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和襲人的關係

  襲人從小就被賣入賈府,沒有得到過正常的父愛母愛,對一個生性溫順的女孩子而言,這種缺失性的經驗,使她很自然的會去尋找一種感覺來替代。接下來是小編為大家收集的,歡迎大家閱讀。

  

  襲人在寶玉房裡是侍妾的身份,以“侍”而言,她是寶玉身邊第一個妥當人,寶玉的生活起居、大小事務一樣少不了她。她回家探望病母,眾丫鬟連銀子放在哪都不知道。而襲人既為寶玉的妾,批評最多的便是她的改嫁。但是實際上寶玉對襲人,並沒有如黛玉一般的情深,而是更偏重於世俗一面。襲人不懂寶玉,然而她的的確確是可以埋家食井水的妥當人。

  寶玉是一直害怕失去襲人的。十九回,襲人被家人接回去過年,寶玉閒極無聊,去她家探望,在一堆女孩子中瞅見一個穿紅衣服的,大概出落得格外齊整一些,寶玉就留了心,回去問襲人。襲人說這是她的兩姨妹子,又說起她各式嫁妝都備好了,明年就出嫁。寶玉聽到“出嫁”二字,已經大不自在,又聽襲人說,連她自己,也終究是要離開的,一時間情難以堪,竟至於淚流滿面。

  襲人這是說重話來故意警醒寶玉的。她實沒有寶玉那麼在乎,對寶玉的順從和尊重,也不過是來自於柔順的天性,就像之前在賈母那裡一等一的“心地純良、恪盡職守”一樣。故之後改嫁也坦坦蕩蕩。這份骨氣,倒也不辜負了寶玉對襲人發的一番議論。

  襲人的人物生平

  襲人與黛玉同生於二月十二,而二月十二是花朝日,花神的生日,此為一證。第六十三回怡紅院開夜宴,眾女兒抽花名籤,都象徵各自的命運歸宿。襲人抽的是桃花,題著“武陵別景”四個字,還有一句舊詩:“桃紅又是一年春。”此外還有這樣的描寫:“杏花陪一杯。坐中同庚者陪一杯,同辰者陪一杯,同姓者陪一杯。”而大家算下來,香菱、晴雯、

  寶釵是同庚,黛玉是同辰,芳官是同姓,剛抽了杏花籤的則是探春。

  此花籤再次暗示在作者心中,襲人為群芳代表。黛玉、寶釵同列“金陵十二釵”正冊首位,香菱列“金陵十二釵”副冊首位***另:香菱的年齡是連自己都不記得的,花籤明顯是有意為之***,晴雯列“金陵十二釵”又副冊首位,芳官的名與姓明顯表明她為“餘者”之代表。襲人的花籤儼然是一個“萬豔陪悲”的特殊花籤。

  探春的特例陪杯或暗示後文中襲人與探春的命運存在相似點。

  讀到第6回,襲人就與寶玉發生了關係,這也是全書唯一一處實寫寶玉性經歷的筆墨。從《紅樓夢》整體的純情風格來看,剛開始就出現這樣的筆墨似乎有些突兀。從後來的情節發展來看,這一次經歷,對寶襲之間的關係,對襲人性格的變化,是具有很深遠的影響的。

  襲人從小就被賣入賈府,沒有得到過正常的父愛母愛,對一個生性溫順的女孩子而言,這種缺失性的經驗,使她很自然的會去尋找一種感覺來替代。賈府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比起狠心將她賣入賈府的父母來,她先後服侍過的主子賈母、史湘雲、寶玉對她都還不錯,這自然使她對賈府產生一種歸屬感。

  正是這種歸屬感,才使她“心中眼中又只有一個寶玉”。當賈寶玉對她提出性要求的時候,她認為“素知賈母已將自己與了寶玉的,今便如此,亦不為越禮”。襲人有這種想法,並不是因為她的無知,而是一來因為她對賈府、對寶玉的依戀之深,已經到了無可不為的地步,在她的內心裡,早將自己當做了賈府的一份子;二來,在像襲人這樣的丫鬟,將來本來就是要做寶玉的妾室的,這是那時候不成文的規矩,寶玉的這種要求,本來就是是很合理,很正常的,如果非要以現代的眼光來看,那反而是讀者的無知了。襲人對寶玉的感情,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這種歸屬感而產生的,而不是象其他的女孩子那樣,是因為寶玉對她們的關心體貼。

  關於這種歸屬感,在第19回,襲人自己有一段很好的說明:“如今幸而賣到這個地方,吃穿和主子一樣,也不朝打暮罵……這會子又贖我作什麼?權當我死了,再不必起贖我的念頭!”無意這種歸屬感表露無遺。襲人道:“就便不好和他說,一個錢也不給,安心要強留下我,他也不敢不依.但只是咱們家從沒幹過這倚勢杖貴霸道的事。”“咱們家”三個字,當真是神來之筆,襲人潛意識裡早就把賈府當做“咱們家”,這分明是不回去的了。可惜以寶玉之聰明,當時竟未聽出。這一類的話,後面襲人還說過很多,比如第31回襲人與晴雯起爭執時說的“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原是我們的不是”中的“我們”兩個字。

  很顯然,對賈府這種深切的認同和歸屬感,是襲人一切行為的出發點。理解了這一點,就不難理解為什麼襲人會站在賈母王夫人的立場上,時時對寶玉進行規勸,甚至對王夫人說出“我也沒什麼別的說。我只想著討太太一個示下,怎麼變個法兒,以後竟還教二爺搬出園外來住就好了”這樣的話來了。襲人對賈府的認同,不僅僅是自我身份上的認同,更是一種精神上的認同。而她的出發點,卻是一心為著寶玉好,因為在她看來,賈府給她吃給她穿,給了她做寶玉姨娘的無上尊榮,“也算是半個主子”,不知道比那個將她賣去做奴婢的家溫暖多少,所以她真真正正為賈府考慮,為賈寶玉打算,也是不奇怪的了。

  襲人與寶玉的關係,最直接的就是在《紅樓夢》第六回:“賈寶玉初試雲雨情,劉姥姥一進榮國府”中與寶玉的雲雨之情,這證明了襲人與寶玉是有肌膚之親的,這就很容易讓人理解成襲人與寶玉的關係甚至比黛玉還有親切,其實不然,這只是雪芹的一個借筆,因為只有夫妻才能名正言順地有著肌膚之親,而襲人在《紅樓夢》的作用之一就是借喻寶釵,這裡說明將來寶釵會成為寶玉的妻子,不然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寫一個“初試雲雨情”;而在“抄檢大觀園”中,也以襲人的心理***襲人知他心內別的還猶可,獨有晴雯是第一件大事***說明了晴雯是寶玉心中的”第一大事“,而寶玉哭道:“我究竟不知晴雯犯了何等滔天大罪!”這一句也是在指桑罵槐地問襲人,後面有以懷疑的語氣來質問:"怎麼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單不挑出你和麝月秋紋來?"這也說明了在寶玉的心中襲人沒有晴雯可貴,因為晴雯是黛玉的射影,這一些小細節不僅說明了襲人與寶玉之間那種”雖有親,但無情“的關係,暗示了襲人與蔣玉菡的婚姻,也射值了寶釵就像襲人一樣:”雖得寶玉人,未得寶玉心“。

  但是即使是有著這種關係與寶玉,可也是磨滅不了襲人善解人意、顧全大局的賢淑之德。

  襲人出身貧苦,家中艱難時曾一度揭不開鍋,為了不看著老子娘餓死***第十九回***,她小小年紀就被賣到賈府當了丫頭,實在是一難得的孝女,義女。然而歷來對她的評價卻貶多過褒,用脂硯齋的話說就是“叫下撞天屈來”。這其中實是有諸多誤會。曹雪芹送她一個“賢”字,可見她也是作者滿懷著讚賞與喜愛、飽蘸著“辛酸淚”寫出的一個悲劇形象。

  襲人素來顧全大局,為了大局,寧可自己吃虧。李嬤嬤吃了寶玉留給她的酥酪,她擔心因此而多生事端,便以吃栗子為藉口轉移寶玉的注意力,將此事搪塞過去。而對比前面,同樣也是被李嬤嬤,吃了寶玉留給晴雯的豆腐皮包子,晴雯便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寶玉講了,導致寶玉大怒,反而害的茜雪被攆出去,成了犧牲品,難怪脂硯齋會生出“晴卿不及襲卿遠矣”的感慨了。

  襲人忍辱負重,顧全大局,與其說是為了一個姨娘的身份,不如說是為了一個丈夫寶玉。如果說以前她對寶玉從未有過太多奢求的話,那麼在與寶玉偷食禁果之後,她對寶玉的感情開始變得複雜。與寶玉的肌膚之親,在喚醒她性意識的同時,也使得她開始為寶玉的將來打算起來,從此她對寶玉的關懷更加無微不至了。在寶玉因所謂“流蕩優伶”、“淫辱母婢”等罪狀遭到賈政一頓痛打後,聯絡到前面寶玉誤將她當成黛玉的“訴肺腑”一事,襲人如同驚弓之鳥,驚恐不已。她覺得再不加制止,寶玉有可能會闖出更大的“醜禍”來,於是在王夫人找她談話時,她便未雨綢繆,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怎麼個變法兒,以後竟還叫二爺搬出園外來住就好了。”並說出來自己的顧忌:“雖說是姊妹們,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處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懸心,便是外人看著也不象。”***第34回***襲人的深思遠慮觸動了王夫人擔心寶玉“作怪”的心事,王夫人對她感激不已、感愛不盡,給了她許多實際的好處。同時,此事也引起了許多讀者對她的鄙夷和唾罵。

  其實,她並非故意向賈府高層邀寵討好,也並非刻意破壞寶黛之間的感情。在那個時代,自由戀愛本就是為封建禮法所不容的洪水猛獸,身為寶玉的貼身丫頭,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寶玉被其吞噬。襲人一向息事寧人,寧願自己受委屈受勞累,也不願惹起事端,她建議的初衷只是想要保護寶玉,防“醜禍”於未然,保全寶玉“一生的聲名品行”,因為黛玉這樣小姐和丫鬟是完全不同的,丫鬟地位低下,即使多收幾個也無妨礙,而黛玉這一等級的小姐便完全不同了,早在《孟子》裡便有“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隙相窺,逾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的說法,這種事的嚴重性可見一斑。

  很多人喜歡把晴雯的夭亡、芳官和四兒的被逐,都賴在襲人身上,這隻能顯的自己無知,襲人的建議通篇都沒有提到這幾個人,和她們可謂風馬牛不相及。晴雯、芳官之輩平素仗著寶玉的寵愛,對下面的婆子、小丫頭肆意欺凌,得罪了不知多少人,這種人還用得著特意去害她們?只要在她們闖了禍以後不幫忙,她們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早在第三十一回的時候,晴雯見襲人用“假裝出去”的辦法使得寶玉對其千依百順,便也想效仿,可惜寶玉不吃她這一套,反而順坡下驢真要攆她出去,自己反而沒了主意,只能耍無賴一般的說什麼“一頭碰死了也不出這門兒。”倒把先前“要嫌我們就打發我們,再挑好的使。好離好散的,倒不好?”的“骨氣”丟得一乾二淨,到最後還都虧了整天被她諷刺攻擊的襲人,帶著怡紅院一眾大小丫鬟跪下求情,這才把她救了下來。東施效顰,便是如此了吧。襲人要真有害晴雯的心思,這是個多好的機會呀,連架橋撥火都不用,只消躲在一邊看熱鬧,就可以等著和晴雯說拜拜了,還用的著告什麼密?

  自從跟了寶玉的那一刻起,襲人就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在任何時候,她首先考慮的都是寶玉,在以被贖回家為“要挾”,使寶玉答應的三個條件,沒有一個是為了她自己,全都是一心為了寶玉著想。襲人深愛著寶玉,也同時最瞭解寶玉,所以她不會像寶釵、湘雲那樣全寶玉去讀書,而是讓他至少做出個喜讀書的樣子來,不要惹得父親生氣,這無疑比寶釵等的直諫多了變通,也使得寶玉更容易接受。

  襲人的結局是幸運的,她嫁了一個溫文爾雅的丈夫,而不是一個暴戾凶頑的“中山狼”。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襲人又是不幸的,她以為自己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寶玉的愛妾,服侍寶玉走完一生,但造化弄人,命運偏偏讓她跟寶玉天各一方,正如寶玉和黛玉心心相印卻生死兩端一樣,同樣是悲劇。得到了別人眼中的幸福,心卻是悲傷的,這種得到後的失落恐怕比失去後的空落更為痛徹心骨!也許,在襲人心裡,相見離別都只覺得寶玉最好,但人生就是這樣,雖有遺憾,卻正是遺憾才使人生完整。

  大觀園中百花齊放,滿園芳菲,爭奇鬥豔,鶯嬌燕妒。嫵媚溫柔的襲人像那嬌豔而燦爛的桃花,花開時灼灼其華,令人銷魂;花謝時落英繽紛,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