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高原散文

  氾濫的江河漫出紅塵,滑落在荒涼的川西高原上,順著水的靈性向下滾動,穿過音樂的眸子,化為滴滴春雨。下面是有,歡迎參閱。

  :守望在川西高原的盡頭

  守望在川西高原的盡頭,借一場比牛毛還細的雨絲清洗我疲憊的心靈。川西高原上空閃爍的繁星,星空中遙不可及的雪,透徹心靈的冷。

  無法感受的寂寞,晶瑩而透明,如夢般心悸的藍。時間的淚,刻骨銘心地記憶著無法吹落的羽毛,一路彷徨,漸行漸遠……在川西高原的盡頭,我想起一個個磕長頭,三步一叩首,徒步邁向雪域聖地的父老鄉親們,想起一雙雙虔誠的期盼的眼眸,我的眼睛——怎麼擦也是一片模糊。

  夏季牧場裡飄來的歌聲,是秋風中迷路的藏羚羊。一次又一次撿起成熟的牧草,撿起一片片葉子。從此,一首流浪的歌,伴著銀色的月光,始終縈繞在耳際。一個轉身的背影,一個川西高原的冬天,一個需要彌補的傷痕,就永遠定格在我的記憶深處。

  夏天即將逝去,而川西高原的味道還彌留在牛糞火中,酥油糌粑和潔白的奶茶不停地說著扎西德勒。甘丹拉姆的一隻手虔誠地捂在胸口,沉默無聲!一切都沉默無聲!唯有碎碎的雨腳落在了川西高原盡頭那些隨風飄搖的格桑枝頭,落在大片大片憂鬱的草尖上。連綿不斷的草場,天然的酥油茶碗,盛滿高原潔白的牛羊。夕陽紅彤彤的馬蹄,興奮輕快的一溜小跑,掠過起伏的山巒,卻始終跑不出川西高原的茶碗。

  我陡然發現,川西高原的盡頭是根飄揚的哈達,它一頭系的是露水,另一頭卻栓的是雪花;川西高原的盡頭是風雨中敲打出的黝黑帳篷,裡邊是牛糞火爐閃爍的溫暖的陽光,外面是漆黑的夜空。川西高原盡頭的夜晚,是一根寧靜的弦子,不經意就撥動了風中叮噹的脖鈴,風點燃帳篷的火把,點燃攢動著的黝黑臉龐。

  川西高原盡頭的馬背,只為我馱載了一個夜晚,而若干年後的夢裡,卻依然會迴響起啾啾的馬鳴。

  我忽地站了起來,我不能讓愚昧吞沒掉我眼前這些美好而彌足珍貴的日子,我要悄悄反芻那些苦澀的歲月,把美麗甘丹拉姆活潑可愛的模樣繼續延長,一直綿延到盛夏肥沃的牧場……

  :走近倚窗聽雨,走進黃土高原

  印象中,我一直固執地以為,她就是那個睿智得深不可測的女子,總有寫不完的經典之作,每個字,每個詞,都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把多少看客的夜照得亮堂堂;一直堅定地以為她是一部翻不完的故事,在最美的年華里,一雙玉手不知疲憊地在文字中典藏憂歡的時光,還沒等到故事釀成酒,卻醉了無數的人,這其中也有我;也一直執拗地以為,她就是那位倚窗低眉的女子,在煙雨紛紛之中獨享自己的寂寞,聽著雨聲,用綠洲植滿了每個荒涼的角落。倚窗聽雨就是這樣的女子,如夢如幻的女子,不可抵近的女子。

  走進倚窗聽雨的文字,就能走近她的心境。面對塵世的紛擾,聽雨也能保持安靜的姿態,從容地敘說每個動聽的故事。她的從容,她的嫻靜,熟悉卻又感陌生,陌生又覺熟悉,神祕之中引人入戲。

  記憶中我一直有偏見,黃土高坡是荒無人煙的高原,寸草不生,只有一個高唱《信天游》的女子,在貧瘠的荒原上孤獨地走過。抬頭是遼闊萬里的藍天,偶爾有悠閒的白雲遊過。低頭之間,沉寂的黃土堆塞至眼底,只有風起時,瀰漫成激情飛揚的勁舞,卻是無比的空蕩。任憑聯想再富有創意,真的不敢想象,就是在這樣一個貧瘠的黃土地,只有在夢中出現的地方,居然還有一個三面環山,一面臨水的美麗小城-----渭南,那是聽雨的故鄉。

  數年前,我有幸去過這個荒漠之地,才否定我以往的種種推測。一路走過綿延不斷的黃土之原,用一種熱情的眼光去觸控她的粗狂,她殷實的厚重足以托起歲月的滄桑。就是在這樣高原之地的廣闊無垠間,開出了一朵朵豔麗無比的山丹丹花,賦予這片荒涼的地方最美麗的色彩。逶迤的秦嶺,縱橫穿過這片寬闊無垠的大地,卻賜予這裡的人們一條蜿蜒的河流----渭河。

  可以想見,源遠流長的渭河之水,不但撫育了人們的生命,也滋潤了他們的情懷。渭河兩岸,山青水秀,有著和江南一樣媲美的風吹柳低的畫卷,層巒疊翠足夠展現春天的驕恣。勤勞的人們,在這片荒漠開墾出富有傳奇色彩的人間天堂,他們世世代代在這裡繁衍生息。也許是渭河清澈的水極富營養,才能餵養他們質樸的性格,給了男人和女人熾熱的情懷,賦予他們無窮的智慧之光。

  渭河靜靜地流淌的河水,給了聽雨靈動的情感。從聽雨厚重的文字中走過,就能深切感受到她的墨跡來得嫻熟,去的從容。她細膩的情感,鋪展在字裡行間,默默地在讀者的視野中開成一朵花兒,百媚千紅的花叢最嬌豔的那一朵,很是奪目。她就是一朵黃土地上靜開的一朵花,獨自盛放自己,卻芬芳了天涯海角。

  在這片黃土高原,有一顆最璀璨耀眼的明珠-----西安。當我走進這座千年的古城,一陣從遠古時代吹來的風,不禁令人肅然起敬。迎面一條氣魄雄偉的城牆,橫穿西安,肆意把這座古城分為南北兩部分。無數塊青磚壘砌成它的樣子,多少歲月,多少風霜雪雨,卻歷經幾千年磨難而屹立不倒。當手輕撫她早已腐蝕的面容,依然可以感受從古代傳遞過來的餘溫。

  西安,古時的長安,漢唐之外還有十四朝代在此建都。這樣濃厚的底蘊,足夠註定她在中國歷史的頁碼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這座歷史名城的許多古蹟,依然可以想見她當時盛極一時的繁華,金碧輝煌的瓊臺玉閣,寬闊的大路上車如流水馬如龍,摩肩擦踵的行人在街市上來來回回。一陣風,慢悠悠地吹了幾千年,摧枯拉朽般吹走了刀光劍影,吹走了鼓角爭鳴。歷史的烽火硝煙,早已在紅塵滾滾中灰飛煙滅。一路走來,如今她只剩下斷瓦殘垣,一輪冷月孤懸在她的上空,夜一般深邃的孤獨,高貴的寂寞。

  時光在風中飛逝,塵歸塵,土歸土,過往的繁華散做浮雲,塵封的記憶永遠留在歷史的深處。西安像矜持的少女揭開了古老的面紗,露出令人賞心悅目的歡顏。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夏挨挨擠擠,無數條現代公路和鐵路通向未來的路。

  這片躁動的黃土地,正在以華麗的姿態演繹她新的美麗。這樣的美麗,也只有在渭河清澈的河水中,一波一波地擴散,逐漸地散開來。想來,聽雨的家也在這渭河之畔,是不是黛瓦粉牆,有著亭臺水榭?她的窗裡也是被水鄉的悠悠古韻填滿?也許,聽雨喜歡這極盡優美山水景色,她才能潑下有如她腳下黃土地般渾然厚重的水墨;也許,只有黃土地濃厚的文化底蘊,對她有力的支撐,她才能寫下柔如水勁似鋼的文字。

  太陽炙熱的溫度一直眷戀這片土地,沉睡的黃土地早已甦醒。這裡人才輩出,從古時的秦始皇,司馬遷,武則天,到現在的文壇領域文豪賈平凹,再到國家元首,他們像一顆顆耀眼的明星,照亮了這片土地。也許只有深厚的底蘊,才能出現這樣頂尖的人才。

  這片黃土地,從來不乏英雄。他們從這裡開啟征程,用他們無與倫比的勇氣和謀略逐鹿中原,第一次征服了九州。他們像一陣風,吹過神州大地,用七彩的墨跡染綠了長江兩岸的春色。也正是他們,在唐代讓人民走向無盡繁榮的盛世,讓古老的中國第一次站在了世界之巔。

  今夜,晚風吹過我我滿懷的深情,用單薄的文字為這片黃土地著墨,只怕我拙劣的手,虛張一場富麗的繁華,玷汙了她潔淨的面容。落筆之時,祝賀聽雨在文學廣闊的領域,開墾出一片屬於自己的黃土地。那裡,盛開著無數美麗的山丹丹花,嬌豔惹目,散發著誘人的芳香... ..

  :大高原

  高原之旅

  高原源於山峰而歸於黃土。

  因為山,我獲得了對山外世界的衝動和神往;因為山,我被告誡最好呆在祖先世居生存的地方。

  山,這溫柔的搖籃,寂靜的黃土場。

  銜著一枚家園的麥笛,我奮力跋涉。應和著高原的曲線而格外陰柔和嫵媚,一枚麥笛吹綠了山地枯黃的面板。

  我是莊稼的守望者。我是高原子民。我在崎嶇的山路上跛足而行,敲出抗爭命運的鼓點。在一個輝煌的黃昏,我登上山顛,最後太陽的幻像金黃地洶湧在我的面前。

  跋涉之旅,穿過黃土雨季,把墓誌銘鏤刻在高原巨石之上。

  ——除此之外,我已別無選擇。

  粟

  我端坐於高原美麗的城堡之中,穿過十月季節的長廊,懷想一些土地的舊事。

  有一種不怕火炙風蝕的作物,它的名字叫做“粟”,在一片片風的水域,挺立於一個個生命的渡口。從一個美麗的瞬間起步,我記住了粟燃燒的最初對人類的戀情。

  ……今夜我將走近你,翻開千年的經卷,尋找被風吹落的一粒粒稻香,閱讀你使我顆顆滾燙的淚珠。每一粒粟於是都定格在一個春天,一片土地的紅色光環下——成為最初的也是最後的美麗幻像。一粒粟從少年時被我揣進旅途,遙遙無期地照耀著我的步履。

  所有的行者都已放輕腳步,所有的果實在我眼前花開花落,所有的粟在我的掌心裡吟頌著一支田園的夜歌;而我,聆聽古槐的窗外,我看見土地是怎樣竭盡全力地和著每一個閃爍的節拍,一粒粒粟從土地裡鮮豔地滾入我的懷抱。

  土地的心臟

  在所有躁動的心臟裡,不容忽視的是土地的心臟,那枚堅實而充滿靈性的心臟。

  長久的佇望,成熟了我的雙眸。當秋季採摘的季節終於來臨,我已顫慄不已。水稻、玉米因成熟而垂向土地,傾聽土地心臟的跳動。

  我也同莊稼一樣不能離開土地,終生凝望和守候那枚緊緊掛在土地胸前的心臟。

  我將永遠用五穀來養育孩子,教他們對生命之源懂得感恩;我將把五穀放在孩子們的面前,教他們一一辯認這些美麗的聖物,讓他們把它們銘刻在那剛剛發育、漸趨豐滿的小小心臟。

  在土地的心臟裡耕耘,播種和生存;在土地睡著的時候,用那些勤勞艱辛而寬厚的手掌輕輕撫摸它的心臟——早已淚流滿面。

  山 歌

  在神祕迤邐的大高原,在一部部奇逸雄渾的合唱中,是魅力獨具的山歌最先登場領唱的……

  山歌激越沖天的每一個樂句,那些跳躍著的每一個音符,都是一滴滴鹹澀的汗珠。頭頂上是大海一樣湛藍的天空,雙腳下是廣袤無垠的蒼茫大地。

  秋風悄悄地拂來了,稻田一片片金黃。我的勤勞一生粗大骨節的父兄呵,娥眉柳腰嫻慧聰穎的姐妹,他們揮鐮翻飛的身姿,融合著山歌豪邁的節拍,使得這種最樸素最原始的歌謠,在逶迤的大山裡深深地紮下了根。

  山歌是最民族的唱法,山歌是最傳統的舞蹈,山歌是土地裡的果實。歌的節拍和舞的輕盈和諧地揉合在一起,滾燙的汗水和生存的艱辛揉捏在一起,內心深處的歡樂和對山外世界的憧憬粘揉在一起。

  在這個浩瀚的世界上,哪一種歌能有如此充盈豐富、多姿多彩的內涵?有哪一種歌謠,能將厚實的土地與親人們淳樸的名字撒遍在這片古老悠遠的土地上,永遠綻放著鮮豔不滅的獨特音質?彷彿天地金曲,又似天籟之音……

  高原之樹

  高原的土地是最痛苦的,只因為每時每刻這裡總有鮮嫩的胚芽和傲骨的生命頑強地掙扎著拱出高原堅硬的岩層。

  一如偉大的神靈,使這種生的創痛變成綠色,變成高原之樹上懸掛著的陣陣風鈴;如同豪放的山歌,攀上風的肩膀把根鬚扎進土地的心臟。

  ——因此,這無垠的綠洲呵,就具有造型,具有生命生生息息的另一種凹凸的浮雕。每一棵樹便是一種優美的舞蹈,在陡峭的懸崖間,以一種倔強的風姿昭示著生長信念與期待的遠方。

  遠方飄揚著夢想……

  簫聲和嗩吶穿行於季節,銅鼓與笙歌敲打著土塬,在高原凝厚的目光下,註定萌發著自己獨有的子代。

  高原之樹,輝煌成一面風景。在落日的晚風中,一次次地舉起,就像燃燒的火焰飽滿的手臂,因為站立僅僅屬於泥土的選擇,珍惜和熱愛才會歸屬於自己。——哪怕是站在廢墟之上,根鬚也會竭力在黑色的砂礫之上尋覓那面飄動著的黃面板的旗幟。

  ——沉默畢竟是一種永恆的財富啊。即使有一天,生命之樹被轟隆隆地伐倒,樹樁也將會留下圓形的散發木香的巨大傷痕***並且不惟是傷痕***。每個成熟的人跋涉奔波到這裡,就能沿著年輪辯別出大地的指標與方向。

  落日幻像

  高原的太陽快要落山了。

  這蒼茫宇宙中的阿波羅之神,人類理性與智慧的主宰,像一枚永遠無法攀摘的禁果,一部高懸中天的禁忌的圖騰。

  我感到原先賴以生存的生命板塊,在出現斷層。斷裂的結果,一半將是永久的花園,一半將成為蒼涼的廢墟。

  佇立於高原陡峭的懸崖間,行走在霧中的城市,我格外地想念被鏽蝕的太陽,在黑夜即將降臨的日子,我藉助燭焰畫出窗櫺上的曙光,用胸腔那枚溫熱的心,撞擊暗夜堅硬冰冷的岩石,用我蹀躞的腳步,在搖搖晃晃的艱難中,留下一個個坑,當雨水灌滿,會有無數的植物和鮮花璀燦地怒放……

  越過峽谷沉重的柵欄,聆聽鈴鐺從黑森森的密林裡穿過。我的位置是在一團火的中央,我不會退出。

  閉目佛心打坐,等待再生——

  新升的太陽,首先照亮了我黑色的眼睛。

  然後,將人類所有的眼睛一同照亮。於是,我一脈深情固執地守衛著太陽,象守衛著最後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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