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和南朝的中原爭奪戰
編者按:雖然北魏大軍一鼓作氣打到了長江邊。但這並不意味著北魏已擁有了滅亡南朝的機會;事實上,當時的北魏不要說滅亡南朝了,就是想把南部疆界推到長江一線,也是無力實現的。
南北朝公元420年—公元5是中國歷史上的一段分裂時期,由公元420年劉裕篡東晉建立南朝宋開始,至公元5隋滅南朝陳為止。該時期上承東晉、五胡十六國,下接隋朝,南北兩勢雖然各有朝代更迭,但長期維持對峙,所以稱為南北朝。南朝公元420年—公元5包含宋、齊、樑、陳四朝;北朝公元439年—公元5則包含北魏、東魏、西魏、北齊和北周五朝。
:劉義隆424年繼位,453年去世;拓跋燾423年繼位,452年去世。
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出來,南北朝最著名的兩個皇帝,南北朝最強盛的兩個時期,幾乎一直是並存於世的。
對此不禁要想,假如南方處於最強盛的時期,而北方處於分裂、混亂之中;假如北方處於最強盛的時期,而南方處於分裂、混亂之中;歷史會是什麼樣子的?
雖然這並不會意味著,天下就將提前統一了。如果他們的對手變了,無論是劉義隆還是拓跋燾,他們可能建立的功業,都將會更上一層樓的。但很可惜,南北雙方最強的時代,最強的君主並存於世了。
在劉義隆鞏固帝國內政後時從輔政大臣手中奪過權力,鞏固好自己的班底後,拓跋燾已把北方柔然、夏國打得一蹶不振了。在這種背景下,南北雙方都已開始逐步走入他最強盛的時期。
在這種背景下,南北雙方恐怕誰也不敢心生滅亡對方的念頭,因為這太不現實了。所以南北雙方最主要的爭奪目標,自然就是中原地區了。
中原地區對南北雙方而言,都是易攻難守的。
所以北朝佔據中原,面對南朝大舉北伐,通常也只有主動撤出中原。
當然了,南朝收復中原後,如果面對北朝大舉反攻,通常也只有撤出中原。
但這種爭奪,對南朝而言是不利的。因為北朝以騎兵為主,南朝以步兵為主。北朝撤軍也快,進軍也快。南朝進攻慢、撤退也慢。在這種背景下,圍繞中原爭奪,南方的損失遠大於北方。從這層意義上,面對一個統一的北方帝國,江南已徹底喪失了收復中原的機會。
宋文帝劉義隆卻不願意接受這種事實。所以在第一次北伐失敗20年後,他又想大舉北伐了。
面對野心勃勃的、極盡樂觀的宋文帝劉義隆。沈慶之說了:“南朝是不具備收復中原時機的。因為中原易守難攻的,所以我們奪取它並不難,但面對北朝強大的反攻,我們又該如何做呢?現在的將領並不會比到彥之、檀道濟強,現在南北的局勢並不會比從前強,從前北伐失敗了,現在北伐難道就會成功了?”
沈慶之給一心北伐的皇帝潑涼水,大約是代表了眾多反戰派的共同意見。但面對以皇帝為代表的主戰派,他們的意見是蒼白的。
看到沈慶之反對北伐,劉義隆就讓徐湛之、江湛兩個人反駁沈慶之。沈慶之說:遇到耕種的問題,自然應該問從事耕種的奴僕;遇到紡織的問題,自然應該問從事紡織的婢女。遇到打仗的問題,自然應該問我們這種經驗豐富的將領。他們兩個白面書生懂什麼?
劉義隆對此大笑!
劉義隆大笑,是因為沈慶之這番話,等於承認自己爭辯不過徐湛之、江湛,只是拿老資格說事罷了。
主戰派的言論,自古都是容易佔據上風。因為空口的牙說事時,大家都是勇於犧牲的,但真正去做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因為主戰派的言論常常還代表著正義;換而言之,主戰派一說起開戰,那就是無數受苦受難的老百姓等著我們解放,我們一旦行動起來,那些受苦受難的老百姓都會積極配合我們的。從這層意義上,辯論時主戰派自然容易佔上風;但真正開戰後,絕不是靠辯論決定勝負的。
客觀的說,南朝這次北伐,比上次北伐更沒有什麼優勢可言。如果說上次北伐時,北魏只是重創了夏國、柔然;那這次北伐時,北魏已統一了北方。
因為中原是易攻難守的地方。所以看到南朝大舉北伐,北魏各地守軍紛紛棄城北逃。在這種背景下,劉宋的軍隊很快就打到了黃河岸邊。
許多人在說到南朝北伐功敗垂成時,總喜歡拿南朝最初的這種勝利說事。好象北朝根本不堪一擊;好象南朝北伐將領,只要保持最初的勢頭,就可以北伐成功了。
但我們必須得知道,最初南朝是用帝國軍事主力,進攻北魏的地方守軍,南朝自然佔盡了優勢。而當北朝調動帝國軍事主力還擊時,南朝的這種優勢自然變得沒有了。
但我們必須得知道,最初南朝可以集中力量進攻中原的任意一點。而當南朝取得一定勝利後,它就需要分兵佔據奪取的地方,而隨後的戰爭就變成南朝兵力分散,而北魏的兵力集中了。
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出來,最初的勝利根本證明不了什麼,也是毫無意義的。真正決定雙方勝負的戰爭,是在隨後出現的主力對決中。
而且我們知道,北魏以騎兵為主,南朝以步兵為主。在中原地區,北魏的軍隊可以迅速集結於任何一個具體戰場上,而南朝軍隊顯然會步步落後的。在這種背景下,南宋的各路大軍根本無法有效的配合作戰。如果他們出城野戰,恐怕軍隊還沒有成功的實現匯合、集結,就會讓北魏大軍逐個擊破的。
於是面對北魏軍隊的大舉反攻,南朝軍隊除了困守孤城外,似乎沒有別的招數了。於是在北魏大舉反攻兩個月後,北魏軍隊就可以隔江望到南朝的帝國都城了。
此時的宋文帝劉義隆,在帝國都城隔江望著聲勢浩大的北魏軍隊,聽著驚天動地的戰鼓聲,自然開始後悔這次北伐了。因為聲勢浩大的北伐,不但沒有收復中原,竟然把北朝軍隊招惹到了長江邊上;竟然讓南朝的帝國都城陷入了敵人的軍事威脅之下。
但這種結果,並不意味著北魏已擁有了滅亡南朝的機會。事實上,北魏把仗打成這樣,離滅亡南朝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因為江北的主要城池依然還在南朝手中他們只是在北魏軍事威脅下,被壓縮在一座座的城池內。而且渡江作戰本身就不是北朝的長項;更主要的還在於,就算北朝大舉渡過長江,而南朝的帝國都城,也絕不是說攻就能攻破的。如果在渡江作戰開始,如果在屯兵於南朝帝國都城下,北魏騎兵的優勢馬上就會完全喪失,而北方主要城池都被南朝軍隊佔據著。到時拓跋燾能不能活著退回江北,恐怕也是個問題了。
所以拓跋燾停留在長江北岸,趾高氣揚的向南朝示威,卻也通過各種方式向南朝示好。因為此時的拓跋燾也知道,北魏根本不具備滅亡南朝的實力。所以此時的行為只不過是炫燿兵威罷了,換而言之,無非是讓南朝接受中原歸屬北朝的事實。而絕不是他真的已計劃好了要南渡長江。所以在長江北岸叫囂了一翻後,北魏軍隊就主動撤退了。
雖然北魏大軍一鼓作氣打到了長江邊。但這並不意味著北魏已擁有了滅亡南朝的機會;事實上,當時的北魏不要說滅亡南朝了,就是想把南部疆界推到長江一線,也是無力實現的。
此時的南朝,想收復中原地區,自然是近於不可能了;但北魏想佔據淮河流域,也是無法想象的。
北魏集結帝國軍事主力,自然可以一鼓作氣推到長江一線。但北魏在長江以北的這種軍事規模,顯然是無法長久保持的。換而言之,當北魏軍事主力北撤之後,南朝自然可以輕而易舉的收復淮河流域。
這次南北雙方的大規模戰爭,只是確立了北強南弱的國際格局。中原地區作為游擊區、緩衝區的事實還沒有真正改變。
在這種背景下,此時的南朝不但還控制著長江以北廣闊的地區,更隨時可以把軍隊推到黃河一線。只是,因為北強南弱的國際格局已形成,南朝雖然能把軍隊推到黃河一線,但這種勝利果實是無力保持的,更可能引來自己無力承受的後果。
在這種背景下,此時的北朝大舉推進到長江一線,只是為了讓南朝接受中原已歸屬北朝的事實。所以北魏軍隊對長江以北廣闊地區南朝實際佔據的地區並無真正經營的意思,只是一味的劫掠、破壞。
北朝大舉南征,自然可以把軍隊推到長江一線,但這種勝利是需要付出巨大代價才能取得的,至於想保持這種勝利,將付出的代價就更是無法想象的,也是北朝無法承受的了。
這次大規模的戰爭,讓南朝長江以北地區慘遭破壞,但據史書上說:“魏軍士兵戰馬死傷也過一半以上,魏國人都怨恨這場戰爭。”所以北朝這種表面輝煌的勝利,絕不是可以一再輕易重複的。
在這種背景下,這次大規模的戰爭結束後,南北雙方依然保持著戰爭前的大致疆界。北強南弱的國際格局雖然確立了,但北朝想繼續把疆界向南推進,還需要眾多可遇不可求的原因。
但是現在北強南弱的國際格局,只是剛剛確立不久,所以雄心勃勃的宋文帝在這次慘敗後,依然不願意接受中原歸屬北方的事實,於是他依然念念不忘再次北伐。但終於還是以失敗告終了。
此時南朝的北部疆界,雖然比劉裕生前向南退縮了很多,但比起東晉普遍時期而言,南朝的疆域還是超過東晉時期的。
只是北強南弱的格局已形成,所以南朝的北部疆界,自然無法避免向南退縮的命運了。但北朝想向南部推進,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需要眾多可遇不可求的客觀機會。所以直到北魏滅亡,南北雙方的疆界也一直是在淮河流域反覆爭奪著。
在北魏滅亡時,南朝抓住機會再次北伐,但終於還是沒有收復中原。而當南朝梁帝國滅亡時,因為內鬨進行無可抑制,於是內鬨各方爭先向北方求援,於是北方力量終於把腳徹底伸入了長江以南地區西部,北強南弱的國際格局,更無可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