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老了隨筆

  我們想沒想過,當我們老了,我們該如何?下面是小編精心為你整理,一起來看看。

  篇一

  午後,天氣尚好。久未翻動的書上已積了薄薄的一層灰,那從視窗進入的風,一吹,帶動著篇章,嘩嘩作響。忘了是何時放入書中做書籤的銀杏葉,也被風吹落地,還夾雜著些許桂花碎屑。淡黃色的脈絡,想來當初也許是春也許是夏,它那時還只是嫩綠,便已被我摘下,欲留作收藏放入書中,只是如今,手指輕輕一捏,就化為飛灰。而現在,屋外早已是黃葉飄飛了,這一年已接近尾聲!

  春花秋實,夏雷冬雪。一場春雨潤澤萬物到紅楓葉漫布的山頭不再純粹的紅,總有誰在低著眉。我曾想,樹葉的凋零是死的開始還是新生的延續?天邊顯露一角的雲並不能給我想要的答案,曾經親手摘下的葉也在書的墨香中腐朽。沿著山腳拾級而上,有青松、石亭、日落、遊子,用手上相機記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就忘了去尋找答案。回頭望,印下深深腳印的地方,落滿黃葉迎接冬風……

  人說:為賦新詞強說愁。大好的年華,哪來那麼多老與散。做一部微電影,小小的學院小小的專業,幾十號人提供著素材,大一到大四,青澀到成熟。每個人都說著青春不散場,最後還是要別離。抹一抹眼角,又是天南海北,一如四年前。想來,他們都是想過“當你老了”的種種情形的。剪輯的時候,除了覺得枯燥也就是繁瑣了,不知有多少次拍打鍵盤和滑鼠來緩解心中鬱結。現在點開來看,眼角也不禁會打溼幾根眼睫毛,思緒也會往那遠方飄。如今,大家夥兒都開始忙著了,為那以後能過著舒坦的一畝三分地而忙著!有的成了小店老闆,有的做了醫生,有的讀了研,有的考了公務員,也有的,早早的結了婚生了子為著一家的生計奔波著,還有的,或許也會在街頭浪蕩……。屢屢提及老了,每一人都在心中構思了一份美好藍圖——別墅、僑居等等。我呢?不高不低吧,一間屋,不大不小,如那麻雀就好,日子不好不差,能在朋友到訪時泡上一壺熱茶,點上一根香菸,腳能伸直,背能躺下,一頓的胡吃海喝,一氣的山南海北,夜了,能看到月亮,瞧到星星,更好!當然,這裡提及的“老”雖然很普遍,但還是略顯空泛——人們在面對某些事的時候,總習慣於把自己放在年長者的地位去思考或者說教。

  朋友招呼說,放假回家去電魚吧,帶上裝備,騎上電車,去那郊區的小河邊,池塘邊,水庫邊——那是一片載著歡笑與苦樂的土地,那是一片承載著無數過往 卻不可再來的土地。我說好!我曾想,當我老了,是否在那一天我會如那泛黃的落葉在夕陽餘暉的照射下,洋洋灑灑的飄落在生我養我的樹根處?當然,也可能是被那風吹走,吹往另一片曾經在枝頭眺望到卻未曾親身到達過的地方。

  年輪隨著腳步聲積厚,頭頂的發,眼角的眉,嘴角的須,無聲的控訴在數不清的時空中顛倒錯亂。霓虹閃爍下的街道,燈火闌珊處的回首,左手牽著右手,為一段青蔥歲月。

  垂釣的老者在打著盹,塘中殘荷蕭瑟,塘邊卻還有青色,甚至幾朵桃花正悄悄地含著苞,說不定哪一天就怒放了。他是很愜意的!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至於是什麼的陪伴,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你老了,你將如何!

  篇二

  這麼多年,他把所有的堅強給了家庭,把所有的寵愛給了女兒,卻唯獨忘記,自己也曾是個貪戀寵愛的孩子。

  你怎麼讓我看見你的脆弱

  爺爺去了,在醫院住了三個月零十六天,他天天晚上在那裡守著,可還是沒能留住最愛的親人。爺爺臨走時最後一句話是留給他的:“三兒啊,爹走了,以後不能疼你了。”

  這句話,讓他淚流滿面,他蹲在醫院走廊的一角,哭得像個孩子。

  遠遠的,我不知道是否該走過去,給他一個擁抱,告訴他,還有我呢,就像我每次難過的時候,他總會想盡辦法讓我振作起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看過他流眼淚和他這樣無助的時刻。

  長期以來,我都以為他堅強得像座山,已經沒有什麼能將他打倒。可是那幾天,他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走起路來,再也不是一個矯健男人的樣子,不長的距離,他也會趕得氣喘吁吁;爬樓梯到四樓的時候,他居然需要在拐角的地方扶著欄杆歇上半天。我一下子恍惚,這還是那個曾經背兩袋麵粉一口氣上六樓的男人嗎?他洶湧的眼淚和他忽然之間的蒼老,讓我一下子惶恐起來,我以為,這一生,我都會活在他的寵愛裡,我以為,他堅強的背後有無窮的力量,所以,我從來沒有試圖想要了解他的心。可是,不是的。這麼多年,他那麼孤獨,從一個孩子走到蒼老。那一刻,我也終於意識到,這個被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原來也很脆弱。

  世界上最寵愛他的那個人就這樣去了,而彼時弱不禁風的男,也終於成為一個歷盡世間滄桑的男人。

  你曾是受盡寵愛的孩子

  他出生那年,他的母親已經40歲,在他之前家裡已經有四個孩子。那個年代物質生活雖然貧乏,但愛從不貧乏,作為老么的他,得到了那個家庭能給予他的最好的生活。

  他的童年,想必比我的童年還要受寵,他時常給我講起,他的母親在眾多孩子中如何袒護他,他的父親如何在過年的時候只給他添了新衣,語氣裡,不無自豪。我聽了,卻只是撇撇嘴,實在無法將那個受盡寵愛的小男孩,與眼前的這個有些落魄的男人畫等號。

  在五個孩子裡面,他最愛念書,戴副眼鏡,文文弱弱的樣子,如果命運待他再好一點,他現在也許該成為一個受人尊敬的中學老師,或者在機關辦公室裡喝茶看報。

  然而,那個年代能進工廠才是最榮耀的,於是疼愛他卻短視的父母讓他從市裡的重點高中退學,接班去了一家國有企業。

  年輕時的他倔犟而任性,他常常和父母對著幹。最厲害的一次,他幾乎要和父親斷絕關係,他仗著父母如影隨形的愛,知道自己無論走多遠,都不會失去那份寵愛。

  工作,結婚,生子,人生中的大事一樣樣經歷。工作時,文弱的他在工廠裡被人欺負,回到家裡,居然落下男兒不輕彈的眼淚,那個時候,他有兩個壯如虎的哥哥和兩個潑辣的姐姐,所以,欺負他的人很快就知道,自己不該惹這個看似文弱的青年,他有的是靠山;娶回的女人,再平凡不過,卻也為他生了可愛的女兒,老家裡的母親嫌是個女娃,可他卻喜歡,捧著她,不肯放下。這樣的生活倒也平淡幸福。

  但世事難料,沒過幾年,國企效益下滑,他和妻子雙雙下崗,生活一下子就沒有了任何經濟來源,本來就不寬裕的家,更顯得拮据起來。

  也許就是從那一天起,他突然懂得,這一次,沒有人會寵他。

  何時你成了我們的山

  下崗後,他像變了個人似的,使出渾身的勁兒沒日沒夜地幹活,上建築工地,擺地攤,販菜⋯⋯他和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起在建築工地上背磚,他被包工頭當著許多人的面罵,他每天守在菜市場等到沒有人了再最後一個收攤,這樣的日子不是一天,而是天天,年年,似乎永沒有盡頭。

  可是,那些年裡,他沒在人前流過一滴淚。他甚至會在老闆罵他的那一瞬間,擠出一個諂媚的笑,那樣的低三下四,只是為了少得可憐的工錢。上有老,下有小,他沒有選擇。幾年間,他不知幹過多少苦力,可日子過得還是拮据,妻子難免有抱怨,別的男人如何有本事,自己當初咋就跟了他。可即使是這樣傷人的話,他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說到底,那些抱怨也早已成了生活裡的作料,有點辣,有點苦。

  可生活再苦,想想一天天長大的女兒,他就沒有了半點怨言。他疼女兒,帶著父親的寵。女兒是獨生女,幾乎佔盡所有獨生女的壞脾氣,霸道、任性,又懂得撒嬌耍賴,每每至此,他都幾乎束手無策,只得縱容。妻子說他,快要把孩子慣壞了,他也只是一笑。其實不是真沒招兒治,而是下不去手。於是女兒也“欺負”他,分蘋果時,把最大的給媽媽,最小的給他,從不敢對媽媽不恭,卻唯獨敢和他頂撞。

  他很少生氣,就像當年父母待他一樣,把女兒捧在手心,愛在心口。女兒上高中住校,他總是騎車從工地返回家,帶了妻子備好的食物,再趕幾十里路,給女兒送去。女兒到外地上學那年,他陪著一路從家鄉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到學校,臨別的時候,在馬路邊,這個好幾年不曾落淚的男人,居然眼睛溼潤,在一旁默默地抽著煙,嫋嫋升起的煙嗆得人想流淚。

  他每天只會為生活奔波,不關心足球,不懂得享受,沒有什麼讓人羨慕的特長。他漸漸地在人群中變得渺小,走在擁擠的人群中,他會有一點侷促。其實他從來不喜歡到人多的地方,只是有時候他必須扯開嗓子,在爛菜葉堆積、破敗不堪的市場,為妻女的下一頓飯忘卻所有的自尊。

  我能給你的寵愛

  長大以後,我一直在外地念書、工作,只有放長假的時候,才會像個公主一樣回到家裡,貪享那一份來自他的寵愛。回到家,卻常常不見他,母親說,他在外面幫人幹活,賺不了幾個錢,一把老骨頭卻不肯閒下來。

  我告訴他,以後不要那麼辛苦,這麼大年紀還要看別人的臉色,多委屈自己。他笑,一臉的皺紋,卻如水般平靜坦然:不怕,這把歲數,啥事沒經歷過,挨幾句說掉不了肉。你們年輕人臉皮兒薄,我這張老臉⋯⋯

  妻子數落他,在孩子面前,說話一點兒沒個大人樣。

  是呢,他一直沒個大人樣,他總是把家裡的事情用最輕鬆的口氣講給我聽,總是裝作什麼都無所謂,告訴我出門在外不要記掛家裡,告訴我無論我怎麼樣,都是他最驕傲的女兒。我生活中的所有殘局,在他那裡,都是沒必要放在心上的小事,可我知道,就是這些小事,讓他常常夜裡無眠,讓他漸漸白了頭髮。

  他跟我開玩笑,等你成了家,會不會嫌我又老又髒不讓我進門?

  我的淚幾乎要噴湧而出,我知道,他是多麼害怕,等我羽翼豐滿,便會自己飛走,便會將他忘記。

  也許,他遲早都會變成一個瑣碎的男人,走在大街上,他不高大,也不優雅,在別人眼裡,他只是一個看起來沒有任何魅力、愈見蒼老的男人,像他這樣的人,滿大街都是。也許你路過工地時看見過有個佝僂著背、沒有任何表情的老頭兒在幹活,也許你走過菜市場看見過一個斤斤計較、一臉圓滑的小販,那也許就是他,我的父親。

  我給他買了襯衣,他卻捨不得穿,見人就說女兒給他買了名牌衣服,其實我只是在商場打折的時候,才會想起給他捎一件“表表孝心”。聽母親唸叨,他不肯停下來,只要有活幹他就往外跑。他說,丫頭結婚需要錢,給孩兒多攢點錢買房,這事老擱在心上,哪能啥事不幹,光等著丫頭養。

  我的眼淚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我能給他的愛,原來,一點點地,都被他輕輕地收集起來,然後再用他的愛包裹,加倍地傳給了我。

  篇三

  我想很多人都能念得出這首著名的愛情詩歌。關於這首詩,還有這樣一個故事。

  在遠方,在遙遠的愛爾蘭,差不多一百年前。

  乾淨整潔的小木屋散發著松木小屋特有的芳香。屋裡沒有傭人,時間彷彿早已從這個空間淡出。

  夕陽的餘暉塗抹的窗下,坐著一位銀髮的老婦人,歲月凋謝了她如花的美貌,卻使她高貴的氣質更像經過長久打磨的璞玉,那份慈愛與安詳,只有她那樣的老婦人才有。

  老人睡意沉沉地在爐火邊打盹,打盹的老人想起了從前那些清晰得比什麼都模糊的往事,逝去的歲月,像永遠無法靠岸的渡口。她想起了威廉·巴特勒·葉芝,也就是在這樣溫馨的爐火邊,這位才華橫溢的詩人向他求婚。

  那時他多麼英俊啊,微卷的褐色頭髮,飄揚的鬢角,黑色的眼影,兩個傳神的眼眸時時閃爍著詩歌般輕盈、深邃的靈光。他把詩歌作為向世界表白某種真誠的工具,他是愛爾蘭的水土養育出來的、正宗的愛爾蘭詩人,他用詩歌審閱愛爾蘭這個民族的命運。

  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他就深深地愛上了她。他為她寫詩,寫了很多關於愛情的詩。那些詩後來被編輯進一本本詩集,而他幾乎每一本都在簽上自己的名字以後,送給了她。

  老人慢慢起身,走到書架前。他的詩集在書架的最右側。她翻到那首《當你老了》,她用愛爾蘭最純正的聲音讀道:

  當你老了,白髮蒼蒼,睡意朦朧,在爐前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慢慢吟詠,夢見你當年的雙眼那柔美的光芒與青幽的暈影;多少人愛過你的美麗,愛過你歡樂而迷人的青春,假意,或者真情,唯獨一人愛過你朝聖者的靈魂,愛你衰老的臉上痛苦的皺紋;當你佝僂著,在灼熱的爐柵邊,你將輕輕訴說,帶著一絲傷感,逝去的愛,如今已步上高山,在密密星群裡埋藏著他的赧顏。

  這首詩,沒有縱橫激盪的狂嚎,沒有熱血沸騰的激動,像一支幽雅舒緩的小夜曲,將愛的憂傷、愛的永恆,真摯地、輕輕地訴說。寫這首詩的時候,葉芝才29歲。那是一個愛的季節,空氣中瀰漫著情侶的味道。

  要說她不為他的執著動心,那是假的。但她知道,不能愛他。她是個演員,同時又是一個革命者,她同情飽受英裔欺壓的愛爾蘭人民,她正投身於愛爾蘭民族獨立運動。她沒有選擇他--一個人一輩子會遇到很多來自不同層面的愛,但只有擁有一份的權利,其他的,則只能像名畫一樣在記憶中珍藏。

  後來,與她並肩戰鬥23年的丈夫麥克布萊德少校犧牲的時候,葉芝來了,手裡握著憑悼丈夫的白花和一支專門給她的紅玫瑰。相互打量對方時候,彼此都已銀髮蒼蒼。

  他說:“我現在還愛你,愛你朝聖者的靈魂。你是我愛情的信仰,你是我創作的力量源泉,你是我理想的象徵。”

  他們互相微笑著向對方問好,似乎又回到了23年前,積攢了一輩子的愛,像給對方活下去的信心和理由一樣,深深地擁抱在一起,然後在一句“始終有人惦記著你”的話中,微笑著離開對方。

  想到這裡,老人重複吟詠著那樸素而脫俗、充滿悲愴意境的詩歌:“多少人愛過你的美麗,愛過你歡樂而迷人的青春,假意,或者真情,唯獨一人愛過你朝聖者的靈魂,愛你衰老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老人反覆吟詠著,彷彿29歲的葉芝又回到她的面前,英俊的臉龐,微卷的褐色頭髮,飄揚的鬢角,黑色的眼影,兩個傳神的眼眸閃爍著詩歌般輕盈、深邃的靈光……爐火也燃燒得正旺,好似當年。一切愛與戀的情愫都遠遠地消逝了,卻又似乎在夕陽照耀下的回眸中,走向永恆。老人的小木屋浸沉在這種永恆裡。

  只有歲月還記得,這一對絕版的情人,男的是愛爾蘭著名詩人威廉·巴特勒·葉芝,女的是愛爾蘭著名演員茅德·岡。不再有更多的人記起他們的名字。這沒有關係,他們的名字屬於遙遠的愛爾蘭,但《當你老了》屬於世界,屬於充滿愛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