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椹果飄香時

聽媽媽說,我從小就喜歡吃椹子,那時家境貧困,吃椹子也成為家中的奢侈。每當媽媽從集上花五毛錢給我買回一塑料兜椹子,我便饞貓似的,守著一大堆椹子一口氣吃個精光。媽媽嗔怪道:“不要急著吃嘛,小心吃的鼻出血。”我笑嘻嘻的對媽媽說:“這椹子真是太好吃了,下次求您給我買一小推車椹子來吧;要不,您乾脆把我送給賣椹子的人家得了,好讓我一次吃個過癮。”

本家的一個遠房嫂子是從後屯那片的餘家倉村嫁來的,因為我們兩家是前後鄰,所以我經常去她家玩。聽嫂子說她孃家有兩棵“椹樹王”,是明朝洪武年間栽的,距今已經有600多年的歷史了。“椹樹王”不但結的椹果大而多,而且據說吃了可以百病百治,益壽延年。我聽了特別神往,總想見一見這“椹樹王”長得啥樣子,親口嘗一嘗這樹上結的椹果是啥滋味。

可巧這年夏天,嫂子央求我和哥哥和他一家人去她孃家下椹子,我正求之不得。以前總是吃集上買的椹子,一想到可以吃到自己親手摘椹子,我興奮得一宿睡不著覺。我們一行人一大早騎車向東而行,好容易到了東沙河,我頓時傻了眼,只見沙崗縱橫,黃沙漫天,連太陽在陰霾中也變得黯然無光,變成了一個白白的光球。地上簡直是沒有路,有好幾里路我們只得推著車子走。

好容易到了於家倉村,嫂子用手一指:“看見沒?前面那家種著桑葚樹的的就是我家。”我走近放眼看去,只見房屋頂上婆娑著兩棵碩大的椹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光樹幹就有一摟多粗,巨大的樹冠幾乎遮滿整個院子。嫂子的父親熱情的和我們打了招呼,聽他說這兩棵椹子樹在方圓幾十裡樹齡最長,長得最旺;而且已經成精,有一年夏天的一個雨夜,雷公發怒了,一個火球下來,將樹劈了一下,將樹妖劈死了。我看那樹身,果然留有一道長長的暗褐色疤痕,心中對他的說法深信不疑。

我們便開始忙活起來。我年齡小,身子靈活,三兩下便爬上了樹。嶙峋的樹幹旁逸斜出,寬大的葉子層層疊疊,那一顆顆碩大的椹果,累累墜墜,發著紫色的毫光,恰如綠色天空上的星斗;摘一顆含在嘴裡,甜津津,美滋滋,一股甜香的汁液從喉嚨直達肺腑,渾身沉浸在甜蜜之中。我在上面用杆子打,下面的人張了大包接,一陣陣椹雨落下,不一會便接了幾大包。當然我的嘴也沒閒著,大口的嚼吃著椹果,直吃得的小肚溜圓,可真算解了一次嘴癮。我們回來的時候,嫂子的父親讓我們捎回來小半簍椹子,又讓我好幾天生活在甜蜜之中。

正在我憧憬著以後再去嫂子孃家下椹子的時候,嫂子有一天對我說她家的的椹子樹刨了。她家要翻蓋新房,新房比以前的屋子大出很多,椹子樹礙著新房地基,再說要用椹樹的木材打傢俱。我聽了心情不禁悲傷起來,好像丟了魂一樣。我常常想:“好好地椹子樹怎麼說刨就刨呢?那可是有靈性的啊!”

以後每到椹果飄香的時候,我就想起那兩顆“椹子王”樹,想起那甜潤無比的椹果,想起在樹上摘椹果的情景。現在,縣裡將後屯那一片開發成黃河古道森林公園,並且舉辦了五屆“椹果採摘節”,我也經常去森林公園遊玩。那兒修了柏油路,路邊垂柳依依,河中碧水悠悠。一片片椹子樹迎接著八方來客,夏津椹果美名傳天下。每次到於家倉村,我就想要是那兩棵“椹子王”樹沒刨多好啊,它們一定會成為故道風情中的又一美麗風景。

真的,直到現在,我再也沒看到那樣神奇的“椹子王”樹,再也沒有吃到那甜夢似的的椹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