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的一次失職錯誤典故

  編者按:太史令司馬遷是元封改歷的首倡者之一。他信奉蓋天說,在宇宙結構問題上屬守舊派。他編制的新曆法把太初元年,即公元前104年定為甲寅年,與當時的實際干支順序相差22年。他的新曆法被淘汰是合乎情理的。

  

  中華民族自古以農業為立國之本。農業生產受到自然季節變化規律的支配,春季播種,夏季耕耘,秋季收穫,冬季貯藏,農事活動總要跟季節變化緊密配合,而季節變化的週期是一年。所以,歷代統治者都把觀測天象,編制曆法,敬授民時,作為一件頭等大事來抓,把頒佈曆法──“正朔”,視為掌握統治權力的象徵。司馬遷在《史記》上說:“王者易姓受命,必慎初始,改正朔,易服色,推本天元,順承厥意”。

  漢朝建立後,“用顓頊歷”,“ 襲秦正朔”,採用傳統歷日制度,以冬季十月為歲首,即以十月為每年的第一個月,但仍稱十月而不稱正月,最後一個月稱作九月;每年按照冬、春、夏、秋的順序安排。顓頊歷創立於公元前4世紀,使用時間一長,誤差加大。漢武帝元封七年***公元前104年***,大中大夫公孫卿、太史令司馬遷等上書皇帝,稱:“曆紀壞廢,宜改正朔”。漢武帝接受建議,於五月命令公孫卿、司馬遷等議造新曆。他們編制的新曆法就是《史記·曆書》所載的《歷術甲子篇》。

  但是,這部新曆法遭到朝野不少人士的反對。漢武帝命大典星射姓等複核新曆法。經過一番觀測驗算,射姓等上奏:無法根據觀測結果進行推算,建議招募朝野通曉曆法者“更造密度”,重新編制曆法。漢武帝採納了這個建議,選擇分管曆法的官員鄧平和長樂司馬可、酒泉候宜君、侍郎尊及民間曆法家方士唐都、巴郡落下閎,共二十多人,參與編制新曆法。

  在這次改革曆法過程中,蓋天說與渾天說產生激烈爭論。蓋天說和渾天說是兩種不同宇宙結構學說。蓋天說認為,“天圓地方”。它對宇宙的形象描述是,“蒼天如圓蓋,陸地如棋局”。渾天說認為,天是一個封閉的球殼,地處於其內,天球每天繞南北天極的軸線自轉一週,可以帶著日月星辰穿行地下。它對宇宙的形象描述是,“渾天如雞子,天體如彈丸,地如雞子中黃,孤居於內,天大而地小”。這寥寥數語,勾畫出一幅天包水,水浮地的渾天結構圖,為我們提供了一個與現代球面天文學中天球模型基本相同的渾天模型。渾天說顯然比蓋天說先進。

  巴郡落下閎是渾天說的一代宗師。他與另一位民間天文學家唐都合作,“於地中***今洛陽***轉渾天”,“觀新星度,日月行,更以推算”,他們得出結果,與朝廷負責曆法的官員鄧平提出的“八十一分律歷”的原則一致。所謂“八十一分律歷”,是指朔望月日數的分母為八十一。古歷一月為日,它的策餘 ,即日的小數部分比 大。鄧平想化簡它,倘若化作,則大於古歷的策餘;倘若化做,則小於古歷策餘;於是鄧平把分子分母分別相加得到的資料,他認為,這是最佳值。每個朔望月日數的分母是曆法的基本常數。這樣,落下閎和唐都編制的新曆法得到初步認定。漢武帝指派宦官淳于陵渠核實。結果證明,落下閎和唐都編制的歷法,“晦朔弦望,皆最密”。特別是推算出太初上元甲子夜半朔旦冬至時,“日月如合壁,五星如連珠”的罕見天象,準確無誤。最終,在十八家改革曆法方案的較量中,落下閎和唐都的方案勝出,這就是著名的《太初曆》。

  在這場改革曆法的活動中,作為最高封建統治者——漢武帝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專制獨裁作風,卻很有民主、科學的精神。

  太史令司馬遷是元封改歷的首倡者之一。他信奉蓋天說,在宇宙結構問題上屬守舊派。他編制的新曆法把太初元年,即公元前104年定為甲寅年,與當時的實際干支順序相差22年。他的新曆法被淘汰是合乎情理的。然而,元封改歷中的失敗,似乎把司馬遷擊倒,使他長久不能從失敗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以致於他竟然沒有在《史記》中把渾天說與蓋天說這場科學爭論記錄下來,也沒把《太初曆》記錄下來,更沒把民間天文學家落下閎的身世、業績、歸宿記錄下來,反而把自己編制的被淘汰的《歷術甲子篇》附錄在《史記·曆書》後。《太初曆》的主要內容是靠《漢書·律曆志》收錄的《三統曆》得以儲存下來的。司馬遷作為一名主管記錄國家大事的官員,這實在是犯下了一種失職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