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蠱林清玄文章

  林清玄是當代臺灣新生代散文作家,因創作大量與佛學有關的散文而馳名海內外華文圈。你看過他的經典作品《白玉蠱》嗎?下面就是小編給大家整理的林清玄文章白玉蠱和他其他的作品,希望大家喜歡。

  林清玄文章篇1:白玉蠱

  在所有的蔬菜裡,苦瓜是最美的。

  苦瓜外表的美是難以形容的,它晶潤透明,在陽光中,彷彿是白玉一般,連它長卵形的疣狀突起部分也長得那麼細緻,觸控起來清涼滑潤,也是玉的感覺。所以我覺得最能代表苦瓜之美的,是清朝的玉器“白玉苦瓜”。白玉苦瓜是清朝寫實性玉雕的代表之作,歷來只看到它的雕工之細、寫實之美,我覺得最動人的是雕這件作品的無名藝匠,他把“白玉”和“苦瓜”做一結合,確實是一個驚人的靈感。

  比較起來,雖然“翠玉白菜”的聲名遠在“白玉苦瓜”之上,但是我認為苦瓜是比白菜更近於玉的質地。

  苦瓜俗稱“錦荔枝”、“癩葡萄”,白玉苦瓜表現了形象的美,但是我覺得它還不能完全表現苦瓜的內容,以及苦瓜的味覺。苦瓜切開也是美的,它的內部和種子是鮮紅色,像是有生命流動的鮮血。有一次我把切開的苦瓜擺在白瓷的盤子裡,紅白相映,幾乎是畫筆所無法表達的。人站在苦瓜面前,尤其是夏天,心中就漫上一股涼意,那也只是一種感覺而已。

  不管苦瓜有多麼美麗,它還是用來吃的。我年幼的時候最怕吃苦瓜,因為老使我想起在灶角熬著的中藥,總覺得好好的鮮美蔬菜不吃,為何一定要吃那麼苦的瓜。偏偏家裡就種著幾株苦瓜,有時抗議無效,常被媽媽通告苦著臉吃苦瓜,說是苦瓜可以退火,其實是因為家中的苦瓜生產過剩。

  嗜吃苦瓜還是這幾年的事,也許是年紀大,經歷的苦事一多,苦瓜也不以為苦了;也許是苦瓜的美,讓我在吃的時候忘卻了它的苦;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應該是我發現苦瓜的苦不是澀苦,不是俗苦,而是在苦中自有一種甘味,好像人到中年懷想起少年時代惆悵的往事,苦樂相雜,難以析辨。

  苦瓜有很多種吃法,我最喜歡的一種是江浙館子裡的“苦慣生吃”,把苦瓜切成透明的薄片,蘸著醬油、醋和蒜末調成的醬,很奇怪,苦瓜生吃起來是不苦的,而是又香又脆,在滿桌的油膩中,它獨樹一幟,沒有一道菜比得上。有一回和畫家王藍一起進餐,他也最嗜苦瓜,一個人可以吃下一大盤,看他吃苦瓜,就像吃糖,一點也不苦。

  有一家江浙館裡別出心裁,把這道菜叫做“白玉生吃”,讓人想起白玉含在口中的滋味,吃在口裡自然想起故宮的白玉苦瓜,裡面充滿了美麗的聯想。

  畫家席德進生前也愛吃苦瓜,不但懂吃,自己還能下廚;他最拿手的一道菜是苦瓜灌肉,每次請客都親自做這道菜,上市場挑選最好的苦瓜,還有上好的腱子肉,把肉細心的搗碎以後,塞在挖空的苦瓜裡,要塞到飽滿結實,或蒸或煮,別有風味。一次,畫家請客,我看到他在廚房裡剁肉,小心翼翼塞到苦瓜中去,到吃苦瓜灌肉時,真覺得人生的享受無過於此。我們開玩笑的把畫家的拿手菜取名為“白玉盅”,如今畫家去了,他拿手的白玉盅也隨他去了,我好幾次吃這道菜,總品不出過去的那種滋味。

  苦瓜真是一種奇異的蔬菜,它是最美的和最苦的結合,這種結合恐怕是造物者“美麗的錯誤”。以前有一種酸酸甜甜的飲料,廣告詞是“初戀的滋味”,我覺得苦瓜可以說是“失戀的滋味”,戀是美的,失是苦的,可是有戀就有失,有美就有苦,如果一個人不能嘗苦,那麼也就不能體會到那苦中的美。

  我們都是吃過苦瓜的,卻少有人看過苦瓜樹。去年我在南部,看到一大片苦瓜田裡長出累累的苦瓜,農民正在收採,他們把包著苦瓜的紙解開,採摘下來,就像在樹上取下一顆顆的白玉。我站在田邊,看著籃中滿滿的苦瓜,心中突然感動不已,我想,真正苦瓜生命裡的美,是遠遠比故宮櫥窗裡的苦瓜還令人感動的。

  我買了一個剛從田裡採下的苦瓜,擺在家裡,捨不得吃;放置幾天以後,苦瓜枯萎了,失去了它白玉般的晶亮與透明,吃起來也絲毫不苦,風味盡失。這使我想起了人世間的許多事,美與苦是並生的,人不能只要美而不要苦,那麼苦瓜的創作不能說是美麗的錯誤,它是人生真實的一個小影。

  林清玄文章篇2:浴著光輝的母親

  在公共汽車上,看見一個母親不斷疼惜呵護***的兒子,擔心著兒子第一次坐公共汽車受到驚嚇。

  “寶寶乖,別怕別怕,坐車車很安全。”——那母親口中的寶寶,看來已經是十幾歲的少年了。

  乘客們都用非常崇敬的眼神看著那浴滿愛的光輝的母親。

  我想到,如果人人都能用如此崇敬的眼神看自己的母親就好了,可惜,一般人常常忽略自己的母親也是那樣充滿光輝。

  那對母子下車的時候,車內一片靜默,司機先生也表現了平時少有的耐心,等他們完全下妥當了,才緩緩起步,開走。

  乘客們都還向那對母子行注目禮,一直到他們消失於街角。

  我們為什麼對一個人完全無私的溶人愛裡會有那樣莊嚴的靜默呢?原因是我們往往難以達到那種完全溶人的莊嚴境界。

  完全的溶入,是無私的、無我的,無造作的,就好像燈泡的鎢絲突然接通,就會點亮而散發光輝。

  就以對待孩子來說吧!***的孩子在母親的眼中是那麼天真、無邪,那麼值得愛憐,我們自己對待正常健康的孩子則是那麼嚴苛,充滿了條件,無法全心地愛憐。

  但願,我們看自己孩子的眼神也可以像那位母親一樣,完全無私、溶入,有一種莊嚴之美,充滿愛的光輝。

  林清玄文章篇3:與父親的夜談

  我和父親覺得互相瞭解和親近,是在我讀高中二年級的時候。

  有一次,我隨父親到我們的林場去住,我和父親睡在一起,秉燭夜談。父親對我談起他青年時代如何充滿理想,並且隻身到山上來開闢四百七十甲的山地,

  他說:“就在我們睡的這張床下,冬天有許多蛇爬進來盤著冬眠,半夜起來小便,都要踞著腳才不會踩到蛇。”

  父親告訴我:“年輕人最重要的就是打拼和勇氣。”

  那一夜,我和父親談了很久很久,才沉沉睡去。

  醒來後我非常感動,因為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和父親單獨談超過一小時的話,更不要說睡在一起了。

  在我們的父母親那一代,由於他們受的教育不多,加上中國傳統和日本教育使他們變得嚴肅,不善於表達感情,往往使我們有代溝,不能互相瞭解和親近。

  經過三四十年的努力,這一代的父母較能和子女親近了,卻因為事情更繁忙,時間更少了。

  從高中時代到現在已經二十幾年了,我時常懷念起那與父親秉燭夜談的情景,可惜父親已經過世,我再也不會有那種幸福了。

  我們應該時常珍惜與父母、與子女親近的時間,因為好時光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