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秋天的著名文章
秋天像一個穿著金色衣裙的仙女,她用輕飄的衣袖拂去了太陽的炎熱,將明亮和清爽撒給了大地。涼風起了,秋天到了。萬山紅遍,楓葉如舟。瞧那一簇簇,一片片的楓葉掛滿一樹,鋪滿一地,迷人的秋天,也吸引過很多名家,把秋景寫成文章,下面就是小編給大家整理的,希望大家喜歡。
:秋的公園茅盾
上海的秋的公園有它特殊的意義;它是都市式高速度戀愛的舊戰場!淡青色的天空。幾抹白雲,瓷磚似的發亮。洋梧桐凋葉了,草茵泛黃。夏季裡戀愛速成科的都市摩登男女雙雙來此憑弔他們那戀愛的舊戰場。秋光快老了,情人們的心田也染著這蒼涼的秋光!他們仍然攜手雙雙,然而已不過是憑弔舊戰場罷了!
春是萌芽,夏是蓬勃,秋是結實;然而也就 是衰落!感情意識上頹廢沒落的都市摩登男女跳 不出這甜酸苦辣的天羅地網。常試欲找出上海的公園在戀愛課堂以外的意義或價值來。不幸是屢次失敗。公園是賣門票的,而衣衫不整齊的人們且被拒絕"買"票。短衫朋友即使持有長期遊園券,也被拒絕進去,因 為照章不能冒用。所以除了外國婦孺他們是需要呼吸新鮮的空氣的,中國人的遊園長客便是摩登男女,公園是他們戀愛課堂之一或者可以說是他們的戶外戀愛課堂,他們還有許多戶內戀愛課堂,例如電影院,正像"大世界"之類的遊戲場是上海另一班男女的戀愛課堂。
一般的上海小市民似乎並不感到新鮮空氣,綠草,樹蔭,鳥啼……等等的自然界景物的需要。他們也有偶然去遊公園的,這才是真正的:"遊園";匆匆地到處兜一個圈子,動物園去看一下,呀!連老虎獅子都沒有,掃興!他們就匆匆地走了。每天午後可以看到的在草茵上款款散步,在樹蔭椅上綿綿絮語的長客,我敢說什九是戀愛中的俊侶,幾乎沒有例外。
春是萌芽,夏是蓬勃,秋是結實,也就是衰落的前奏曲;過了秋,公園中將少見那些俊侶的遊蹤了,漸漸地漸漸地沒有了。
然則明年春草再發的時候,夏綠再濃的時候呢?
自然摩登男女雙雙的倩影又將平添公園的熱鬧,可已經不是而且在某一意義上幾乎完全不是去年的人兒了。去年的人兒或者已經情變,或者已經生了孩子,公園對於他們失了意義了。經過了情變的男或女自然仍得來,可已不是"舊"的繼續而是"新"的開始;他們的心情又已不同。很美滿而生了孩子的,也許仍得來來,可已不是去年那個味兒了。
只有一年之秋的公園是上海摩登男女值得徘徊依戀的地方。他們中間的戀情也許有的已在低落,也許有的已到濃極而將老,可是他們攜手雙雙這時間,確是他們生活之波的惟一的激盪。他們是百分之百的憑弔戀愛的舊戰場!
這是都市式高速度戀愛必然的過程,為戀愛而戀愛者必然的過程,感傷主義詩人們的絕妙詩材!上海的摩登男女呀,祝福你們,珍重,珍重,珍重這剎那千金的秋光!感傷主義的詩人們呀!努力,努力,努力歌詠這感情之波動罷!因為這樣的詩材,將來就要沒有;這樣的風光不會久長!
一九三二年十一月八日
:故都的秋郁達夫
秋天,無論在什麼地方的秋天,總是好的;可是啊,北國的秋,卻特別地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我的不遠千里,要從杭州趕上青島,更要從青島趕上北平來的理由,也不過想飽嘗一嘗這“秋”,這故都的秋味。
江南,秋當然也是有的;但草木雕得慢,空氣來得潤,天的顏色顯得淡,並且又時常多雨而少風;一個人夾在蘇州上海杭州,或廈門香港廣州的市民中間,渾渾沌沌地過去,只能感到一點點清涼,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與姿態,總看不飽,嘗不透,賞玩不到十足。秋並不是名花,也並不是美酒,那一種半開,半醉的狀態,在領略秋的過程上,是不合適的。
不逢北國之秋,已將近十餘年了。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總要想起陶然亭的蘆花,釣魚臺的柳影,西山的蟲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鐘聲。在北平即使不出門去罷,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來住著,早晨起來,泡一碗濃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綠的天色,聽得到青天下馴鴿的飛聲。從槐樹葉底,朝東細數著一絲一絲漏下來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靜對著象喇叭似的牽牛花朝榮的藍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夠感覺到十分的秋意。說到了牽牛花,我以為以藍色或白色者為佳,紫黑色次之,淡紅色最下。最好,還要在牽牛花底,教長著幾根疏疏落落的尖細且長的秋草,使作陪襯。
北國的槐樹,也是一種能使人聯想起秋來的點綴。象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種落蕊,早晨起來,會鋪得滿地。腳踏上去,聲音也沒有,氣味也沒有,只能感出一點點極微細極柔軟的觸覺。掃街的在樹影下一陣掃後,灰土上留下來的一條條掃帚的絲紋,看起來既覺得細膩,又覺得清閒,潛意識下並且還覺得有點兒落寞,古人所說的梧桐一葉而天下知秋的遙想,大約也就在這些深沈的地方。
秋蟬的衰弱的殘聲,更是北國的特產;因為北平處處全長著樹,屋子又低,所以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聽得見它們的啼唱。在南方是非要上郊外或山上去才聽得到的。這秋蟬的嘶叫,在北平可和蟋蟀耗子一樣,簡直象是家家戶戶都養在家裡的家蟲。
還有秋雨哩,北方的秋雨,也似乎比南方的下得奇,下得有味,下得更象樣。
在灰沈沈的天底下,忽而來一陣涼風,便息列索落地下起雨來了。一層雨過,雲漸漸地卷向了西去,天又青了,太陽又露出臉來了;著著很厚的青布單衣或夾襖曲都市閒人,咬著煙管,在雨後的斜橋影裡,上橋頭樹底下去一立,遇見熟人,便會用了緩慢悠閒的聲調,微嘆著互答著的說:
“唉,天可真涼了─—”這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長。
“可不是麼?一層秋雨一層涼了!”
北方人念陣字,總老象是層字,平平仄仄起來,這唸錯的歧韻,倒來得正好。
北方的果樹,到秋來,也是一種奇景。第一是棗子樹;屋角,牆頭,茅房邊上,灶房門口,它都會一株株地長大起來。象橄欖又象鴿蛋似的這棗子顆兒,在小橢圓形的細葉中間,顯出淡綠微黃的顏色的時候,正是秋的全盛時期;等棗樹葉落,棗子紅完,西北風就要起來了,北方便是塵沙灰土的世界,只有這棗子、柿子、葡萄,成熟到分的七八月之交,是北國的清秋的佳日,是一年之中最好也沒有的Golden Days。
有些批評家說,中國的文人學士,尤其是詩人,都帶著很濃厚的頹廢色彩,所以中國的詩文裡,頌讚秋的文字特別的多。但外國的詩人,又何嘗不然?我雖則外國詩文念得不多,也不想開出賬來,做一篇秋的詩歌散文鈔,但你若去一翻英德法意等詩人的集子,或各國的詩文的An-thology 來,總能夠看到許多關於秋的歌頌與悲啼。各著名的大詩人的長篇田園詩或四季詩裡,也總以關於秋的部分。寫得最出色而最有味。足見有感覺的動物,有情趣的人類,對於秋,總是一樣的能特別引起深沈,幽遠,嚴厲,蕭索的感觸來的。不單是詩人,就是被關閉在牢獄裡的囚犯,到了秋天,我想也一定會感到一種不能自己的深情;秋之於人,何嘗有國別,更何嘗有人種階級的區別呢?不過在中國,文字裡有一個“秋士”的成語,讀本里又有著很普遍的歐陽子的《秋聲》與蘇東坡的《赤壁賦》等,就覺得中國的文人,與秋的關係特別深了。可是這秋的深味,尤其是中國的秋的深味,非要在北方,才感受得到底。
南國之秋,當然是也有它的特異的地方的,比如廿四橋的明月,錢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涼霧,荔枝灣的殘荷等等,可是色彩不濃,回味不永。比起北國的秋來,正象是黃酒之與白乾,稀飯之與饃饃,鱸魚之與大蟹,黃犬之與駱駝。
秋天,這北國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話,我願把壽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換得一個三分之一的零頭。
一九三四年八月,在北平
:敦煌秋日劉白羽
在大戈壁灘上駛行一日,迎著灼熱的太陽、低度熱的空氣、灼熱的風、遙望遠處常常有一片晶光閃亮的湖泊,到跟前一看卻依然是黃褐的少礫。敦煌住所門前有一架葡萄碧綠森森,一下掃去身上臉上的炎塵熱氣。
次日上午和關山月、黎雄才兩位現遊月牙泉。這兒四周全是沙山,第座沙山象一座埃及金字塔,陽光從山的尖頂起照出陰陽兩面,黑白分明,風吹得山的稜線象刀裁的一樣齊嶄而又彎轉曲折,構成一幅沙漠圖案。據說山上流沙,颯颯作響徹雲霄,入夜聲達敦煌城內,有如絲絃鳴奏,故最高一山名鳴沙山。山那面就是敦煌洞窟,山這面群峰環抱著一個碧綠的小湖,形似一鉤彎月,泉水不斷向水面浮出泡沫,水清澈底,一群群小魚在人影一晃時便飛速翔入墨藍水藻。在淨琉璃湖面上,映著黃沙山的倒影,真是幽美。站在這裡環顧一切,不能不驚歎造化的無窮魔力。我們一步一陷踏著流沙,爬上一個沙山嶺角坐下來。
人們說此地古名渥窪池。人們還說漢武帝至此,見沙嶺之巔有野馬飛鄧而去,乃有“天馬行空”之說。《漢書》雲:“馬生渥窪水中”。漢《天馬之歌》雲:“天馬來,從西極。”我不知這些典故傳說是否屬實,但它給這沙漠長空增添了縹緲神奇的色彩。
幾十年沒領略過西北高原秋日之美了,天高雲淡,清氣爽人,早晚陰涼,晌午卻還籠罩著一熱流。我們下午訪問,不,應該說是朝拜了敦煌莫高窟。我雖然是個無神論者,但是對這人類藝術寶庫,實不能不令人浮起一種虔誠之感。當我徘徊於彩繪斑讕,雕塑明麗的洞窟之中,就恍如進入神話天堂。在一個洞窟中,我環顧窟壁和穹頂,畫滿千千萬萬的小飛天,你愈看愈活,一個個千姿百態,凌空飛翔。一剎那間,你自己也彷彿兩腋生風,隨飛天而飄舞;在另一洞窟,我為一尊泥塑所吸引,那慈祥的眼神、智慧的微笑,特別是那圓泣的臂和柔美的手,你感到有生命、有血脈,手指就象在微動,我應該說我的整個心靈為這藝術的奇妙所米醉。這一夜,夢寐中彷彿聽到飛天飄舞的微聲,看到雕像溫柔的微笑。第二天上午,我們又奔赴莫高窟,攀緣於迴廊複道之中,留邊於巖碧輝煌,特別是以青綠山水揉合精緻線條,構成繁複絢爛的畫圖。在這雕塑林立的地方,有多少無名的彌蓋朗琪羅啊,如果說梅迭契墓上的“日”與夜表現了西方氣質,那麼,敦煌的雕塑則展示了東方的風度,但共同之處是創造者賦予藝術以生命。
古敦煌為絲綢之路上的繁華城市,被稱為“華戎所支一都會”“日市數合”,意思是這個中外鄧名的熱鬧都市,貿易集市一天分晨、子、午三次。這裡又是一個咽喉要道,從此出玉門入新疆,經于闐為絲綢南路,經樓蘭為絲綢北路,漫漫長途直通伊朗,將絲綢輸往歐洲。唐安史這亂,與長安隔絕。西藏小吏張議潮,團結漢人,以敦煌為中心,督河西走廊一帶,成為一個富強獨立的國家。一個洞窟內有巨幅壁畫就是張議潮出行圖,旗飄飄,馬蕭蕭,甚為壯觀。感謝畫家常書鴻,他為了保護開拓這一祖國藝術寶藏,在荒蕪祁連山下度過四十幾個秋冬,到現在他第六晚還是點著煤油燈工作,我說他是玄奘一樣的大師,經他們發掘、修繕,敦煌現在修復一千多個洞窟,成都市世界上最巨集大的美術展覽館,據說把這些壁畫接為一線長達二十五公里,它有如滿天紅霞照亮了整個世界。這兩天我從北魏、隋、唐、五代、宋、元相迭觀賞下來,回到敦煌城中住所,站在庭中,彷彿遙遙聽到古代市集喧譁和鳴沙山流沙的微響。我對敦煌實在有無限惜別這感!
離敦煌前夕,書鴻來旅處話別,我們一九五O年同訪印度,垂垂近三十年了!他贈我敦煌壁畫摹本珍品,上面寫了一段跋語:
“二十八年前與白羽同志同遊天竺時曾約西出陽關共賞敦煌寶藏今如願以償歡喜讚歎用以敦煌第一百二十窟摹本相贈敬請指正一九七八年中秋後一日”。
:香山紅葉楊朔
早聽說香山紅葉是北京最濃最濃的秋色,能去看看,自然樂意。我去的那日,天也作美,明淨高爽,好得不能再好了。人也湊巧,居然找到一位劉四大爺做嚮導。劉四大爺就住在西山腳下,早年做過四十年嚮導,於今已經七十七歲,還是腰板挺直,硬朗得很。
我們先邀劉四大爺到一家鄉村小飯館裡吃飯。幾盤野味,半杯麥酒,老人家的話來了,慢言慢語說:“香山這地方也沒別的好處,就是高,一進山門,門坎跟玉泉山頂一樣平。地勢一高,氣也清爽,人才愛來。春天人來踏青,夏天來消夏,到秋天——”一位同遊的朋友急著問“不知山上的紅葉紅了沒有?”
劉四大爺說:“還不是正時候。南面一帶向陽,也該先有紅的了”
於是用完酒飯,我們請劉四大爺領我們順著南坡上山。好清靜的去處啊。沿著石砌的山路的山路,兩旁滿是古鬆古柏,遮天蔽日的,聽說三伏天走在樹蔭裡,也不見汗。
劉四大爺交疊著兩手搭在肚皮上,不緊不慢走在前面,總是那麼慢言慢語說“原先這地方什麼也沒有,後面是一片荒山,只有一家財主僱了個做活的給他種地、養豬。豬食倒在一個破石槽裡,可是倒進去一點食,豬怎麼吃也吃不完。那做活的覺得有點怪,放進石槽裡幾個銅錢,錢也拿不完,就知道這是個聚寶盆了。到算工賬的時候,做活的什麼也不要,單要這個槽。一個破石槽能值幾個錢?財主樂得送個人情,就給了他。石槽太重,做活的扛到山裡,就找不動了,便挖個坑埋好,怕忘了地點,又拿一棵松樹和一棵柏樹插在上面做記號,自已回家去找人幫著抬。誰知返回一看,滿山都是松柏樹,數也數不清。”談到這兒,老人又慨嘆說:“這真是座活山啊。有山就有水,有水就有脈,有脈就有苗。難怪人家說下面埋著聚寶盆。”
這當兒劉四大爺早帶我們走進一座挺幽雅的院子,裡邊有兩眼泉水,石壁上刻著“雙清”兩個字。老人圍著泉水轉了轉說:“我有十年不上山了,怎麼有塊碑不見了?我記得碑上刻的是‘夢趕泉’。”接著又告訴我們一個故事,說是元朝有個皇帝來遊山,倦了,睡在這兒夢見身子坐在船上,腳下翻著波浪,醒來叫人一挖腳下,果然冒出股泉水,這就是“夢趕泉”的來歷。
劉四大爺又笑笑說:“這都是些鄉村野話,我怎麼聽來的,怎麼說,你們也不必信。”
聽著這白鬍子老人絮絮叨叨談些離奇的傳說,你會覺得香山更富有迷人的神話色彩。我們不會那麼煞風景,偏要說不信。只是一路上山,怎麼連一片紅葉也看不見?
我們上了半山亭,朝東一望,真是一片好景。茫茫蒼蒼的河北大平原就擺在眼前,煙樹深處,正藏著我們的北京城。也妙,本來也算有點氣魄的昆明湖,看起來只象一盆清水。萬壽山、佛香閣,不過是些點綴的盆景。我們都忘了看紅葉。紅葉就在高山坡上,滿眼都是,半黃半紅的,倒還有意思。可惜葉子傷了水,紅的又不透。要是紅透了,太陽一照,那顏色該有多濃。
我望著紅葉,問:“這是什麼樹?怎麼不大象楓葉?”
劉四大爺說:“本來不是楓葉嘛。這叫紅樹。”就指著路邊的樹,說:“你看看,就是那種樹。”
路邊的紅樹葉子還沒紅,所以我們都沒注意。我走過去摘下一片,葉子是圓的,只有葉脈上微微透出點紅意。
我不覺叫:“哎呀!還香呢。”把葉子送到鼻子上聞了聞,那葉子發出一股輕微的藥香。
另一位同伴也嗅了嗅,叫“哎呀!是香。怪不得叫香山。”
劉四大爺也慢慢說:“真是香呢。我怎麼做了四十年嚮導,早先就沒聞見過?”
我的老大爺,我不十分清楚你過去的身世,但是從你臉上密密的紋路里,猜得出你是個久經風霜的人。你的心過去是苦的,你怎麼能聞到紅葉的香味?我也不十分清楚你今天的生活,可是你看,這麼大年紀的一個老人,爬起山來不急,也不喘,好象不快,我們可總是落在後邊,跟不上。有這樣輕鬆腳步的老年人,心情也該是輕鬆的,還能不聞見紅葉香?
劉四大爺就在滿山的紅葉香裡,領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