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大師黃侃的妙聞趣事
黃的稟性一如其師,嬉笑怒罵,恃才傲物,無所不作,時人目之為“瘋師”、“瘋徒”、“章瘋”、“黃瘋”。說起這位“黃瘋”,妙聞趣事頗多。大家平時會關注嗎?關於你又知道多少呢?下面是小編為大家整理的,希望對大家有幫助。
:“聖童”——“黃十公子”
黃侃季剛祖籍湖北蘄春,生於四川成都。其父雲鵠,與張之洞為同榜進士,經翰林院出知四川雅安府,後以四川鹽茶道署按察使事。鵠為有名之循吏和經學家,年七十方生黃侃,次第十,故稱“黃十公子”。鵠教子甚嚴,規定《史記》、《漢書》必須從頭背到尾。黃侃天資聰明穎慧,幼承庭訓,耳濡目染。5歲之際,黃侃隨父詣成都武侯祠,祠壁懸楹聯甚多,他一一鹹默記之。歸後,乃父問其一二,他當即朗聲背誦,其父驚詫不已。
7歲那年,黃雲鵠應江南尊經書院山長之聘,留黃侃於蓉城延師授讀。因家用匱乏,侃奉母命寄書告父,並於書末綴一詩云:“父作鹽梅令指其父曾任四川鹽茶道,家存淡泊風,調和天下計,杼軸任其空。”時鵠之摯友、宜昌王鼎丞自山西布政使解職後客居江寧,讀小季剛詩,詫為奇才,即以其女許之,這就是黃侃的原配王夫人。
9歲的黃侃已能讀《經》,日逾千言,人呼“神童”。其父以書諭之曰:“爾負聖童之譽,須時時策勵自己,古人愛惜分陰,勿謂年少,轉瞬即壯志矣。”
黃侃13歲喪父,因系庶妾出,頗受歧視。喪父之後,黃侃所受刺激甚深,立志劬學以在大家庭中立足,其銳敏勤學亦絕人。
黃侃15歲考中秀才。不久清廷廢科舉、興學堂,黃考入湖北文普通中學堂為第一期學員。同學中有宋教仁等人。稍後有查光佛、鄭江灝、歐陽瑞驊、董用武必武等。這些人後來都成為著名的革命黨人。
:棺材隨行
黃雲鵠病故後,黃侃與母親相依為命。他對母親孝順異常,自北京回蘄春,自蘄春到北京,都是侍母而行。每次奉母出行,必隨身攜帶一件特別行李——棺材,原來此棺材刻有黃雲鵠先生親筆所寫銘文。後來黃母病逝,黃侃哀毀欲絕,以古禮服喪。
為寄哀思,黃侃特請蘇曼殊繪“夢謁母墳圖”。蘇為清末民初大才子,其繪畫“瀟灑絕塵”,于右任譽其“世人莫評曼殊畫”。當時名人雅士莫不與之交往,以能獲其墨寶為榮,但曼殊頗不以之輕易許人。
黃侃留日期間,曾與蘇曼殊、章太炎、劉師培等同寓於東京新小川町,後又一起加入同盟會和南社。黃曾代曼殊譯拜倫的《贊大海》、《去國行》、《哀希臘》等詩,兩人交情甚篤。曼殊欣然為黃潑墨作畫,黃侃親自記文,章太炎也為之作跋雲:
蘄州黃侃,少承父學,讀書多神悟。尤喜音韻,文辭淡雅,上法晉宋。雖以師禮事餘,轉相啟發者多矣。頗好大乘,而性少繩檢,故尤樂道莊周。昔阮籍不循禮教,而居喪有至性,一慟失血數升。侃之事母,若之阮公同符焉。……
這幀畫理所當然成為近代書畫中珠聯璧合的珍品。
:怒砸“虎頭牌”
1908年春,正在日本求學的黃侃,獲悉母親病危,馳歸侍疾,寓居於蘄州高等官學堂附近的黃氏公屋。當時,光緒皇帝與慈禧太后先後病逝,清廷下令各地舉行“國喪”。高等官學堂學生、同盟會會員田桓在“哭臨”時,流露不滿情緒。堂長楊子緒竟於翌晨高懸虎頭牌於揭示處,要開除田桓的學籍,全學堂一時譁然。黃侃獲悉大怒,跑進學堂,砸爛虎頭牌,大罵一頓而去。後經勸學所所長陳筱丹調停,事情不了了之。過了幾天,田桓帶頭剪辮,楊子緒十分惱怒,又將虎頭牌懸出。黃侃聞訊手持木棒衝進學堂,先砸爛虎頭牌,又要痛打楊子緒,楊嚇得鑽進工友的床底下,才免遭一頓痛打。不久,清廷大肆搜捕革命黨人,鄂督陳夔龍遣吏捕捉黃侃,黃倉皇出奔,再次亡命日本。yishujia.findart
:“大亂者救中國之妙藥也”
1911年7月,黃侃因宣傳革命,被河南豫河中學解職。返蘄春途經漢口之際,同盟會會員、“文學社”機關報《大江報》主編、鄉人詹大悲和副主編何海鳴等人為黃設宴洗塵。席中,論及清廷的腐敗、蓬勃高漲的革命怒潮和立憲黨人“和平改革”的欺騙術,黃侃憤慨不已。是夜,黃侃藉助酒性,撰寫了一篇時評。7月26日的《大江報》全文刊登出這篇署名“奇談”、題為《大亂者,救中國之妙藥也》的時評:
中國情勢,事事皆現宕機,處處皆成死境,膏肓之疾,已不可為。然猶上下醉夢,不知死期之將至。長日如年,昏沉虛度,軟癰一朵,人人病夫。此時非有極大之震動,極烈之改革,喚醒四萬萬人之沉夢,亡國奴之官銜,行見人人歡戴而不自知耳。和平改革既為事理所必無,次之則為無規則之大亂,予人民以深痛巨創,使至於絕地,而頓易其亡國之觀念,是亦無可奈何之希望。故大亂者,實今日救中國之妙藥也。嗚呼!愛國之志士乎?救國之健兒乎!和平已無可望矣!國危如是,男兒死耳,好自為之,毋令黃祖呼佞而已。
這篇短短217字、情緒激昂的反清檄文刊出後,輿論大譁。各地報刊紛紛為之報道,有的甚至全文轉載,清廷驚恐萬分。8月1日,湖廣總督瑞瀓指令巡警二區區長覃兆鵬查封大江報館,當場拘捕了詹大悲和何海鳴。兩個月後,清王朝滅亡,詹、何二人才由革命黨人救出。
詹、何二人在漢口地方審判廳受審期間,不願出賣友人,詹自認《大亂》文為其所撰。其情操固然高尚,然而卻使人們在相當長的時間內誤認為此文系詹大悲所撰,直到45年後,辛亥革命元老盧智泉、溫楚珩、朱峙三等人所撰的回憶錄,才將真相公佈與眾。
:不罵不相識
黃侃20歲之際被張之洞遣赴日本早稻田大學留學,和章太炎恰好同寓。黃住樓上,章住樓下。一天晚上,黃因內急不及上廁所,便從樓窗中解袴洋洋直瀉。章太炎此時夜讀正酣,驀地一股腥臊尿水瀑布般往下飛濺,禁不住高聲怒罵。黃本系貴公子出身,且正年輕性躁,盛氣凌人,也報以回罵。兩人越罵越起勁,不罵不相識,通名報姓後,彼此都熟知對方大名。話鋒轉到學問上 ,兩人越談越親,只恨相見太晚。章太炎畢竟是淵博絕倫的樸學大師,黃侃便折節稱弟子。自此,黃侃從章太炎問學經年。
章太炎清高孤傲,對並世文人極少嘉許,惟獨對黃侃刮目相待。稱其:“清通練要之學,幼眇安雅之辭,並世固難得其比。方恐世人忘其閎美,而以繩墨之論格之,則斯人或無以自解也。”又說:“弟子成就者:季剛、季中、逖先;季剛、季中皆明小學,季剛尤善音韻文辭。”
章太炎曾對幾位高足一一封號:蘄春黃侃季剛為天王,吳縣汪東旭初為東王,海鹽朱希祖逖先為西王,歸安錢夏中季即錢玄同為南王,歙縣吳承仕檢齋為北王。世人又稱黃侃、汪東為“章門二妙”。
1914年,章太炎因反對袁世凱復闢稱帝,被袁幽禁於北京。黃侃獲悉,冒生命危險與其師同居,一面侍奉,一面與師日夜論學。黃侃所為,使身陷困頓中的章太炎深為感動,遂將其得意之作《新方言》相贈,以為回報。黃侃與師同舟共濟數月後,終被警察驅出。
黃侃學有成就,但慎於著述,章曾告誡黃:“人輕著書,妄也;子重著書,吝也;妄不智;吝不仁。”黃侃終不肯輕應師命而為,遜之以“年五十當著紙筆矣。”
1935年3月23日,為黃侃50壽辰,章太炎壽以聯雲:“韋編三絕今知命,黃絹初裁好著書。“上聯典出:孔子讀易,韋編三絕。意思是說黃侃勤奮好學,剛50歲,就讀了許多書。下聯典出:東漢蔡邕題曹娥碑;黃絹幼婦外孫齏臼。希望黃侃寫出絕妙好詞的著作。聯末字是命,下聯首二字“黃絹”見《世說新語·捷悟篇》: “黃絹,色絲也,於字為絕。”合起來即“命絕”二字。黃見後愕然不快,以為“命該絕矣”。當年10月8日,黃因飲酒過量,吐血而死,這副對聯,竟成讖語。
:“道之所存,師之所存”
黃侃留學日本時,於章太炎處結識了劉師培。三人相與籌謀革命,並共論學,交往日深。
劉師培的曾祖文淇、祖父毓鬆、伯父壽曾都以給《春秋左傳》作新疏而列名《清史稿·儒林傳》。作為經學的第四代傳人,劉師培能將《十三經注疏》倒過來背,一字不易。
辛亥革命後,袁世凱籌謀稱帝,贈洋3000元和一枚一等金質嘉禾章,授意黃侃為之寫《勸進書》。黃侃持洋四處遊玩,並將那枚勳章掛在黑貓的頸上。
“得名太早,厥性無恆”的劉師培,經不住富貴利祿的引誘,先變節為清廷密探,後為“籌安會”六君子之一。劉師培曾拉黃侃稱說帝制,黃侃聲色俱厲地說:“如此等事,請先生一身任之。”然後拂袖而去,在座的其他人也隨之而散,弄得劉師培狼狽不堪。
1917年,黃侃與劉師培再次相逢於北京。此時的劉師培雖博稽載籍,閎深經學,但因參加“籌安會”,正處於窮迫之際。黃侃慨然為言於蔡元培,始延其在北京大學授課。
兩年後的1919年,沉痾在身的劉師培,唯恐絕學失傳而焦心,黃侃安慰道:“君今能在北大授課,就別再為無接續而發愁了。”劉悽然說:“諸生何足以當此!”黃禁不住問:“誰足以繼承君之絕學呢?”劉慨然說:“唯君足以擔當此任!”黃侃矍然而起說:“信如是,劉先生不棄,侃願執經受業。”
翌日,黃侃叫妹夫溫楚珩預定上好酒席一桌,點香燃燭,將僅年長兩歲的劉師培延至上席,叩頭如儀行拜師大禮,從此對劉改朋稱師。黃侃還對溫楚珩說:“《三禮》為劉氏家學,今劉肺病將死,不這樣作不能繼承絕學。”
數月後,36歲的劉師培終因肺病不治而早逝。黃侃以弟子之名親撰《先師劉君小祥會奠文》以誌哀忱,文曰:“我滯幽都,數得相見,敬佩至深,改從北面。……夙好文字,經術誠疏,自值夫子,始辨津塗。”
小學是經學的工具,而經學又是小學的材料。作為小學大家的黃侃如此重視經學,令人讚歎不已。其“道之所存,師之所存”韓愈:《師說》之舉,成為士林佳話。
:“天下第一凶宅”
蔡元培任北京大學校長,聘黃侃時年28歲為該校國學教授。黃攜眷賃其友吳承仕屋而居。黃侃平時生活自由散漫,儘管教授待遇不低,他卻常處窘鄉,連房租也交不出。後來他的長子念華久病醫治無效而早殤時年19歲,黃痛惜不已,認為是屋之不吉,舉家遷出。臨行,揭字條於大門曰:“天下第一凶宅”。吳承仕見後十分惱火,指責黃侃不付房租不說,還如此詛咒。黃侃卻氣沖沖地說:“再饒舌,須先賠我兒子來!”吳承仕只得搖頭而返。
:饅頭蘸硃砂和墨汁
黃侃在北京大學主講國學之際,終日潛心“國故”,常廢寢忘食。一次,友人登門拜訪。進門見黃一手持饅頭欲吃又止,一手捧書,知其正沉溺書中,不便打擾,即靜坐恭候。忽然,“啪”的一聲,友人大吃一驚,原來黃讀到開心處,先在桌上猛擊一掌,再將饅頭蘸進硃砂和墨汁盒後放入嘴裡,臉上被弄成了一個大花臉。
:幫助共產黨人
黃侃與董必武既是老同學,也是老朋友。1921年,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即將在滬召開,代表之住宿難於解決。董聞法租界博文女子學校校長黃紹蘭女士與黃侃交誼甚深,即求助於黃侃。黃侃當即致函黃紹蘭,讓代表以“北京大學暑假旅遊團”的名義,借住博文女校。後來,黃紹蘭還親自為代表擔任警戒。
1926年,正在武昌高師就讀的共產黨人李俊民因開展革命活動而被捕,黃侃親自登門與鄂督蕭耀南交涉,幾經周折,李終得保釋出獄。
1928年,同門汪東之弟、共產黨人汪楚寶,被駐紮于徐州的劉峙部逮捕。汪東聞訊,求助黃侃,黃立即修書令其侄耀先連夜找時任司法院院長、老朋友居正為之斡旋。居正見函,當即致電劉峙放人,汪楚寶死裡逃生。
:雅謔胡適
“五四”前後,胡適作為新文化運動的驍將,積極提倡白話文運動,章太炎、黃侃卻竭力反對。其時,胡適、黃侃同在北京大學任教。黃每次見胡,總愛嘲諷、奚落一番,胡知黃的“瘋”脾氣,每每謙讓。
一次,黃侃問胡:“你口口聲聲要推廣白話文,未必出於真心”。胡適不解其意,究其故。黃說:“如果你身體力行的話,名字就不應叫胡適,應稱‘往哪裡去’才對。”胡一時語塞。
又一次,黃侃給學生講課興起之際,又談起胡適和白話文。他說:“白話文與文言文孰優孰劣,毋費過多筆墨。比如胡適的妻子死了,家人發電報通知胡適本人,若用文言文,‘妻喪速歸’即可;若用白話文,就要寫‘你的太太死了,趕快回來呀’11個字,其電報費要比用文言文貴兩倍。”全場捧腹大笑。
是時,京劇名伶譚鑫培風靡北京,各大學多有好之者。某日北大課間休息,教師們閒話譚伶之《秦瓊賣馬》,胡適插話說:“京劇太落伍,用一根鞭子就算是馬,用兩把旗子就算是車,應該用真車真馬才對……”在場者靜聽高論,無人做聲,黃侃卻立身而起說:“適之、適之,唱武松打虎怎麼辦?”一時為之鬨堂。
一次宴會上,胡適偶爾談及墨學,黃侃卻在一旁罵道:“現在講墨學的人,都是些混帳王八!”胡適赫然。一會黃又罵道:“便是適之的尊翁,也是混帳王八!”胡適忍無可忍,正欲發作,黃卻大笑說:“且息怒,我在試試你,墨子兼愛,是無父也。你今有父,何足以談論墨子?我不是罵你,聊試之耳!”胡適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量守居士”
1928年春初,黃侃應好友、中央大學文學院院長汪東之邀,赴南京任教。從此,黃侃一住南京7年,直到1935年病逝。
黃到南京後,先賃居大石橋民房,後在明故宮西側九華村建一三層樓的寓所。其3樓盈書十萬,其中一部以1600元鉅款所購《道藏》,據說全國僅有兩部。黃取陶淵明“量力守故轍,豈不飢與寒”詩句中之“量守”,託同為南社社友、時任國民黨中央黨部祕書長的葉楚傖為之書“量守廬”懸於門上。汪東曾繪“量守廬圖”,並題一聯:
此地宜有詞仙,山鳥山花皆上客;
何人重賦情景,一丘一壑也風流。
“量守廬”與汪東寓所相近,遊宴過從,無數晨夕。一日,黃對汪說:“倘我一旦化去,你當怎樣挽我?”汪略一思索,報以一聯:
我意獨憐才,平生風義聚師友;
誰能長壽考,九泉重路盡交期。
“量守廬”壘成不久,忽聞國民政府欲在“量守廬”一帶建機場。黃侃氣匆匆去找同在日本加入同盟會、時任行政院院長的汪精衛。一見面,黃直呼:“汪兆銘,你做大官,有了官邸,有小汽車,我黃某一個蝸居,你都不肯放過,我要你院長下臺!”汪笑著回答:“季剛兄,這件事好辦,南京這麼大,隨便你選一個地方,我替你蓋一棟滿意的住宅,如何?”黃侃堅不答應,汪精衛無可奈何,命主事者把“量守廬”撇開。
1934年9月,乃師章太炎曾為“量守廬”作記:
……量守廬,取陶靖節詩義也。靖節自知飢寒相搗,然不肯變故轍以求免。今季剛生計雖絀,撫圖書厭飲食自若也,其視靖節窮蹙為有間,猶為是言,何哉?夫貧富豈有定程?衰世之士,或仕宦二三歲,家累至於鉅萬,細者如學職,號曰褐夫之守,校其所得,有什佰於儕伍而無算者矣。然仕者非變其素節;教者非心知其不然,故出其猖狂妄言,則不得至此。今欲取朱紫,登臺省,突梯足恭,以迷其國而自肥,是亦有命焉,非士大夫所盡能也!寡得以自多,妄下筆以自伐;持之鮮故,言之不足以通大理;雷同為怪,以炫於黌舍之間,以竊明星之號,此非吾季剛所不能也。子夏,七十子之駿者也,學三年而癯,以義利交其胸中,故曰學不至谷,豈易得之哉!近世長沙有皮錫瑞者,故習江戴諸儒之學,江戴所言,慮猶不盡契故書雅記,然頗核實矣。術既通而時方鶩今文,玩奇說。守其故,則不足以致犬酒之饋,乃去習今文。一時學子輻湊其廬,號為大師。今錫瑞之書具在,起死者質之,則必知非其心所厭也,固曰有利之也!況茲末學奇邪之論,其易十倍今文,而利且百之。夫季剛之不為,則誠不欲以此亂真誣善,且逮於充塞仁義而不救也。靖節不可見矣,如季剛者,所謂存豪末於馬體者矣!雖然,靖節,沮溺之倫也,于慧遠之事佛,周續之說禮,猶有所不滿焉。季剛于靖節,未也,抑猶在陶周之間歟?yishujia.findart
黃侃得函大喜,覆函答謝雲:
奉到二日贈書,及尊撰量完守廬記,歡慶感激,殆不可任,惟慚糞朽,徒勞雕拭,謹當尋繹寶訓,勉之學生,不隳師法,以酬恩造。侃以故里荊榛,萍浮非計,謀斯環堵,聊庇妻孥,不謂樹蔽臺南,有似隰斯之宅,潦經堂下,非恰憐子罕之家,即此遽廬,猶虞便奪,九域不靖,一室寧論,但令圭竇篳門,託尊文以傳於來葉,斯厚幸也!順風陳謝,未盡懇款感厲之忱,伏維垂鑑。弟子黃侃叩頭叩頭。
黃侃的第三位夫人黃菊英,本是黃侃的學生,深慕師之才華與師結合。婚後,黃菊英放棄受任小學校長的機會,承擔全部家務,為黃侃創造一個治學、研究的理想環境。黃侃兀兀窮年雕琢象牙之塔,一日三餐由人送至三樓書齋,僅在週末晚餐才下樓同全家團聚,成為子女們的“稀客”。
穿布衣“釘鞋”的教授
中央大學規定師生進出校門要佩戴校徽,而黃侃偏偏不戴。門衛見此公不戴校徽,要看他的名片,他說:“我本人就是名片,你把我拿去吧!”爭執中,校長出來調解、道歉才算了事。
在中央大學兼課的名流頗多,大多西裝革履,汽車進出,最起碼也有黃包車。唯黃侃進出每著一件半新不舊的長衫或長袍,一塊青布包幾本常讀之書。
一個雨天,其它教授穿膠鞋赴校,而黃侃卻穿一雙釘鞋。“釘鞋”又稱“木屐子”,即以桐油反覆油浸後的牛皮為鞋幫,厚木塊為鞋底,再釘上鐵釘防滑。這種釘鞋在鄉下走爛泥路極佳,而在城裡水泥路上就不太合適了。黃侃穿釘鞋上課後天放晴,便換上便鞋,將釘鞋用報紙包上挾著出校門。新來的門衛本不識黃大師,見此公土氣又攜帶一包東西,便上前盤問,還要檢查紙包。黃放下紙包而去,也未再去上課。系主任見黃教授連續幾天未到校,以為生病,便登門探望。黃則閉口不言,系主任不知所以然,趕快報告校長。校長親自登門,再三詢問,黃才說:“學校貴在尊師,連教師的一雙釘鞋也要檢查,形同搜身,成何體統?荒唐、荒唐!是可忍、孰不可忍?!”校長再三道歉,後又託名流們勸駕,黃終未再去中央大學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