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到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這個傳統的祭祀日子裡,勾起了我心中的思緒。在幽幽的音符裡,我想起了三嬸,想起了那年的冬天。冬日的風冷冷的,在屋外鬱陰地流動著,雪花一朵朵飄散下來,飄散著一種苦澀和淒冷。三嬸死了,小弟急急地跑過來告訴我。已經被病魔摧殘得面無血色的三嬸在掙扎和解脫中離去了。在塵世中三嬸苦度了三十個春秋,最終到了一個人所不知的世界,或許是人們傳說中童話般美麗的天堂。

三嬸走了,走得不是那麼坦然,小弟說三嬸在彌留之際,口中唸叨的,是她那一雙可憐的兒女和三叔的名字。我的淚無聲地滑落下來。那是陰曆十二月一日,一九九九年冬天,我記得很清楚。三叔不在,他沒入冬的時候就去西安打工,聽別人是賣蜂窩煤球,工作很辛苦,工錢卻少的可憐。他腳上連雙襪子也沒捨得穿,整天蹬著個破舊的三輪車在西安那個繁華城市的不知名的大街小巷裡大聲叫賣。她去西安的日子不是很長,三嬸就病了,而且並的很厲害,聽書歐式在剛入冬九天的一大早,去河邊為自己心愛的兒子洗尿布,把老病給洗犯了。

三嬸走了,村裡孺婦皆知。善良的鄉親們落淚了:可憐兩個的孩子,一個剛學會走路一個還要娘餵奶。三叔一個大男人怎能拉扯的大?三叔沒有詳細地址,更沒有電話手機之類,人們只知道他在西安打工,住在三橋鎮的什麼村,家人派四哥趕快搭長途汽車去找尋。那天晚上,三叔和四哥就一路風塵地趕回來。三叔的頭髮很亂,臉上還有煤灰,佈滿裂紋的手上還有幾個凍瘡,一進門,他就撲向三嬸的床邊,接著癱下去。看著年幼無知的孩子,看著已離開人世的妻子,他放聲大哭。三嬸的喪事辦得很快,也很簡單,一盒棺材一身衣服三根蔥四塊蒜,沒有嗩吶吹手和祭奠,就這樣一天過去了。第二天天還沒有亮,三嬸的棺材就被拉到一個叫老墳底的山上。依照舊俗,不上四十歲的人不能埋在老墳的那一片,所以三嬸的墓地在老墳那邊的一個角落裡,看上去很不起眼。三嬸下葬的時候,村子裡來了很多人,他們都準備給一個生前對他們都很好的婦女墳上多培幾掀土,那一天早上天很冷,雪也很大,一會兒三嬸那圓渾的墳堆被雪蓋得很厚,像一朵開放著的白蓮花。

三嬸走了,一切負擔都壓在三叔的肩上,他做爹又做娘,既給孩子做飯又要洗衣服操持家務。有一天,他在箱子裡給孩子找衣服時,發現箱底有一張張壓得很平的錢靜靜地躺在裡面。三叔又想起了三叔,淚水簌簌地落下,共五百七十八元四角。這是三嬸生前平日裡一毛兩毛摳出來的她得了病,竟然捨不得花一塊兩塊,聽人說,三嬸生前曾說過她要給兒女攢錢,供給他們上學,讓他們來改變這貧窮落後的面貌。

日子匆匆,如今已將十年,每次回家,我都會給孩子們買些書本什麼的禮物,去看看他們寫的作業,去幫他們姐弟倆補習功課。十年裡,三叔風風雨雨地拉扯著兩個孩子,三嬸和三叔那張結婚登記照被三叔掛到了堂屋的牆上。清明節到了,三嬸,你在天堂能聽到我的思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