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遊·參差煙樹灞陵橋原文賞析
夕陽閒淡秋光老,離思滿蘅皋。一曲陽關,斷腸聲盡,獨自憑蘭橈。
譯文
譯文
高低不一好像煙一樣的柳樹掩映著灞陵橋。此處風俗依舊和往朝一樣,送別的人們,折柳送親人。衰敗古楊柳,攀折已憔悴,如同楚宮中,如柳細腰女。
夕陽悠閒照大地,秋光漸消去,離別的憂思如蘅草鋪滿江岸望不盡。一首送別《陽關》曲,曲盡人腸斷,獨自倚靠著船欄杆久久行。
註釋
少年遊:詞牌名。《樂章集》、《張子野詞》入“林鐘商”,《清真集》分入“黃鐘”、“商調”。各家句讀亦多出入,茲以柳詞為定格。五十字,前片三平韻,後片兩平韻。蘇軾、周邦彥、姜夔三家同為別格,五十一字,前後片各兩平韻。
灞陵橋:在長安東(今陝西西安)。古人送客至此,折楊柳枝贈別。
風物:風俗。
楚宮腰:以楚腰喻柳。楚靈王好細腰,後人故謂細腰為楚腰。
蘅皋(héng gāo):長滿杜蘅的水邊陸地。蘅即杜蘅。
陽關:王維之詩《渭城曲》翻入樂內《陽關三曲》,為古人送別之曲。
蘭橈(ráo):橈即船槳,蘭橈指代船。
創作背景
柳永作為”西征客“來到漢唐舊都長安,又在灞橋這一個傳統的離別之地與友人分袂,他徘徊在橋上,自然神思徜徉,離憂頓生,有感而發寫下此詞。
參考資料:
1、周汝昌等人.宋詞鑑賞辭典上.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3年6月:第64頁
賞析
這是柳永漫遊長安時所作的一首懷古傷今之詞。上片寫詞人乘舟離別長安時之所見。“參差”二句,點明所詠物件,以引起傷別之情。回首遙望長安、灞橋一帶,參差的柳樹籠罩在迷的煙霧裡。風光和景物還和漢、唐時代一樣。詞人觸景生情,思接百代。“衰楊”三句,進一步寫灞橋風物的滄桑之變,既“古”且“衰”的楊柳,幾經攀折,那婀娜多姿的細腰早已憔悴不堪了。時值霜秋,沒有暖意融融的春風,楊柳已經不堪忍受,況復“幾經攀折”,唯有憔悴而已矣!擬人化修辭手法的運用,不僅形象生動,而且也增強了表達效果。上片通過描繪眼中景、心中事、事中情的頓挫,寫出了詞人傷別中的懷古,及懷古心中的傷今。
下片寫離長安時置身舟中的感觸。“夕陽”句,點明離別之時正值暮秋的傍晚,一抹淡淡的夕陽,映照著古城煙柳。連用三個形容詞“閒”、“淡”、“老”,集中描寫“夕陽”的凋殘,“秋光”更是“老”而不振,清冷孤寂的環境,令人頹喪、悵惱的景物與詞人自己愁怨的心情交織在一起,使他愈增離恨。“離思”句,極寫離思之多、之密,如長滿杜蘅的郊野。然後以“陽關曲”和“斷腸聲”相呼應,烘托出清越蒼涼的氣氛。結句“獨自憑蘭橈”,以詞人獨自倚在畫船船舷上的畫面為全篇畫上句號,透露出一種孤寂難耐的情懷。
本詞緊扣富有深意的景物,以繁華興起,又陡轉蕭瑟,有詠古之思和歷史變遷之嘆,但未觸及歷史事實,不加議論,只是通過描寫富有韻味的景物和抒發離情別緒來突出感情的波瀾起伏,虛實互應,情景相生,筆力遒勁,境界高遠。
開篇總攬灞橋全景“參差煙樹灞陵橋”一句,直接點明所詠物件,暮色蒼茫中,楊柳如煙;柳色明暗處,霸橋橫臥。灞橋是別離的象徵,眼前悽迷的灞橋暮景,更易牽動羈泊異鄉的情懷。灞橋不僅目睹人世間的離鸞別鶴之苦,而且也是人世滄桑、升沉變替的見證。“風物盡前朝”一句,緊承首句又拓展詞意,使現實的旅思羈愁與歷史的興亡之感交織,把空間的迷茫感與時間的悠遠感融為一體,貌似冷靜的描述中,透露出作者沉思的神情與沉鬱的情懷。“哀楊古柳”三句從折柳送別著想,專寫離愁。作者想象年去歲來,多少離人此折柳贈別,楊柳屢經攀折,纖細輕柔的柳條竟至“憔悴”!此詞寫衰楊古柳,憔悴衰敗,已不勝攀折。以哀景映襯哀情,借傷柳以傷別,加倍突出人間別離之頻繁,別恨之深重。
自“夕陽閒淡秋光老”一句始,詞境愈加悽清又無限延伸。面對灞橋,已令人頓生離思,偏又時當秋日黃昏,日色晚,秋光老,夕陽殘照,給本已蕭瑟的秋色又抹上一層慘淡的色彩,也給作者本已悽楚的心靈再籠罩一層黯淡的陰影。想到光陰易逝,遊子飄零,離思愁緒綿延不盡,終於溢滿蘅皋了。“離思滿蘅皋”,是用誇張的比喻形容離愁之多,無所不在。
“一曲《陽關》”兩句,轉而從聽覺角度寫離愁。作者目瞻神馳,正離思索懷,身邊忽又響起《陽關》曲,將作者思緒帶回別前的離席。眼前又進行一場深情的餞別,而行者正是自己。客中再嘗別離之苦,舊恨加上新愁,已極可悲,而此次分袂,偏偏又傳統的離別之地,情形加倍難堪,耳聞《陽關》促別,自然使人肝腸寸斷了。至此,目之所遇,耳之所聞,無不關合離情紛至沓來。詞末以“獨自憑蘭橈”陡然收煞。“獨自”二字,下得沉重,依依難捨的別衷、孤身飄零的苦況,盡含其中。
這首詞運用了迴環斷續的藝術手法,藉助灞橋、古柳、夕陽、陽關等寓意深遠的意象,不加絲毫議論,只通過憑弔前朝風物,就抒發無限的感慨,做到了“狀難狀之景,達難達之情,而出之以自然”(《宋六十一家詞選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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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約987年—約1053年)北宋著名詞人,婉約派代表人物。漢族,崇安(今福建武夷山)人,原名三變,字景莊,後改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又稱柳七。宋仁宗朝進士,官至屯田員外郎,故世稱柳屯田。他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以畢生精力作詞,並以“白衣卿相”自詡。其詞多描繪城市風光和歌妓生活,尤長於抒寫羈旅行役之情,創作慢詞獨多。鋪敘刻畫,情景交融,語言通俗,音律諧婉,在當時流傳極其廣泛,人稱“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婉約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對宋詞的發展有重大影響,代表作 《雨霖鈴》《八聲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