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教版藤野先生原文

  《藤野先生》記敘了作者1902年夏末至1906年初春在日本留學的生活片斷。接下來小編為你整理了,一起來看看吧。

  

  東京也無非是這樣。上野的櫻花爛熳的時節,望去確也像緋紅的輕雲,但花下也缺不了成群結隊的“清國留學生”的速成班,頭頂上盤著大辮子,頂得學生制帽的頂上高高聳起,形成一座富士山。也有解散辮子,盤得平的,除下帽來,油光可鑑,宛如小姑娘的髮髻一般,還要將脖子扭幾扭。實在標緻極了。

  中國留學生會館的門房裡有幾本書買,有時還值得去一轉;倘在上午,裡面的幾間洋房裡倒也還可以坐坐的。但到傍晚,有一間的地板便常不免要咚咚咚地響得震天,兼以滿房煙塵鬥亂;問問精通時事的人,答道,“那是在學跳舞。”

  到別的地方去看看,如何呢?

  我就往仙台的醫學專門學校去。從東京出發,不久便到一處驛站,寫道:日暮裡。不知怎地,我到現在還記得這名目。其次卻只記得水戶了,這是明的遺民朱舜水先生客死的地方。仙台是一個市鎮,並不大;冬天冷得利害;還沒有中國的學生。

  大概是物以希為貴罷。北京的白菜運往浙江,便用紅頭繩繫住菜根,倒掛在水果店頭,尊為“膠菜”;福建野生著的蘆薈,一到北京就請進溫室,且美其名曰“龍舌蘭”。我到仙台也頗受了這樣的優待,不但學校不收學費,幾個職員還為我的食宿操心。我先是住在監獄旁邊一個客店裡的,初冬已經頗冷,蚊子卻還多,後來用被蓋了全身,用衣服包了頭臉,只留兩個鼻孔出氣。在這呼吸不息的地方,蚊子竟無從插嘴,居然睡安穩了。飯食也不壞。但一位先生卻以為這客店也包辦囚人的飯食,我住在那裡不相宜,幾次三番,幾次三番地說。我雖然覺得客店兼辦囚人的飯食和我不相干,然而好意難卻,也只得別尋相宜的住處了。於是搬到別一家,離監獄也很遠,可惜每天總要喝難以下嚥的芋梗湯。

  從此就看見許多陌生的先生,聽到許多新鮮的講義。解剖學是兩個教授分任的。最初是骨學。其時進來的是一個黑瘦的先生,八字須,戴著眼鏡,挾著一疊大大小小的書。一將書放在講臺上,便用了緩慢而很有頓挫的聲調,向學生介紹自己道:

  “我就是叫作藤野嚴九郎的……。”

  後面有幾個人笑起來了。他接著便講述解剖學在日本發達的歷史,那些大大小小的書,便是從最初到現今關於這一門學問的著作。起初有幾本是線裝的;還有翻刻中國譯本的,他們的翻譯和研究新的醫學,並不比中國早。

  那坐在後面發笑的是上學年不及格的留級學生,在校已經一年,掌故頗為熟悉的了。他們便給新生講演每個教授的歷史。這藤野先生,據說是穿衣服太模胡了,有時竟會忘記帶領結;冬天是一件舊外套,寒顫顫的,有一回上火車去,致使管車的疑心他是扒手,叫車裡的客人大家小心些。

  他們的話大概是真的,我就親見他有一次上講堂沒有帶領結。

  過了一星期,大約是星期六,他使助手來叫我了。到得研究室,見他坐在人骨和許多單獨的頭骨中間,——他其時正在研究著頭骨,後來有一篇論文在本校的雜誌上發表出來。

  “我的講義,你能抄下來麼?”他問。

  “可以抄一點。”

  “拿來我看!”

  我交出所抄的講義去,他收下了,第二三天便還我,並且說,此後每一星期要送給他看一回。我拿下來開啟看時,很吃了一驚,同時也感到一種不安和感激。原來我的講義已經從頭到末,都用紅筆添改過了,不但增加了許多脫漏的地方,連文法的錯誤,也都一一訂正。這樣一直繼續到教完了他所擔任的功課:骨學、血管學、神經學。

  可惜我那時太不用功,有時也很任性。還記得有一回藤野先生將我叫到他的研究室裡去,翻出我那講義上的一個圖來,是下臂的血管,指著,向我和藹的說道:——

  “你看,你將這條血管移了一點位置了。——自然,這樣一移,的確比較的好看些,然而解剖圖不是美術,實物是那麼樣的,我們沒法改換它。現在我給你改好了,以後你要全照著黑板上那樣的畫。”

  但是我還不服氣,口頭答應著,心裡卻想道:——

  “圖還是我畫的不錯;至於實在的情形,我心裡自然記得的。”

  學年試驗完畢之後,我便到東京玩了一夏天,秋初再回學校,成績早已發表了,同學一百餘人之中,我在中間,不過是沒有落第。這回藤野先生所擔任的功課,是解剖實習和區域性解剖學。

  解剖實習了大概一星期,他又叫我去了,很高興地,仍用了極有抑揚的聲調對我說道:

  “我因為聽說中國人是很敬重鬼的,所以很擔心,怕你不肯解剖屍體。現在總算放心了,沒有這回事。”

  但他也偶有使我很為難的時候。他聽說中國的女人是裹腳的,但不知道詳細,所以要問我怎麼裹法,足骨變成怎樣的畸形,還嘆息道,“總要看一看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人教版藤野先生散文鑑賞

  主題思想

  作者通過懷念藤野先生,讚揚藤野先生沒有民族偏見的偉大性格和正直、熱忱、高尚的品質,回顧了自己在日本求學時期探索救國道路和思想轉變的過程:為了祖國的前途和命運,毅然地放棄了跟隨生平最敬愛的老湎一一藤野先生學習醫學,擯棄了科學救國的改良主義道路,改為從事文藝運動以喚醒人民群眾起來革命;從而激勵自己要永遠不忘革命的初衷,決心同封建及帝國主義勢力鬥爭到底。

  文章一開頭就寫目擊東京“清國留學生”的醉生夢死,激起自己想“到別的地方去看看”的原因。接著寫去仙台醫學專門學校,這是此文的主體,著重寫藤野先生對自己的關懷、教育的深厚情誼,以及放棄學醫的思想變化原因。這部分在寫藤野先生之前,敘述了從東京去仙台的途中所見以及在仙台醫專所受的優待。最後“從離開仙台之後”到結尾,寫出了魯迅對藤野先生的深深懷念以及藤野先生給魯迅的激勵和鞭策。魯迅回國以後,之所以沒有和藤野先生通訊和寄照片,這是“因為狀況也無聊,說起來也無非使他失望,便連信也怕敢寫了。”這裡透露了作者對辛亥革命後中國依然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現狀的失望和不滿,從而也覺得無法報答藤野先生對自己對中國人民的關心和期望,含蓄的筆調更加強了文章思想的深度。接著寫對藤野先生的敬仰和懷念:我“時時記起他,在我所認為我師的之中,他是最使我感激,給我鼓勵的一個”。在對藤野先生的評價後,魯迅先生更進一步揭示藤野先生的思想境界:“他的對於我的熱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誨”,“是為中國”,“希望中國有新的醫學”;“是為學術”,“希望新的醫學傳到中國去”。正因為藤野先生對魯迅的關心乃是對中國人民的關心,所以魯迅懷著深深的敬意讚頌“他的性格,在我的眼裡和心裡是偉大的”。

  藝術特色

  對比手法

  如寫作者滿懷愛國激情尋求救國的道路,而“清國學生”則過著飽食終日、白天逛公園、晚上跳舞的無意義生活,二者形成鮮明的對比。又如“清國留學生”是中國人,對祖國的前途漠不關心,而藤野先生是日本人,卻熱望把新的醫學傳到中國去;這二者也形成鮮明的對比,還有以學生會幹事為代表的日本“愛國青年”妄自尊大,仗勢欺人,而藤野先生卻毫無民族偏見,對弱國留學生熱心教誨,關懷備至,形成了強烈對照。再有作者離鄉背井,刻苦學習,尋求救國道路,日本仙台醫專學生會幹事造謠生事,損害國家榮譽,也形成強烈對照,這些等等對比手法的運用,都有力地襯托了藤野先生的偉大性格和作者高度的愛國主義思想,豐富和深化了主題思想。

  白描手法

  在描寫人物方面,作者運用了白描手法。如寫藤野先生時,無論寫他聲調緩慢而很有頓挫的自我介紹、耐心細緻改正魯迅的聽課筆記和解剖圖、看到魯迅成功地進行了解剖實習的高興狀況以及魯迅要離開仙台時的依依惜別之情,都只是簡練的幾筆,沒有粉飾,沒有渲染,但寫得栩栩如生,顯示出人物鮮明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