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遊子的情感散文欣賞
思念故鄉,其實就是想念故鄉兒時的夥伴,想念那間老屋子,想念那片土地。但是,遊子最想念的還是那已經蒼老的父母雙親。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有關遊子的情感散文,供大家欣賞。
:哪個遊子不憂傷
沒有故鄉的人,沒有根基,沒有身世。
幸好,我有!
而且,我很驕傲!
所以,當我的故鄉被當作此次採風的目的地時,我忍不住激動了一下。這是一群有思想且思想能夠準確表達的人,帶他們走進我的故鄉,讓他們瞭解我的根基,我的身世,何嘗不是一種榮幸。
最初是想悄悄走進故鄉的,就像每一次走進一樣,靜靜的看看過的每一座山,每一棵樹,每一個身影,靜靜的聽聽過的每一段歷史,每一個故事,每一句鄉音。只是這樣,如何讓這群文人們瞭解到我的根基,我的身世?
突然就想到了故鄉那群有思想且思想能夠準確表達的人。
與故鄉作協聯絡時的順利讓我詫異:一個電話撥過去,一句鄉音傳過來,一個方案敲定了,一個思想與思想碰撞的時機建立了。忽然覺得倒不像我要帶一群人過去,而是故鄉的親人在熱切的希望我帶一群人過去。有些真實的感動和激動,還有一些不真實的被信任與被尊重,讓遠在異鄉的我感到些許的眩暈。
我是遊子,我要回家!
回家的路總是很辛苦。
沒買車前回家要坐火車。要託人預先買票,到出發日期那一天要起早坐公共汽車從小城到邯鄲火車站,坐火車到達保定火車站,從保定火車站再坐公共汽車到家。用一個字形容是“趕”,一路都在趕,風風火火、匆匆忙忙,一路上與各種各樣的人遇見、錯過。我確信我的臉上總是寫滿疲憊和不安,焦慮和騷動,所以,那種小說裡寫的火車上的愛情,我一點兒都不信。而且,最痛苦的是,我會暈車,胃裡翻江倒海,想吐吐不出來。下車後,母親的第一句話總是:“暈車了沒?”這麼多年,沒變。
有了車之後,回家的路順利了許多。不用擔心買不到票,不用擔心趕不上火車起大早,不用提前好幾天確定回家的時間。所以常常是打個電話告訴母親,過幾天回去啊!母親會提前晒被子,會提前買好江米準備包我愛吃的粽子,會逢人就說她的大女兒要回家了!只是出發的日子總是不能確定,我與愛人都要請假,各自安排工作。好幾次出發前還有一個急材料,還在開會,還在陪同領導檢查工作。如此匆忙,常常是要帶的東西忘記拿了,只好又返回來拿,那邊父親母親算計著到家的時間,一路的牽掛。好在,我不再暈車;好在,終於能夠,看一眼沿途的風景。
這一次回家,開車。車出小城時,安安靜靜。
想到故鄉那邊有一個約定,有一場相逢,有一份等待。我遊子的腳步,又開始匆匆。
車進元市服務區稍息。重啟。其中一輛車壞了,水箱漏水。修車。
時間一分一分、一小時一小時,打亂了所有行程。蝴蝶飛不過滄海,因為海那邊沒有等待。而我,若不是故鄉那邊的等待,也許早就放棄了那個約定,那麼,也許有些相逢也就遙遙無期了!
故鄉那邊是安慰,是理解,是堅守的等待,而我們是堅持著到達。
車終於修好了。同行的紅梅姐信佛,佛說:一切相逢皆有定數。和有情人,做快樂事,躲的是劫,修的是緣。
近鄉情更真,何需問來人。
每一座山,每一棵樹都帶著故鄉的氣息,迎面撲來。那氣息是熟悉,是包容。
我是遊子,我回來了。
因為熟悉,所以不看。狼牙山、易水河、荊軻塔、清西陵,那些景色,從我一出生便看著,一看很多年,哪怕走得再遠再久也不會忘。儘管有些地方一修再修,一建再建,在我眼裡,它就是我的故鄉,生我養我的地方。我愛它,不是因為它的美。
因為包容,所以做主。訂行程、訂路線、訂食宿,儘管我遠道而來,但我是主人。更何況這裡有我的親人,他們會幫我。駕車的朋友不識路,車上雖裝了個導航卻不會用。他倒是真信任我,一路任我指哪裡走哪裡。大概是錯了可以回頭的路走得比較從容吧。
而我,戴了從不輕易戴的眼鏡,那麼認真的看那些路,走過記得的,走過忘了的。就像那些已經遠去的日子,不用刻意,有的忘不掉,有的想不起。但是,成長的歷程中,有些是必經的。
一場相逢,規模盛大。
思想與思想的碰撞,是火花。照亮我的前世今生。
我曾是易水渡口送荊軻西行的故人,那一年和著高漸離擊築的拍節,高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我曾是狼牙山上隨五勇士一躍而起滾落山間的石頭,為國捐軀捨身取義,成就著這座山令人仰慕的高度;
我曾是清西陵旁守墓的少年,在這“乾坤聚秀之區,陰陽匯合之所”把自己守成一棵蒼松或一棵翠柏。
這就是我的根基和身世嗎?
思想與思想還在碰撞。一杯酒滿了喝下,喝了再滿上。濃香型的“又一都”,雖沒有茅臺等名酒的綿柔,但卻是真心糧食酒,酒裡飽含著與故鄉人一樣的實在!我滴酒未沾,卻已經醉了,觥盅交錯間,眼神漸迷離。
如今,我是一個遊子。
一個命中註定漂泊的人,註定要從一場繁華漂到另一場繁華或者蒼涼。有首歌唱到:一輩子住在一個地方,一輩子睡在一個人身旁。我相信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地方。命中註定。所以每分每秒都會有人無限憧憬地開始漂泊也會有人心滿意足地停止漂泊。而我就在遠離故鄉的那個小城心滿意足地停止了漂泊。
我心滿意足的迎接每一個日出日落,儘管重工業讓小城的天空常常是陰晦;我心滿意足的堅守著這個為了生存為了生活的工作崗位,其實小城日益變換的各項經濟指標中根本沒有統計上我;我心滿意足的上山下鄉,也許某一個瞬間也恍惚的覺得小城的大山深處有著與故鄉一樣氣息。
忘了根基和身世,停止漂泊。
恩雅說過,每個人都是有根的,長在腳底下,輕輕地觸動它,就會有細小的疼痛。
我的根在故鄉!
所以,我會痛。離開時會痛,迴歸時會痛,痛到深處,淚就會流出來。於是,從故鄉到我,是一條水路。水路沒有水,有的只是淚。
從十六歲離開家,求學、工作、結婚、生子……二十年,無數次歸鄉離鄉,每一次都會痛到徹骨。
這一次,路過家門口。
這一次,住在故鄉的堃坊溫泉酒店。
這一次,離母親那麼近,卻沒睡在她身旁。
堃坊溫泉酒店是新開張的,是有“土豪”之稱的小姨夫給介紹的,在故鄉算是很好的酒店了,這讓我感到莫名的安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與同行的好友聊天,困得不行了,睡去。
父親的電話在早晨5點便打了過來,爸說:你媽問你睡得著嗎?你媽問用給你送件衣服不?你媽問你回去之前還回來看看嗎?我的淚啊,就廉價的往外冒,往酒店的大被子上一蹭,說:“讓我媽接電話!”我跟媽說:我們轉完就直接上高速了,過半個月孩子就放暑假了,然後我們就回來了,等我回來你給我包粽子,要多放點兒紅豆!還有,你提前借幾隻兔子養著,然然這回想觀察小兔子!***女兒喜歡小動物,為了讓她高興,母親會在我們回孃家前向村裡的鄉親借她喜歡的小動物養著,等我們回家了母親再還給人家。***母親一一記下,她忙碌的時候,會忘記想我。就像我遠在小城忙碌的時候,想不起故鄉一樣。
車出故鄉。
回望,天藍藍。
命中註定。漂泊。
歸與來。
遊子有傷,痛在心上。
:遊子心衷
北國的大風抽打著我,在這樣的春天,它揚起漫天的沙塵,打磨去我南方培育的縷縷溫情。而我思想的根鬚,艱難地探索著這塊堅實的土地,我被阻隔,被割離,大風吹去我束束小小的笑語。北國呵,唯有太陽伸出溫和之手,撫摸我心靈的某一處,令我的奔波,耕耘,有了坦然的寧靜。然而這一切,北國之水、大米、羊肉和蔬菜,都無法改變我南方的話語。有著南方松竹悠然和鳥語柔韻的聲音,北國的大風抹不去。
遙望南方,心靈之泉依然潺潺,依然搖盪那一片風景。夢裡夢外,依然懷著一片長江的波濤,心靈的天空依然迴響挾著潮音的汽笛。多少個日子,多少次進入溫馨的夢鄉,我依然走進那清水白日,柳枝拂月,松濤送爽的南方,我走在那紅土的山崗青石的小徑上,走在有漁歌的碼頭和湖畔放鴨織網、門前種植藕荷荸養的人家,走在小河彎彎牧童嬉戲的村野,走在南方的風中和雨中,南方呵,我是你永生永世的尋夢人,在北國。
漂泊!漂泊,永遠的漂泊,世界很大,風有千種萬種,浮托我生命的所在,只有月明時分,寂夜無聲裡我永不褪色的心情。我永生永世尋找的那個人,他是誰?哦,在這個多情的歲月,永遠的南方,我少年時光的明媚,青春時光的顏色都永駐那裡了。我的南方呵,我一千遍輕輕地呼喚,我一萬回親切地眺望,你遊子的心中,始終跳動著一顆熾熱的心。
時光如逝水,我思想的萍蹤,在流逝中隱現,起伏波迭,它無法駐守,也無從羈留。我的漂泊是我尋夢的歷程,我的家園在永遠的前方,它是我精神的流向,我的渴思令我不能駐足,我拋離過去,走在現在,尋找未來。我叩問我的心靈,我的太陽它在何方?
為著追尋那個我永不能抵達之境,我走出草長鶯飛的南方,我像一個行僧,是為了心中的宗教,我的意志在行走中得到打磨,我客居在北國的每一個早晨,每一個黃昏,都默默地思量,我生命中還有多少個日子供我跋涉,還有多長的道路供我尋找?還有多少熱力供我燃燒?我在蒼涼中撫平我的創口,我為頓失的思維而怦然心傷。什麼是我可以供奉的神祗?天空向我呈現闊大的蔚藍,浩渺的宇宙,飄蕩著無以窮極的空曠,它汲納我全部的靈魂,令我生出永世的痴迷。
夢裡人生,我不斷修正我行走的姿勢,我總是聽到有一個聲音在遠方呼喚,它讓我的精神之火燃燒不熄。而我也不會中止我的應答,我用我思想的腳步丈量我生命的旅程,我有什麼不能拋棄?俗世已經讓我疲憊,讓我在久長的時間裡慵懶困頓,讓我險些失去打造自己的太陽的初願,我既然漂泊如風,我將追逐永遠的季節——自己的太陽。明月和星辰。多少次從夢中醒來,去為生存而奔波,為一些小小的茶食、酒和香菸而攪動腦汁,這樣的時刻我感覺我已經死去,而重回夢中,我才感到我的再生。人生應有一種品格、藝術和邀遊太空般的無牽無掛,人應該重新找回失去的樂園。既然不能在森林和溪畔,在日月和鳥聲中漫步,操持長笛,吹奏不朽的自然之歌。那麼,就毅然決然地走現實的路吧,不要回頭,不必回頭。南方呵,我無以傾述的心境在此刻漲起孤寂的潮汐,我在夢中游及八方,然而我又清醒如初,我的心頭總也搖盪那青蔥的松竹,映現明鏡的大水。
我的渴望不朽。脫離世事的紛擾,獨自在京郊培養詩思,在這闊大的藍天下,聆聽晨光裡鳥兒的啼鳴,仰望潔淨的天空,靈魂會歡悅而遊。這一段生命的歷程,有什麼能夠換取!南方呵,我自知在這樣的境況裡,我會洗去心靈的塵土,像最初的那個孩子,在鳳尾竹下遙望明月的清純。然而,我又並非完全無愧於南方的,那樣一片養育過我的土地,那樣清澈而甘甜的河流。面對南方,我羞愧難當的是,我既不斷地洗淨心靈,以使自己進入真正意義上的文人的行列,以使自己向著那些高尚的名字靠近,但有時又拒絕不了名利的誘惑,而步入那塵跡飛揚的名利場,以生存的名義追名逐利。我時常為獲得一些浮華的虛名洋洋自得,為蠅頭小利奔波不已。並且還會忘卻那片母親的土地,清潔的河流以及頭頂的天空,忘卻仰起高貴的頭顱,拋卻應有的自尊,如獵犬一般敞開嗅覺,探尋銅臭的方向。想起這樣的時刻我只有舉起自責的利劍,獨自悽然地切割心靈,令血液把漫漫長夜流淌成紅色。孤寂而黯然神傷。我生命的也為之失血顯露蒼白。詩文也不免染上一些排遣不去的奇怪的氣息。因而我已經無權責備這個包括我在內的世俗,更是無權責備他人,我唯一的權力只有西西弗斯般執著地清洗自己。只有千萬遍千萬遍地對我的靈魂執行拷問。然而南方,或許我終將可以告慰,在今後的歲月裡,我會以我的青春化做行行純潔的文字,以潔淨的精神,構築我理想的城堡。在這樣一個世界,在我全部的生命旅程中,我將以宗教般的誓言宣告,我會在名利以外的天空下行走,並進入我神祗的領地。
遙望南方,永遠的南方呵,我夢索魂牽的土地,我自告別的時刻便捧起思念,捧起那樣一份親情,我只是懷著為生命注人更多一點的文化,遊歷更多一點的河山,洞察更多一點的世事而漂泊,而自我放逐。
京華的月色,仍是這樣浩渺恬靜,柔涼而清新,悄然地紛灑在我的心頭。我在這樣的時刻獨斟自飲,蒼蒼然而把盞問月,月兒無言,只把如許的清輝注入我的杯盞,注入我的感念裡,我的生命中。
:遊子心聲
裝一袋夢想,匆匆上路。然後把遠方繫上腳背,把思念埋人心底,把理想像礦燈般別在腦門上。我們走出村莊,走進城市,一步一步地甩開炊煙和泥土。從此,在異鄉即家鄉、故鄉卻他鄉的顛沛流離中,家園被演化成概念,或者意象。
如同涓涓溪流,我們日夜流呀流!不願回頭,也無法回頭。遇到阻礙,我們用柔情迴繞;發現窪地。我們拋骨肉填充。追尋大海不僅是夢想的召喚,更是生命的需要。不融入大海,任何一滴水都將隨時被蒸發、吞沒。
宛若小小麻雀,我們口銜乾草飛呀飛!好不容易飛到高樓大廈間,睜大眼睛,卻找不到一角壘巢的屋簷、一粒充飢的穀物。於是,我們蝸居廢棄的孔洞,強迫胃壁蠕動垃圾和沙粒。
我們在改變中堅守本性,在適應中調整心態。我們是漂盪在城市表面的點點油星或浮萍。一個個微不足道的生命體。
處身變革時代。自然要捲入變革的洪流。
我們千辛萬苦地爬過高考獨木橋,換得一紙非農戶口。卻遇上高校並軌、砸碎鐵飯碗、取消福利房……我們使勁地往腳下墊文憑、學位,希望摘取高枝頭上的花朵和果實。我們提速再提速,希望用最短的時間抓住那飛得最高的鷹,
在奔走中,我們有意無意地忘記身份。城市滋養機遇和財富,也生長偏見與歧視。在城市活命,車前草、馬尾松都難以安生。就算有幸混進綠化帶,也被血淋淋地修剪成千樹一面的造型,等高的身材,貼有城市標籤者總是喜歡用俯視的姿態看待我們;等長的手臂,接到城裡人的肩膀上卻比我們更容易攬到麵包和美女。並不是我們自身發育不良,也不是我們未去尋覓和爭取,而是城市的門檻被有意抬高。
我們努力改變自己。可最終還是被硬生生地擋在城門外。我們,有時迷失在大路上,有時圍困在城牆下,有時窒息在暗道裡。
城市戴著有色眼鏡,高高翹起二郎腿,但我們還是心甘情願地將淳樸、憨厚、率真坦露無遺。我們在水土不服的地方苦苦掙扎、掙扎……我們像螞蟻日夜兼程地獵食。可獵物還馱在背上,一雙雙黑手便開始攔路搶劫。很多時候,我們就像一隻只吸乾飲料的易拉罐,不是被孤零零地扔掉,就是被丟進角落當廢品,
我們在忍受中適應城市。無論倒下,還是站立,我們都會把頭昂成大山的氣勢。我們內斂而執著地活著,當然還需握緊拳頭。生活中總是遍佈明爭暗鬥,但我們願意攤開手掌,傳遞溫暖。
生態被破壞後引發的土壤鹽鹼、沙漠擴張、長河斷流……汙染,同樣在心靈間肆意蔓延,而不能滋生真誠和愛的心靈,則比光頭似的山體和癩瘡般的荒原更醜陋。
我們濯洗塵埃、舔舐傷口、綠化心田、純潔靈魂。我們用毅力延伸道路,靠夢想明朗方向,
曇花瞬間開放,又瞬間凋謝。在速度至上的年代裡,很多事物都是快速誕生,快速死亡,譬如愛情,譬如友誼,譬如樓房,甚至財富和生命。
我們沒日沒夜地工作,把健康廉價地賣給電腦、空調、流水線……我們猶如一團雲。風從北方來,呼啦啦向南飄移;風從南邊來,哧溜溜往北遊弋。南來北往的車輪上,旋轉著我們的身影:東昇西落的機翼上,起伏著我們的心跳。只是我們的腳板離開土地太久,開始腳氣、脫皮。
所有的行程和去向,美麗和醜陋,善良和邪惡,歡樂和痛苦,都由土地承載。遠離土地,就是遠離生命的中心線。我們常常沿著記憶中的炊煙逆流而上。悄悄回到灶膛,回到土地和山川。
然而,土地上的很多事物,只剩下懷念:一條拱土的蚯蚓,一滴滾圓的露珠,一朵探春的桃花,一聲報曉的鳥鳴,一曲粗獷的山歌,一片金黃的稻浪,一堆冒熱氣的牛屎……
城市的路越來越寬,越來越直;路上的車輪越來越多,越來越快。有時候,車輪旋出的颶風拖過路面,一個生命便血肉模糊,魂飛魄散。
城市的建築越栽越密,越長越高。那些不慎從腳手架上跌落的農民兄弟,如一片輕飄飄的樹葉,無法砸痛包工頭的知覺,也難以牽引過路人的視線。從土地上出走的人,最終卻不能完整地回到土地,回到祖墳旁邊,回到根系和枝幹。
弱勢群體,始終被壓在金字塔最底層,那裡只有蝸牛的唾液、螞蟻的足跡,只有被壓的呻吟和哀怨。誰說我們不是被壓迫的石頭呢?但願哪天飛來一根槓桿,將我們高高撬起。一塊石頭只要動起來,就能劃出弧線,產生能量和聲響。
就像寒冬裡左手握著右手取暖,我們靠石頭堅固石頭。我們將身上僅剩的一元硬幣,放進乞討者的破搪瓷缸裡:我們請陌生的盲人搭住肩膀,引著他穿過繁華街頭:我們向小偷揮舞拳頭,任白錚錚的刀子殺氣騰騰;我們向黑心商販據理力爭,不管能否喚醒他的職業道德和良知。
文字不是藥品和槍彈,蒼白而贏弱。儘管如此,但我們還是願意相信,那些像麥粒般飽滿的文字,其光芒可以照亮心靈,染白汙穢。
世界美麗,我們追尋美麗。我們從一個城市奔向另一個城市。我們奔走在城市的邊緣,有時連夢都踉蹌在上下班的路上。
與哥哥姐姐相比,我們沒有目睹甚至捲進那撲滅人性的運動狂飆,沒有被飢餓鬧得肚子呱呱叫:與弟弟妹妹相比,我們缺少童年的零食和玩具,不如他們開放和新潮。我們走自己的路,活自己的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幸福和苦惱,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旋律和唱腔,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和擔當,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夢想和榮光。
我們中的少數人已離開觀眾席,走向舞臺。生活中沒有永遠的演員,也沒有永遠的觀眾。我們開始挑戰雪山和草地。惡劣環境照樣能造就優秀的生命,就像冰川中的海豹、高原上的禿鷲、沙漠裡的胡楊。
我們並不企望成為海豹、禿鷲,以及胡楊,我們只希望堂堂正正地做人,堂堂正正地擁有權利,堂堂正正地享有尊嚴。我們只想交幾個鐵哥們,有空時叨叨彼此的歡樂或煩悶,聊聊各自的夢想或希望。抑或口無遮攔地齊聲罵娘。
孤寂是一條抽絲的老蠶,最終會把我們暗無天日地繭封起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誰不曾孤寂過?誰敢說自己不缺真正的朋友?
我們使用QQ、MsN、skype,註冊各類交友網站,登入各種交友論壇。天涯若比鄰。可內心卻越來越像掏淨籽的大南瓜。空空如也。
或許,交往動機存在問題。有人套著愛情的外衣,發現一堵牆或一棵樹。便爬山虎般攀緣。從不考慮牆是否會倒,樹是否會枯:有人打著交友的旗號賺取生活資本,當青春像香菸一閃一閃地燃完後,索性把灰燼倒進酒杯,一飲而盡。
那些遊離的火、晃動的水,那些在高腳杯裡沉浮的太陽和月亮,那些在按摩床上湧動的春色和秋波,將城市的夜生活攪得撲朔迷離。有些人在燈紅酒綠中無所適從,有些人卻如魚得水。
當冷漠像黑雪紛紛揚揚時,人們的心靈開始設防。山珍海味滿桌的飯局上,很多人拍著肩膀大杯喝酒,很多人擂著胸膛稱兄道弟,很多人紅著眼圈握手擁抱,離別後卻難以記起對方姓甚名誰。我們渴望收穫真誠,卻不願意付出真誠。
任何一朵花,都需要土壤、水分、養料的催化,才能燦然開放。想想故鄉的那些野百合,零零散散地落戶在山坡上,年復一年地潔白如玉。
嘴巴住在城市,味蕾卻停留在故鄉。我們自來水、純淨水、礦泉水換來換去地喝,就是喝不出山泉水那個味;我們在星級飯店、特色餐廳、農家樂翻來覆去地用餐,可肉不是肉味,魚不是魚味。辣椒不是辣椒味;連地下店烹製的竹鼠、野雞、穿山甲。都吃不出土生土長的故鄉味。
還有那些碳酸飲料、快餐、紅酒,與我們的口味格格不入,那些在酒吧、卡拉OK廳裡激情進射的流行歌曲,遠不及民歌爽耳。各種各樣的文化符號,換上城市表情卻面目全非,隨時都會撩痛我們脆弱的神經。我們渴望迴歸,迴歸水稻和玉米、牛羊和雞鴨、楠竹和杉木、方言和民俗,
我們好想走出陰暗的斗室,去晴空下打幾聲雷響的噴嚏,再抬頭賞賞彩霞的魔術,俯首聽聽花草的呼吸;我們好想丟掉那些液化氣灶、電磁爐,再嗆幾口母親生起的柴煙,品幾頓母親做的雜糧飯和野菜湯;我們好想脫掉那些冒牌的西裝,著一身布衣,穿一雙千層底,在豪華賓館和大型商場瀟灑自如地穿梭,
然而,我們終究無法迴歸。故鄉早已沒有屬於我們的山林和田土。沒有屬於我們的房屋和身份。我們是遊子,在僕僕風塵中漸行漸遠。
我們認真工作,積極生活。我們在工作中創造價值,在追逐中綻放夢想。我們努力改善生存狀況,不斷拓展人脈資源。
三十而立。可三十歲的我們卻因腰椎超載,有些立不起來。一套普通的房子,就足夠壓得我們冒汗、發抖,加上父母和孩子,更是難以挺出將軍氣概。但我們必須成為自己的將軍,帶領才能、智慧、學識、技術等各路兵馬,在生活的戰場上衝鋒陷陣。
整天忙忙碌碌,起早摸黑。我們更希望縮減程式,淡化細節,就像我們吃蛋不考究生蛋的母雞,想結婚生子卻不願花個三年五載來戀愛。於是,我們的耐心逐漸消失,記憶力日趨衰減。我們與紙筆一天天地生疏,與經典一寸寸地遠離。我們累、煩,我們鬱悶、失語,我們急功近利、心猿意馬。我們在理性的年齡裡,感性辦事:我們踩住八月的尾巴,拒絕成熟。有時,我們不惜飲著海水止渴,抱著冰塊取暖,帶著鐐銬跳舞。
我們敢想敢做,敢做敢當。一旦啟程,就算眼前是深溝、斷橋、懸崖,也要揚蹄一躍。無怨無悔。
我們常常想起雪蓮、駱駝刺、企鵝,想起生命的堅忍和頑強,生活的價值和意義。
我們為何而活?明天走向何處?諸多生命和生活的疑問、迷茫。總是在我們腦海中盤旋、俯衝、降落,再生根發芽。生活充滿意義,我們燦爛地活著,世界更加精彩。
我們的存在,就是要讓春風吹拂大地,讓和諧灑滿人間。儘管腳下的路還很艱險,但我們會毅然前行。儘管很多人還在舞臺邊排練,但我們將成為主角。喜劇也好,悲劇也罷,我們都將全心全意地投入演出。我們知道,現實生活中悲劇遠遠多於喜劇,有些悲劇甚至無法淋漓盡致地搬上舞臺。因此,我們虔誠祈禱生活中少些苦難,少些傷和痛。
我們不是救世主。我們只希望自己即便種植在水泥地面上,也蔚然成林;我們只希望在公平競爭的前提下,有掌聲和鮮花此起彼伏。
記憶中的迎春花呀,金黃金黃,張著小嘴。唱亮春光。那是我們曾經的誓言,也是我們現在的宣言,更是我們未來的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