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容經典散文精選欣賞

  席慕容***1943-***,著名詩人、散文家、畫家,祖籍內蒙古察哈爾盟明安旗。她擁有大批的讀者,其中不少的散文都被奉為經典。那席慕容經典的散文有哪些呢?今天小編就為大家整理了,希望對你有用!

  篇1:一個叫穆倫·席連勃的蒙古女孩

  猛地,她抽出一幅油畫,逼在我眼前。

  “這一幅是我的自畫像,我一直沒有畫完,我有點不敢畫下去的感覺,因為我畫了一半,才忽然發現畫得好象我外婆……”

  而外婆在一張照片裡,照片在玻璃框子裡,外婆已經死了十三年了,這女子,何竟在畫自畫像的時候畫出了記憶中的外婆呢?那其間有什麼神祕的訊息呢?

  外婆的全名是寶爾吉特光濂公主,一個能騎能射槍法精準的舊王族,屬於吐默特部落,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孫。她老跟小孫女說起一條河,***多象《根的故事》!***河的名字叫“西喇木倫”,後來小女孩才搞清楚,外婆所以一直說著那條河,是因為一個女子的生命無非就是如此,在河的這一邊,或者那一邊。

  小女孩長大了,不會射、不會騎,卻有一雙和開弓射箭等力的手,她畫畫。在另一幅已完成的自畫像裡,背景竟是一條大河,一條她從來沒有去過的故鄉的河,“西喇木倫”,一個人怎能畫她沒有見過的河呢?這蒙古女子必然在自己的血脈中聽見河水的淙淙,在自己的黑髮中隱見河川的流瀉,她必然是見過“西喇木倫”的一個。

  事實上,她的名字就是“大江河”的意思,她的蒙古全名是穆倫·席連勃,但是,我們卻習慣叫她席慕蓉,慕蓉是穆倫的譯音。

  而在半生的浪跡之後,由四川而香港而臺灣而比利時,終於在石門鄉村置下一幢獨門獨院,並在庭中養著羊齒植物和荷花的畫室裡,她一坐下來畫自己的時候,竟仍然不經意的幾乎畫成外婆,畫成塞上彎弓而射的寶爾吉特光濂公主,這其間,湧動的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呢?

  篇2:十四歲的畫架

  別人提到她總喜歡說她出身於師大藝術系,以及後來的比利時布魯塞爾的皇家藝術學院,但她自己總不服氣,她總記得自己十四歲,揹著新畫袋和畫架,第一次離家,到臺北師範的藝術科去讀書的那一段、學校原來是為訓練小學師資而設的,課程安排當然不能全是畫畫,可是她把一切的休息和假期全用來作畫了,硬把學校畫成“藝術中學”。

  一年級,暑假還沒到,天卻炎熱起來,別人都乖乖的在校區裡畫,她卻離開同學,一個人走到學校後面去,當時的和平東路是一片田野,她怔怔的望著小河兀自出神。正午,陽光是透明的,河水是透明的,一些奇異的倒影在光和水的雙重晃動下如水草一般的生長著。一切是如此喧譁,一切又是如此安靜,她忘我的畫著,只覺自己和陽光已混然為一,她甚至不覺得熱,直到黃昏回到宿舍,才猛然發現,短袖襯衫已把胳膊明顯的劃分成棕紅和白色兩部分。奇怪的是,她一點都沒有感到風吹日晒,唯一的解釋大概就是那天下午她自己也變成太陽族了。

  “啊!我好喜歡那時候的自己,如果我一直都那麼拼命,我應該不是現在的我。”

  大四,國畫大師傅心畲來上課,那是他的最後一年,課程尚未結束,他已撒手而去。他是一個古怪的老師,到師大來上課,從來不肯上樓,學校只好將就他,把學生從三樓搬到樓下來,他上課一面吃花生糖.一面問:“有誰做了詩了?有誰填了詞了?”他可以跟別人談五代官制,可以跟別人談四書五經談詩詞,偏偏就是不肯談畫。

  每次他問到詩詞的時候,同學就把席慕蓉推出來,班上只有她對詩詞有興趣,傅老師因此對她很另眼相看。當然也許還有另外一個理由,他們同屬於“少數民族”,同樣具有傅老師的那方小印上刻“舊王孫”的身分。有一天,傅老師心血來潮,當堂寫了一個“璞”字送給席慕蓉,不料有個男同學斜衝出來一把就搶跑了。當然,即使是學生,當時大家也都知道傅老師的字是“有價的”,傅老師和席慕蓉當時都嚇了一跳,兩人彼此無言的相望了一眼,什麼話也沒說。老師的那一眼似乎在說:“奇怪,我是寫給你的,你不去搶回來嗎?”但她回答的眼神卻是:“老師,謝謝你用這麼好的一個字來形容我,你所給我的,我已經收到了,你給我那就是我的,此生此世我會感激,我不必去跟別人搶那幅字了……”

  隔著十幾年,師生間那一望之際的千言萬語仍然點滴在心。

  篇3:千鏡如千湖,千湖各有其鑑照

  “這面鏡子我留下來很久了,因為是母親的,只是也不覺得太特別,直到母親從外國回來,說了一句:‘這是我結婚的時候人家送的呀!’我才嚇了一跳,母親十九歲結婚,這鏡子經歷多少歲月了?”她對著鏡子著迷起來。

  “所謂古董,大援款是這麼回事吧,大概背後有一個細心的女人,很固執的一直愛惜它,愛惜它,後來就變成古董了。”

  那面小梳妝鏡暫時並沒有變成古董,卻幻成為一面又一面的畫布,象古神話裡的法鏡,青春和生命的祕鑰都在其中。站在畫室中一時只覺千鏡是千湖,千湖各有其鑑照。

  “奇怪,你畫的鏡子怎麼全是這樣橢圓的、古典的,你沒有想過畫一長排鏡子,又大又方又冷又亮,舞蹈家的影子很不真實的浮在裡面,或者三角組合的穿衣鏡,有著‘花面交相映’的重複。”

  “不,我不想畫那種。”

  “如果畫古銅鏡呢?那種有許多雕紋而且照起人來模模糊糊的那一種。”

  “那倒可以考慮。”

  “習慣上,人家都把畫家當作一種空間藝術的經營人,可是看你的畫讀你的詩,覺得你急於抓住的卻是時間。你怎麼會那樣迷上時間的呢?你畫鏡子、作畫荷花、你畫歐洲婚禮上一束白白香香的小蒼蘭,你畫雨後的彩虹***雖說是為小孩畫的***你好象有點著急,你怕那些東西消失了,你要畫下的寫下的其實是時間。”

  “啊,”她顯然沒有分辨的意思:“我畫鏡子,也許因為它象徵青春,如果年華能倒流,如果一切能再來一次,我一定把每件事都記得,而不要忘記……”

  “我仍然記得十九歲那年,站在北投家中的院子裡,背後是高大的大屯山.腳下是新長出來的小綠草,我心裡疼惜得不得了,我幾乎要叫出來;‘不要忘記!不要忘記!’我是在跟誰說話?我知道我是跟日後的‘我’說話,我要日後的我不要忘記這一剎!”

  於是,另一個十九年過去,魔術似的,她真的沒有忘記十九年前那一剎時的景象。讓人覺得一個凡人那樣哀婉無奈的美麗祝告恐怕是連天地神明都要不忍的。人類是如此有限的一種生物,人類活得如此粗疏懶慢,獨有一個女子渴望記住每一剎間的美麗,那麼,神明想,成全她吧!

  連你的詩也是一樣,象《悲歌》裡:

  今生將不再見你

  只為再見的

  已不是你

  心中的你己永不再現

  再現的只是些滄桑的

  日月和流年

  《青春》裡:

  遂翻開那發黃的扉頁

  命運將它裝訂得極為拙劣

  含著淚我一讀再讀

  卻不得不承認

  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

  而在《時光的河流》裡:

  啊我至愛的此刻

  從我們床前流過的

  是時光的河嗎

  “我真是一個捨不得忘記的人……”她說。

  ***誠如她在《藝術品》那首詩中說的:是一件不朽的記憶,一件不肯讓它消逝的努力,一件想挽回什麼的慾望。***

  “什麼時候開始寫詩的?”

  “初中,從我停止偷抄二姐的作文去交作業的時候,我就只好自己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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