流通、生產製造企業,初創科技企業數量少之又少。

  而很多做孵化器的天使投資人,則逐漸熱衷於政府補貼、資金申請、炒作地產專案,或者乾脆轉型VC融快錢,“真正能為創業者創造價值的,可能沒有幾家。”

  創業者,不僅需要代辦工商稅務

  對初創企業來說,需要孵化器的功能是什麼?為企業診斷問題、規劃財務,還是參加各種路演演講?

  對絕大多數初創企業來說,他們更關心的問題是,想要的孵化器的功能是什麼?為企業診斷問題、規劃財務,還是參加各種路演演講?

  “2015年7月回東莞創業,花了兩個月時間走訪東莞多個孵化器,在交流的過程當中發現,多個孵化器坦言沒有專門的對接團隊,不少是一人包辦,而且過多糾結形象問題,感覺專案的成功偶發性更多一點,這不是一個健康的模式。”一位來自東莞的創業者說,目前一些創業專案或缺少提煉,或有潛力但很凌亂,或者有的是為了創業而創業,各種不同情況,都應該有不同豐富經驗的人專門應對。

  而各大孵化器引以為豪的“導師制”、“路演制”也漸漸讓不少創業者反感。

  “曾經一個月參加6到7次路演。”一位入駐孵化器的創業者表示,路演是需要的,可以有曝光、有針對性的跟進專案、接觸投資人等,但“真正專業的投資人很少,或者他們不是對我這一個專案所屬領域瞭解的人,因此他們不能給出十分有價值的意見。路演耗費的精力太大,反而沒有時間去研發產品。”

  不少創業者表示,初期創業真的很難,時間寶貴,資源少,應該將更多精力集中在產品研發上,但很多時候入駐孵化器後成為其對外宣傳的招牌,“應由創業者決定是否出席這一類宣傳的、可去可不去的活動”。一位不具名的創業者表示。“至於掛在牆上的導師,一是從來沒有來過,二是即便來演講了一次,對我們又有多大作用?”

  此外,目前不少孵化器在工商、稅務方面代辦方面確實逐漸配套完善。但在法律、股權等事關企業未來生死的基礎論壇方面則很少,“少有機構能夠真正沉下心來幫助創業者。”多位創業者無奈的說。

  孵化器 沒那麼容易

  在走訪一些孵化器的時候,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多數孵化器中工位無人入駐;創業者從一家孵化器畢業後,再去另一家待三個月,四處流動;行業入駐率平均水平甚至不足30%,創業服務還處在幼兒階段……

  甚至一家業務與孵化器毫無關聯的創業公司,從孵化器畢業後,自認為讀懂孵化器模式,就轉行做孵化器;沒有客源的咖啡館,把一部分桌椅租出去給創業者辦公,雖然依舊在網上賣著十幾塊的咖啡,但也可以宣稱自己是孵化器;連物業公司也開始做孵化器,即使創始人對孵化服務一無所知……

  這竟然是一個“全民孵化”的時代了嗎,還是這種“糟糕”的“孵化器”降低了行業的含金量,從業者逐漸忘記真正的孵化器應該是怎樣的?

  以Y Combinator為例,這家被視作全世界最好的創新孵化器,在福布斯的創業孵化器排行榜上位居榜首。業內甚至流傳著一種說法,矽谷有兩種孵化器,一種是YC,一種叫其他。從YC畢業的公司總融資額達到了30億美元,而市值加起來超過了300億美元。畢業的公司包括Reddit、Dropbox和Airbnb。

  也有大型科技企業,具有孵化服務的原始能力,將經驗投射給創業公司,以求得長線回報的。

  比如,英特爾輸出核心產品、技術、產業對接、基金等服務建立聯合加速。

  對於國內的孵化器從業者而言,現在可能是最好的時機,國家鼓勵創業創新,給了國內的孵化器創業者比以往任何時間都大的空間。如果僅僅做一個沒有實質意義的孵化器,操作上比以往都簡單。

  但這也可能是最壞的時機,孵化器作為一家公司,本質還是以盈利為主,但國內孵化器帶有濃厚的中國特色,以孵化器之名行圈地之實,在這樣的環境下,只單純做孵化器的盈利空間顯得小了許多。

  採訪中,我知道了個別在業內以圈地著稱的“孵化器”,倚仗著政府關係網,在全國到處“拿地”,如何孵化創業專案與公司的既得利益相比,似乎沒有那麼重要。這其中一些人在業內處於“領袖”地位。

  在這樣的行業環境下,一些孵化器負責人對如何盈利顯得有些茫然,拼“補貼”、給優惠,似乎在行業立足不是靠創業服務,而是誰的錢多、優惠多,誰能活得好。

  孵化器在國內按照服務功能被分為幾個階段。1.0模式是以企業孵化器為主,主要特徵為做純粹的“二房東”,面積、入孵率、就業人數等成為評價孵化器以及創業服務的尺度;2.0模式是以提供專業化軟服務為主,以租金收入為輔。

  3.0模式在提供物業和基礎服務之上,也提供多樣化的孵化模式:資本聚合、媒體聚合、創業活動等,服務更聚焦在創業的本質和對創業者的個性需求上。也有越來越多垂直領域的孵化器,針對行業痛點提供具體的產業服務和資源對接。

  如今,孵化器行業有了20多年的發展,卻有很多機構依然處於創業服務的原始狀態。

  在行業已經進入淘汰倒計時的時候,這類機構必須要嘗試轉型,否則可能被清掃出局。更多以投資為目的的機構也要思考,對創業者的篩選和服務,與自身長久的盈利模式是否匹配,為了實現更好的投資回報率,如何幫助在孵專案成長為值得投資的公司?

  做一個孵化器容易,但在市場主體急劇增長的今天,如何做好一個孵化器,在孵化服務和自身盈利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這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