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棋手的趣聞
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為何女棋手不讓鬚眉?下面是小編為大家精心推薦的,希望能夠解答您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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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古代,會下圍棋的女性極多。她們主要集中在社會中上階層和能夠接受到文化薰陶的群體中,有宮廷貴婦,有文人妻女,也有青樓名妓。《西京雜記》中就有漢高祖寵妃戚夫人下棋的記載,五代十國時期後蜀的花蕊夫人曾以宮廷佳麗學圍棋的場景入詩,南唐後主的大小周皇后,皆雅擅此道。擅長弈道的文人妻女也不在少數,如宋代詩人胡元功的女兒胡與可***同時也是狀元黃由的妻子***,清代進士石為崧的女兒石學仙、進士王光燮的女兒王采薇等。
與圍棋有緣的青樓名妓則更數不勝數,李師師、嚴蕊、柳如是皆有擅長圍棋的記載,北宋營妓宋瑤甚至被稱為“弈妓”,清代蔡韻卿、陳玉卿、張若濤皆工弈道,被叫做“青樓三姝”。另外,女性下圍棋不分年齡,優秀的女棋童也曾見諸記載,如《夷堅志》載“宋劉鎮有八歲女,善棋”。
非但如此,女性的圍棋水平甚至完全可以蓋過家中的男性親人,如乾隆朝進士孫星衍根本不懂圍棋,而妻子與他完婚不久便來約棋,他只能回答不約,並“頗心愧之”。***《香豔叢書》***清代蔣坦自負圍棋高手,“平生此技未肯讓人”,但與年未及笄的妻妹珮琪對弈,卻三戰三北,不由不感慨:“***珮琪***所造如此,殆天授耶!”***蔣坦《秋燈瑣憶》***像珮琪這樣的棋技,估計已經達到準專業水準了。《香豔叢書》還記載過一個更為專業的女棋手——金陵繡琴,她曾在清代知名國手施襄夏那裡學棋,並在師父讓子的情況下與之大戰,二人大戰的實錄,以兩局棋譜的形式留在了《海昌二妙集》中。
當然,上述種種記載並非都出自信史,個別說法或有虛構之嫌。但至少可以說明:從社會心理的角度,人們是樂於傳播和接受“女子擅長圍棋”這一資訊的。那麼問題來了,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古代,社會為何樂於接受女性喜歡一項智性遊戲呢?
作為“道”的圍棋:淳風化俗、養性樂道
這種現象與古代社會對圍棋的文化定位有關。中國古代對圍棋的理解,一直存在兩種傳統,一種側重於圍棋競技性的一面,將之視為爭勝負、謀輸贏、鼓勵機詐的“術”。發揚一種過分強調“術”的遊戲,自然會敗壞禮教與德性。所以,漢代賈誼說:“失禮迷風,圍棋是也。”***白居易《白孔六帖》***三國時期東吳重臣韋曜甚至寫下《博弈論》,提出要取締圍棋。他認為圍棋所包含的技藝無益於世道人心,而且易使人沉迷其中,妨礙正業:“***圍棋***以變詐為務,則非忠信之事也;以劫殺為名,則非仁者之意也。而空妨日廢業,終無補益。”直到晚唐,皮日休還有類似的論調。皮日休反對堯發明圍棋的說法,他認為堯乃仁義之君,不會發明這種害詐爭偽的遊戲:“不害則敗,不詐則亡,不爭則失,不偽則亂,是弈之必然也。……夫堯之有仁義禮智信,性也,如生者必能用手足、任耳目者矣,豈區區出纖謀小智,以著其術,用爭勝負哉?”
在這種傳統的理解裡,不僅女性不應該下圍棋,而是應該全面取締圍棋。幸而,另一種傳統的力量更為強大,而且漸漸成為社會的主流聲音。另一種傳統看重的是圍棋背後所蘊含的哲學與義理,將之視為敦風化俗、修身養性的一種“道”。在這種理解下,學習圍棋不僅無礙正業,而且本身就是正業的一種——陶冶心性。當然這種傳統也是在歷史中建構起來的。
孔子曾對圍棋做過很有限的提倡。《論語•陽貨》中說:“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乎已。” 邢昺疏:“夫子為其飽食之之,無所據樂,善生淫慾,故取教之曰:不有博奕之戲乎?若其為之,猶勝乎止也。欲令據此為樂則不生淫慾也。”吃飽了沒事幹,難免胡思亂想,走上邪路。不如下下棋,圖一個樂,打發一下時間,總比去搞歪門邪道要好。這種觀點頗為當時社會所接受。按照這種說法,讓女性學圍棋,也似乎別有用意:能夠打消衛道士與善妒丈夫們內心難以啟齒的隱憂。
到漢代班固時,他已將圍棋視為合乎天地至理的哲學載體:“上有天地之像,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權,下有戰國之事。覽其得失,古今略備。”圍棋逐漸被納入儒、道體系之中,被賦予了更多形而上學的含義。到唐代,與琴、書、畫並列,成為文人四友。元代胡助的《圍棋賦》描述圍棋為“子圓局方,法乎天地”,清代樑章鉅在《觀弈軒雜錄》中稱圍棋為“養性樂道之具也”,明代孫作更是駁斥了僅將下棋視為玩物喪志的看法,認為圍棋的發明者“率意苟為,必歸於道”。
美術史的研究者多認為,宋、元乃是中國傳統繪畫的一個關鍵轉折,此前,匠師畫佔據畫壇的主流;此後,文人畫興起,漸漸取代了匠師畫。其實,圍棋也經歷了這麼一個歷程,整個古代歷史發展的趨勢就是:將圍棋視為哲學與義理的“道”的傳統漸漸壓倒了將圍棋視為技藝的“術”的傳統,棋手之棋,也漸漸成為文人之棋。儘管研究者很難說出明確的轉折時代。在這個意義上,我們也就不難理解傳統社會為何允許甚至鼓勵女性學習圍棋了:既能陶冶情操,又能教化人心,還能打發閒暇無聊的時光,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