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都市題材電視電影的喜劇化型別

  摘要:其實早就注意到電視電影中的一些喜劇因素,如《青春與共》《天天有太陽》《河沿兒》等。今年年初,中央電視臺電影頻道播放的電視電影給我印象最為深刻的恰恰又是幾部以都市生活為題材的、帶有明顯喜劇色彩的輕鬆愉快的影片,如《翻身》《裝修良緣》《十全十美》《從心相戀》《失戀聯盟》等,讓我不由自主地要拿其中製作精良的電視電影比作優秀的低成本電影。雖然從1999年電影頻道在電視節目中電影資源匿乏的情況下開始投資拍攝電視電影到現在,電視電影經歷了風風雨雨,逐漸獲得了不少專業人士的認同,“華表獎”“金雞獎”中還設立了電視電影的專門獎項,電影頻道也專門為電視電影設立了“百合獎”,可謂成績斐然,但由於電視電影數量多,難免良蕎並存。在很多人眼裡,稍顯粗製濫造的電視電影仍然不算是能與影院電影同日而語的藝術作品。但是,近期的幾部具有喜劇色彩的影片卻讓我由衷地感到電視電影在探索過程中達到了一定的高度,而都市題材電視電影的喜劇化是其中較顯成績的一方面。

  關鍵詞:都市題材 電視電影 喜劇化型別

  電視電影成本低,平均每部影片的成本約為50萬元人民幣,即使用高清晰數字攝像機拍攝製作,平均成本也不會超過100萬元。在這樣低成本的製作氛圍中,都市題材電影的喜劇化是有其現實的土壤的。首先是成本回收容易,創作者不必揹負各種沉重的壓力。據有關資料表明,電視電影只要在電影頻道黃金時間播出一次,就可以通過廣告收回成本,因此,“只要你選擇好劇本題材、製作班底,別偷工減料,認真去做,就不用擔心回收問題,可以把精力放在製作上面。”①其次,創作人員雲集。國產電影的現狀使得很多電影從業人員加人到電視電影的製作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當屬率先拍了兩部獲獎影片《王勃之死》和《阿桃》、最先在電視電影中站穩腳跟的青年導演鄭大聖②;還有一些徘徊在電影大門之外的年輕人,可以藉助電視電影傳達自己對人生的看法和生活體驗,如《從心相戀》的編劇邱懷陽,就是從自己熟悉的角度潛心編寫了這個講述中國第一代獨生子女的婚戀生活的故事。

  再者,喜劇容易討好。電視電影獨有的播放形式,無論對創作人員還是受眾來說,喜劇都是一次令人愉快的體驗。“拍攝過程很輕鬆、很愉快,跟玩兒似的,……”③而某學院一位講師在看完影片《翻身》後,興奮地說:“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一部能讓我從頭笑到尾的電影了。”在生活壓力日益加劇的今天,對喜劇的需求反映出人姍視電影】們對輕鬆、釋放的需求。輕鬆、明快的喜劇自有相當的市場。

  但既然是低成本,製作就有相應的制約,除了眾所周知的不能用35毫米膠片,不可能有高科技,不會有大明星加盟之外,在題材、選景上也受到一些限制。大多數創作者都是生活在都市的年輕人,從自己周邊比較熟悉的生活中尋找創作素材是順理成章的,同時從價效比上考慮也符合低成本製作的要求。因此從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到,場景通常選擇在寓所、街道或城郊等地,很有一些“新現實主義”的特點。像《危險時刻》講述的是這樣一個故事,一個叫郭第一的謹小慎微的男人在面臨歹徒時還叫嚷著“一停二看三通過”,結果被見義勇為的、當計程車司機的妻子劉蔓所不齒,夫妻之間產生了矛盾。最後郭第一通過具體的機智英勇的表現,化夫妻之間的隔閡為理解。影片的主要場景就是計程車、辦公室、家、街道、歌廳等公共場所。

  鑑於上述原因,都市題材電視電影的喜劇化,似乎可以成為電影頻道自覺不自覺的策略傾向。

  下面就2003年初的幾部影片,談談大體印象。

  意想不到的情節設定

  喜劇電影通常以普通人的普通生活為題材,用較誇張的手法,意想不到的風趣情節和幽默詼諧的語言刻畫人物的性格。而喜劇化,顧名思義,就是用喜劇手法使影片具有喜劇效果。因此出乎意料的喜劇情節是一部好的喜劇化影片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

  《翻身》是其中非常典型的一個例子。設定的幾個情節看似普通,如三個賊在公共汽車上公然搶劫,替察抓了賊首卻又被兩小賊給救走了,三個賊搶劫銀行等。但是在公共汽車上,當賊挨個搶劫到其中不動聲色、見機行事的替察乘客,該替察命令他蹲下的時候,他竟然順從地蹲下了,同時還傳達命令讓他的兩個同夥也蹲下。這一蹲和這一傳達的反常動作,就把整個事件喜劇化了,既把一個剛從監獄釋放出來的罪犯還沒有完全適應獄外生活的一面在輕描淡寫中反映出來,同時也刻畫了這三個笨賊的本色:他們並不是那種殺人如麻的惡棍,因此和警察就有了以後的幾場較量。他們搶劫銀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搶劫,而是不堪忍受警察的羞辱“笨手笨腳沒出息”,逃跑之後決定搶劫警察所管轄的片區裡的那個銀行,讓警察在他所在的派出所裡“永遠都翻不了身”。三個笨賊搶銀行純粹為的是爭一口氣,這使本來緊張有餘的犯罪行為在愚笨的策劃中得以消解,他們為搶劫銀行特意準備了西服,因為“電影裡都那樣”;傻乎乎的老二綁架電影明星,在銀行裡卻捨不得她死,私下摘了雷管的引信,還懇求她在自己的衣服上簽名……觀眾不得不為情節中這些峰迴路轉的設定暴笑不已。

  從嚴格意義上說,以悲劇結尾的《當愛情失去記憶》是一出悲喜劇,但其中的喜劇化因素佔了相當篇幅,讓人自然地以為導演劉儀偉是以一種輕快的方式在演繹一個愛情故事。典型的段子就是獨在北京的絲絲不堪寂寞,夜裡給遠在長沙的李不肖打電話,李不肖在電話那頭假裝留言機:“……如再續留言請按1;如不想留言請按2;如想請我吃飯請按3;如需聽我唱歌請按4;熱烈慶祝北京申奧成功,請按5;堅決擁護手機單向收費請按6;如想知道昨天和前天的天氣請按7;熱烈慶祝中國足球參加世界盃,僅輸9球,載譽而歸請按8;如果你覺得電話機訊號不太好,請用力摔打你的電話機;如果是絲絲來電,我在家……”我想,此時熒屏前的觀眾和電話另一端、握著聽筒笑倒在沙發上、原本芳心寂寞的絲絲感覺是一樣的。李不肖的性格也就在這樣的情節設定和詼諧語言中躍然紙上,他和絲絲的感情也因此大大增進一步。

  豐富平實的人物塑造

  人物是影片的魂靈,人物的身份、職業和性格決定了一部影片的基調。喜劇化的都市題材的電視電影植根於豐富多彩的城市生活,表現都市平民的原生狀態,它所選取的人物通常為都市生活中的各類小人物。有時候,時尚的大眾文化也給創作人員提供了足夠的影畫素材,如廣播電臺音樂頻道的工作人員,如電視演播室的現場直播,如報刊雜誌的記者等都在都市題材的電視電影中頻頻出現。

  《失戀聯盟》中的宋美美宋丹丹扮演,帶著上幼稚園的兒子和一個香港商客同居,滿心盼望港商此次回來能和自己結婚,卻沒想到港商把兩人合買的住所的一半抵給了公司派來接替他工作的戴思掛曾志偉扮演,一個長相困難的男。於是一個一心想有家有穩定生活的離婚女人和一個被迫接受“遺留問題”的中年男子住到了同一屋簷下。宋美美先是“傍大款”,後是被欺騙,再後來為了滿足虛榮心的需要,和一個小自己十幾歲的帥哥產生了“姐弟戀情”,最後終於明白真愛來自自己身邊的這個相貌一般、年齡不小的男人。影片具有較濃厚的現代生活氣息。宋美美上網和人聊天雖然網戀是一個俗濫了的話題,四十多歲了,還硬撐著陪小情人到酒吧喝酒熬夜,為了兒子和自己的未來,又希望能找到一個能讓自己放心依靠的肩膀。從她身上,我們看到了一個生活在都市裡的生動的女性形象:眼看著青春已經逝去,卻又不甘心步人即將到來的中年。

  裝修良緣》中的劉船,是一個外地的打工仔,沒有人際關係,沒有文憑,沒有在都市生存下去的基本條件,除了一雙會做木匠活的手和三寸不爛之舌。而這三寸不爛之舌打動不了想自己尋找裝修工人的大學教授莊老師。如果不是因為過天橋時,一個迎面而來的行人推著自行車艱難地上臺階,不是因為劉船本能地走過去幫了一把,他的第一個裝修活不知道會在哪裡。也正是從劉船那微不足道的一個舉動,讓莊老師,也讓我們看到了被都市生活湮沒了的微不足道的打工仔的善良本性。像劉船這樣的一個邊緣人物和雪村在《當愛情失去記憶》中客串的那個戴墨鏡的街頭賣藝人,同屬於都市的特有現象。他在自彈自唱崔健的歌曲《新長征路上的搖滾》時,一個路人拿了他的錢跑了,行人為他打抱不平正要追上前去,他摘下墨鏡,拉住行人的衣角,煞有介事地說:“不用追了,我只不過是在做一個實驗。我今天在這裡已經站了一整天了,一共有一百四十九人給了我錢,只有十四人把我的錢搶跑了。啊,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呀。”而《從心相戀》中的男主角馬曉濤潘粵明扮演則是一個在父親的期待中每每失落的獨養兒子,沒有考上大學,有著一份不能令父親滿意的廚師職業,和一個青梅竹馬的同是獨生子女的李丹丹過早地結了婚,很快又陷人了買房和生育的尷尬矛盾中,最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離婚。

  離婚以後,兩人又迅速相互思念,歷經波折,總算重歸於好,演繹了現代都市青年敢作敢當,勇於直面生活的情感故事。

  相形見細的敘事缺憾

  影片型別化是贏得觀眾的捷徑之一。一個好的喜劇化故事,必定有一個吸引觀眾往下觀看的開頭,如《從心相戀》,影片一開始就自覺地運用了快節奏的平行蒙太奇處理方式,用以鋪陳錯綜複雜的事件和人物關係,以期達到在“前6秒鐘之內”吸引觀眾的眼球;同時要有一個環環相扣,互為因果的矛盾關係,如《翻身》中賊被警察羞辱,賊逃跑後開始策劃搶劫銀行報復誓察,而倒黴的警察偏偏只有抓住這三個賊才有可能讓自己在年底的工作積分中翻身。另外,強化喜劇效果的細節也必不可少,如《翻身》中三個笨賊對《英雄本色》的模仿:在小馬哥出征的背景音樂伴奏下,整齊劃一地披上西服,英勇壯烈,起到了很好的反諷效果;再如《十全十美》,為了把劉家的調味品放到陳師傅的檯面上,劉家奶奶親自出馬,腰纏調味品,和陳師傅來了一場周星馳似的“十全十美”大比試……可以說,這些影片已經努力在朝商業型別片的方向靠攏。

  但是從整體來看,這些影片又多多少少存在著一些影像和敘事失衡的缺憾,或者說敘事技巧尚欠火候。雖然《從心相戀》的主創人員在反思自己作品的時候,認為影片後半部分之所以較前半部分平淡是因為自身閱歷的侷限,“如果再過幾年,我們回頭來看今天,也許我們會做得更好”。但是對故事節奏總體把握的不平衡更多的倒像是強弩之末,閱歷本身的增多既融會在技巧訓練的過程中。

  鄭大聖說得好:“……我認為電視電影可以變成民族影業最後的防線,可以為國產電影留一個人才和觀眾的蓄水池,使它不枯竭。……拍的人多了,它就有希望形成一股力量,出現一批又一批的從業人員。……”讓我們關注一批又一批從業人員,為他們的不斷進步叫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