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教版高中語文課文鴻門宴座次解析

  傳統《語文》課本《鴻門宴》是一篇膾炙人口的經典名著,其中涉及到座次問題,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希望對你有幫助。

  高中語文課文鴻門宴座次解析

  “項王、項伯東向坐——亞父南向坐—亞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張良西向侍。”

  當時宴會在軍帳中進行,座次按古代室內禮儀活動形式安排,以東向為尊,其次是南向、北向,最卑的是西向。因此,現在許多課文教案、教學參考資料的編者與某些分析文章的作者,幾乎都認為從中表現出項羽的妄自尊大、驕橫無禮、以勢壓人等等。理由是項羽自己佔據了最尊貴的位置,而置同為楚軍將領的劉邦於較卑微的座次,筆者認為,這樣的分析無視當時的具體情況,扭曲了項羽的真實形象,不免有簡單化、片面化之嫌,故提出商榷。

  一、鴻門宴的座次客觀上反映了諸人在楚軍中的地位與處境

  項羽與劉邦雖同為楚軍將領,但鴻門宴時雙方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語了。據《史記·項羽本紀》記載,項羽叔侄起兵後,擁立在民間牧羊的@①心為楚懷王,楚懷王曾封宋義為上將軍。項羽殺宋義後,當時諸將“乃相與共立羽為假上將軍”。“使桓楚報命於懷王,懷王因使項羽為上將軍。”鉅鹿之戰後,項羽更是名聞諸侯,威震各國。“羽於是始為諸侯上將軍,諸侯皆屬焉。”也就是說,那時,項羽不僅是楚軍的總司令,同時也是抗秦聯軍的總指揮。而劉邦僅是楚軍一部的將領。雖然獨領一軍,但在名義上無疑應隸屬於項羽,除非劉邦敢於在楚懷王的有意袒護之下、利用先入咸陽的優勢,“拒關,毋內諸侯”,而自立為王。但劉邦當時憚於項羽的威名與權勢,哪裡還敢擅自稱王呢?因此,他見了項伯就說“豈敢反乎!”“願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至鴻門與項羽見面後,也一再稱項羽為將軍,而自稱為臣。這就清楚地表明瞭劉邦至少在表面上也尊奉項羽為諸侯上將軍,表明了自己的隸屬與臣服。在座次上,當然也就無法與項羽並起並坐了。

  至於項伯與項羽同為東向坐,也是合乎情理的。因為項伯不僅是項羽的叔父,也是楚國的重要官員——左尹。據《高祖功臣侯者年表》中有關項伯的記載:“兵初起,與諸侯共擊秦,為楚左令尹。”可見,左尹應為左令尹之省稱。王有夫在《中國古代官制》一書中認為:令尹的職位相當於相。“國君下面最高職位是相,又稱相邦、丞相,獨楚國仍稱令尹。”古代以右為尊,左令尹可相當於副相。有些課文註釋“左尹”為“令尹之佐”似乎也說得通。楊升南在《中國曆代官制講座》一文中寫道:“令尹入則治民,出則為將,掌握全國軍政大權……令尹之下有左右尹為助。”無論取何種解釋,項伯的地位均應尊於劉邦或范增,故可與項伯同為東向坐。

  值得爭議的似乎還是劉邦與范增間地位的尊卑高低,因為這在當時還不甚分明。據《項羽本紀》記載:“王召宋義與計事,而大說之,因置以為上將軍,項羽為魯公為次將,范增為末將救趙,諸別將皆屬宋義。”可見范增在楚軍主力部隊中是僅次於宋義、項羽的第三位將領,及項羽斬了宋義,取而代之為上將軍後,范增亦應水漲船高,具有項羽當時佔據的次將地位。因此,可以這樣推斷:范增的地位即使不稍尊於劉邦,也應大抵與劉邦相等。考慮到范增被項羽尊為亞父的特殊地位,以及當時劉邦急於表明歸依與臣服,以化解矛盾的特殊時機,這樣的座次安排也是可以理解的。當然,也很有可能是劉邦對范增自我貶抑、故作謙讓之舉。

  二、鴻門宴的座次與項羽思想感情的變化

  司馬遷關於鴻門宴座次的敘述,不僅如實反映了諸人在楚軍中的地位與處境;同時,也從一個側面為項羽思想感情的變化以及以後的勢態發展,埋下了一處伏筆。

  悲劇英雄項羽是一個個性極為矛盾複雜的人物。抗秦鬥爭的巨大勝利以及手握重兵,使他不免有些自負。但他出身於楚國貴族,平素頗注重禮儀,有“仁而愛人”的美譽。儘管鴻門宴中東向座是符合其楚軍統師的身份與地位的,但座次的排列並非一定依據他的旨意而行。可能是出於項伯的斡旋,也可能是劉邦故作謙讓,以退為進和策略。無論出於何種緣由,劉邦安於北向座的位置,以及在宴會前所表現出來的謙卑與服從,無疑使項羽平息了憤怒、祛除了疑慮,而誠心設宴相請。這與他先前聽信了曹無傷的密告時,“大怒‘旦日饗土卒,為擊破沛公軍’。”的描述何其大相徑庭。其實,這正好表現了項羽看似矛盾,其實又和諧統一於一體的個性特徵。即,項羽總是無法忍受任何人對他的叛逆與反抗,但當別人一旦表現出柔順依服時,往往會顯示出過度的寬容與仁慈。如同章邯見項羽時痛哭流涕,使項羽頓時化解了家恨國仇而封章邯為雍王一樣。劉邦的柔順屈服、甘居卑位也觸動了項羽性格中“仁而愛人”、“溫柔慈祥”的一面。正如《史記·淮陰侯列傳》中所記載的:“見人恭敬慈愛,言語嘔嘔,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飲。”所以,當范增“數目專案,舉所佩玉jué@②以示之者三”時,項羽只能“默然不應”了,最終致使范增計謀破產,劉邦龍歸大海。這中間,座次的敘述無疑是表現項羽思想感情變化的一處伏筆,其作用,不容忽略。

  綜上所述,從鴻門宴的座次及相關的敘述中,我們所看到的項羽應是一個年輕氣盛、缺乏謀略的將領,也是一條豪爽磊落、不計前嫌的漢子。那種僅憑座次中“東向坐”的敘述,而武斷地論定項羽狂妄自大、驕橫無禮的說法是有失公允、簡單片面的。同樣的,推而廣之,一些作者或編者在全面分析鴻門宴中的人物形象時,多多少少總帶有揚劉抑項的傾向,也與司馬遷不以成敗論英雄的立傳精神是背道而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