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國科幻電影的前世今生

  科幻電影在中國電影中是一個奇怪的存在,似乎有過嘗試,又似乎從未開始。而中國影迷對科幻電影則一直情有獨鍾,先是《星際穿越》話題持續熱議,接著是中國科幻重新起航。被影迷寄予厚望的《三體》,是否會成為中國科幻的開山之作?

  作為好萊塢熱門電影重要型別的科幻電影,近年來一直佔據著大銀幕的主體地位,相較而言,中國科幻電影卻一直是我們的軟肋。2013年的《地心引力》和2014年的《超體》、《星際穿越》讓我們更加感慨中國科幻電影的缺失和美國科幻大片的強大吸金能力。

  只有過去沒有未來

  其實中國也曾有過科幻影片,從上世紀80年代的《珊瑚島上的死光》、《霹靂貝貝》,到90年代的《大氣層消失》、《瘋狂的兔子》,再到新世紀以來的《危險智慧》《長江七號》,具有科幻元素的中國電影卻大多出現在兒童電影中。產量不足的同時,質量也並非上乘。業內人士表示,科幻電影的製作不僅需要作者理解科學觀念,需要先進的技術作為支撐,更需要電影製作者通過影像來展示這些觀念和技術。

  上世紀60年代,中國拍攝出第一部本土科幻電影《小太陽》;70年代末,大陸引進第一部國外科幻片《未來世界》。這部影片中出現的酷似真人的機器人,在帶來巨大視覺衝擊力的同時,也引發了人們對未來世界的深深思考。緊接著,香港科幻片《生死搏鬥》也在大陸上映。此後不久,上海電影製片廠推出了科幻片《珊瑚島上的死光》,該片也成為中國早期較有影響的科幻片。

  但在這之後,中國科幻片曾在螢幕和熒屏上短暫地消失過一段時間。直到上世紀80年代中期,隨著西安電影廠將科幻故事片《錯位》搬上螢幕,中國科幻電影又出現一個小小的“高潮”,緊接著《霹靂貝貝》、《大氣層消失》、《魔錶》等一批中國科幻電影紛紛登上螢幕。

  但這種短暫的熱鬧,只持續到90年代初,此後中國科幻電影便近乎鳳毛麟角,難以覓到蹤跡了。

  中國電影與世界電影幾乎同步誕生,但一百多年來,國內科幻電影始終萎靡不振。這無疑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情,一個GDP全球領先的國家,在電影領域只能主打屬於古代的武俠電影,而連一部像樣的科幻電影都拿不出手,似乎顯得我們“只有過去,沒有未來”。

  為什麼中國沒有科幻片,追根溯源來看,或許能夠找到一些答案。

  中國為什麼沒有科幻片?

  回顧科幻電影史,我們就會發現,不同的科幻電影表達了不同的人文訴求。儒勒·凡爾納的多部小說被改編成科幻電影,如《八十天環遊地球》、《海底兩萬裡》。與現實題材電影書寫人與人的關係不同,它們探索的是人與世界的關係,在其中我們能夠感受到人類對未來和外部世界的渴望。

  關於中國科幻電影生存的大環境問題,作家王小波在《中國為什麼沒有科幻片》裡是這樣描述的:“假設我要搞的是《侏羅紀公園》那樣的電影。我怎麼跟上面說呢?我這部片子,現實意義在哪裡?積極意義又在哪裡?為什麼我要搞這麼一部古怪的電影?最主要的問題是:我這部電影是怎樣配合當前形勢的?這些問題我一個都答不上來,可答不上來又不行。這樣一想,結論就出來了:當初我就不該給自己找這份麻煩。”

  除此之外,工業設計領域嚴重落伍也是中國科幻電影的軟肋。正如影評人嚴蓬所說,“模型製作不是CG,中國找不到這樣的模型師。我們有木工手藝人能做結構繁複的古代宮殿,但做不了科幻電影中的太空艙。你的材質不行,你的創意不行,拿兩億美元把美國團隊拉過來,那還算是中國電影嗎?”拿科幻大片來說,“變形金剛在沙漠裡,方圓三四英里範圍內,一個小東西飛行速度是多少?到處是爆炸,人還要安全,你找得到這樣的團隊來設計和操作嗎?怎樣安排這些運動鏡頭,你根本不知道。因此缺的不僅是導演、編劇,還缺特效師,缺做怪獸的和做服裝設計的。”

  好的科幻往往是放大對科學的恐怖想象,再用宗教去平衡,宗教與科學完美結合在一起,而我們沒有這樣強有力的因素,沒有宗教制約。

  中國總停留在“我們的科學技術不斷髮展,我們的未來更美好”的想象中,而科幻恰恰是冷戰背景下,因對工業文明和政治博弈的恐懼而產生的。在中國,僅社會形態這一點就是你無法也不允許想象的,你拍兩百年之後的中國,那是什麼政體呢?這就難住你了。《逃離洛杉磯》裡,洛杉磯一片混亂,美國人把這個城市都放棄了,但在我們這裡就不能這麼設想,比如北京一定會繁榮昌盛、交通發達、高樓林立等等,很兒童化的想象。

  2015,科幻電影元年?

  在連創新高的中國內地電影票房紀錄中,不乏科幻型別作品——《變形金剛4》收穫了19.79億元,稍早上映的《鋼鐵俠3》和《美國隊長2》的票房也達到了7.68億元和7.21億元。不可否認,科幻電影在中國電影產業中蘊含著巨大市場空間。

  去年11月20日,在中影集團釋出的24個新電影計劃中,“科幻類”有3部作品,除了《超新星紀元》,還有《流浪地球》、《微紀元》,它們都改編自劉慈欣的小說;而據甯浩透露,他的下一部作品將拍攝劉慈欣的《鄉村教師》,張藝謀、陸川也表示要拍科幻題材;周星馳則在忙他的第二部科幻片《美人魚》,且已預定2016年賀歲檔;就連馬雲都表示,阿里影業未來計劃以拍攝科幻大片為主……

  而其中尤為引人注目的,則是在科幻迷心中,“以一己之力將中國科幻文學提高到世界級水平”的“大劉”劉慈欣。

  但當不少人得知《三體》要拍成電影時,不禁心頭一緊。尤其當得知承接《三體》拍攝計劃的是由孔二狗擔任CEO的新公司遊族影業時,一大批“神評論”在網上表達著對該電影的擔心。對此劉慈欣表示,讀者的擔憂可以理解,但對大成本的科幻電影來說,做實廚性的努力已經是時候了。事情總得有個開始,才能積累經驗。

  其實,中國電影人無需一味效仿好萊塢創作模式。科幻電影要表達的是科技時代人們對生活的憧憬、恐懼和慾望。科幻電影不只是擁有巨集大場面和精彩特效的大製作,還有諸如《這個男人來自地球》、《月球》等通過故事創意打動觀眾的“軟科幻”。就像面對好萊塢大片的強勁競爭,一批國產中小成本電影憑藉現實關懷和本土特色以小博大、成功逆襲一樣,相信中國科幻電影也可以展示中國人對科技時代的深刻思考,獲得中國觀眾的喜愛,在與好萊塢大片對決中佔有一席之地。

  靠處女作《後會無期》捲走6.5億元票房的韓寒在去年7月底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自己下一部作品可能是科幻片,“不一定是真正意義上的硬科幻,因為我們這方面是沒有辦法跟好萊塢去拼的。”韓寒在其所著的《我所理解的生活》中也推薦過《這個男人來自地球》:“這是一部經典的科幻片,如果不考慮畫質,你用iPhone和一張沙發就能拍出來”。《這個男人來自地球》投資僅1萬美元,全片只有一個場景,一小群人圍坐在一起聊天,它的賣點並非大多科幻片主打的視覺特效,而是編劇筆下縝密而引人入勝的劇情。

  Robert Grant是著名的亞瑟·C·克拉克獎的評審之一此獎頒給前一年出版的最佳英文科幻小說,他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說,中國拍攝自己的科幻電影,最重要的是,“不要模仿英美電影。偉大的科幻小說訴說的是勇敢與無畏的精神,中國既然擁有原創的故事和觀點,應該抓住機會,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