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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音]:Yan Fu
近代思想家、文學家、翻譯家。初名傳初;改名宗光,字又陵;後又改名復,字幾道;晚年號愈野老人,別號尊疑,又署天演哲學家。福建侯官(今福州市)人。
生平
嚴復14歲父死,以第一名考入福州造船廠附設海軍求是堂藝局即船政學堂,學習航海術及近代數、理、化等科學知識。19歲以最優等畢業,派往建威練船練習,次年改派揚武艦。光緒三年(1877)被派往英國留學,入格林尼茨海軍大學。當時他的興趣已轉向研究西洋政治制度和學術思想,常同駐英國大使郭嵩燾討論中西學術和政治制度的異同。光緒五年畢業回國,任福州船政學堂教習。次年,直隸總督李鴻章在天津創辦北洋水師學堂,調他任總教習,光緒十六年,升總辦。
嚴復到北洋水師學堂的上一年(1879),日本變法圖強,吞併中國屬國琉球。他看到清朝的政治腐敗,常對人說:“不三十年,藩屬且盡”(王遽常《嚴幾道年譜》)。光緒二十年(1894)中日甲午戰爭後,嚴復受中國危亡時局的刺激,在天津《直報》上發表《論世變之亟》、《原強》、《救亡決論》、《闢韓》,強烈地宣傳“尊民叛君,尊今叛古”(蔡元培《五十年來中國之哲學》)的理論,成為維新運動的重要理論家之一。這時期,他直接參預維新運動。除發表政論外,光緒二十二年(1896),幫助張元濟在北京創辦通藝學堂,提倡西學,培養維新人才。次年,和王修植、夏曾佑等在天津創辦《國聞報》和《國聞彙編》,通中外之情,提高國人對西洋的認識,以利於推行變法維新。光緒二十四年,王錫蕃推薦嚴復通達時務,光緒帝在“百日維新”中召見,問他對維新的意見,要他把《上皇帝萬言書》抄呈。不久政變發生,通藝學堂歸併京師大學堂,《國聞報》被封,他的《萬言書》寫不下去了,仍在水師學堂任總辦。
從戊戌政變到辛亥革命,嚴復的生活是不安定的。光緒二十六年(1900),義和團起義,嚴復慌忙避到上海,從此脫離水師學堂。二十八年,到北京任編譯局總辦。三十一年,在上海幫助馬相伯創辦復旦公學。三十四年,到北京任審定名詞館總纂。在這13年中,他的主要工作是翻譯,所譯計有赫胥黎《天演論》(1896~1898)、亞當·斯密《原富》(1901)、斯賓塞《群學肄言》(1903)、約翰·穆勒《群己權界論》(1903)、《穆勒名學》(1903)、甄克斯《社會通詮》(1903)、孟德斯鳩《法意》(1904~1909)、耶方斯《名學淺說》(1909)。
辛亥革命後,從1912年到1916年,即袁世凱任大總統到竊國死去的5年中,嚴復在袁世凱手下先後任京師大學堂校長、總統府外交法律顧問、約法會議議員、參政員。1915年,袁世凱準備稱帝,授意楊度組織籌安會,嚴復被吸收為發起人之一,不過他沒有替袁稱帝鼓吹。晚年主要依靠譯書的版稅為生。
政治哲學思想
梁啟超說:“西洋留學生與本國思想界發生關係者,嚴復其首也。”(《清代學術概論》)嚴復以英國留學生而為維新運動的理論家,用資產階級經典理論作武器,是他勝過其他維新運動者的地方。他在戊戌維新前發表的《救亡決論》裡提倡“西學格致”,即提倡科學,認為對於救亡來說,程朱之學“無實”,“徒多偽道”;陸王之學“師心自用”;其他考據、辭章“無用”。在《闢韓》中猛烈攻擊君主專制,認為“自秦而來,為中國之君者”,皆“最能欺奪者”,“所謂大盜竊國者”。在譚嗣同《仁學》發表以前,這是對君主專制所作的極猛烈的攻擊。嚴復還用中西事理作比較,有力地用資本主義思想來抨擊封建思想,宣傳變法救亡的主張。他指出“中之人好古而忽今,西方人力今以勝古;中之人以一治一亂、一盛一衰為天行人事之自然,西之人以日進無疆、既盛不可復衰、既治不可復亂為學術教化之極則”(《論世變之亟》),用力今勝古來反對好古忽今,用進化論來反對迴圈論。又指出“中國最重三綱,而西人首明平等”,“中國尊主,而西人隆民”(同前),“彼以自由為體,以民主為用”(《原強》),要用自由平等來代替封建思想和專制政治。
到戊戌變法前一年,嚴復的思想有所後退。在《中俄友誼論》中說:“以今日民智未開之中國,而欲效泰西君民並主之美治,是大亂之道也。”他的後退,一方面出於外面的壓力。他的《闢韓》發表後,湖廣總督張之洞命屠守仁作《辯闢韓書》,在《時務報》上發表,痛罵嚴復。據傳嚴復將罹不測之禍,經人疏解才罷(王栻《嚴復傳》)。另一方面,嚴復的思想裡本有消極的庸俗進化論。他在《原強》裡說:“善夫斯賓塞爾之言曰:‘民之可化,至於無窮,惟不可期之以驟’。”這種庸俗進化論主張漸變,反對突變,主張改良,反對革命,影響他後來對革命的態度。戊戌政變後,民主革命勢力越來越發展,嚴復在翻譯《群學肄言》時,就宣揚改良主義,不贊成革命。到翻譯《社會通詮》時,更認為孫中山提倡的民族主義是屬於宗法社會的產物,會使中國社會停滯不進。他從先進轉到落後,趨向反動了。
文學創作和理論
嚴復在文學方面的成就,主要表現在戊戌維新前後所創作的詩文,突出的是政論文。他的政論文充滿激情,象《論事變之亟》,開頭說:“嗚呼,觀今日之世變,蓋自秦以來,未有若斯之亟也。”在文中揭露頑固派的卑劣靈魂:“即或危亡,天下共之,吾奈何令若輩志得而自退處無權勢之地乎!”他還用了不少形象性的比喻,象寫封建統治者用科舉籠絡人才,說:“吾頓八紘之網以收之,即或漏吞舟之魚,而已曝腮斷鰭,頹然老矣,尚何能為推波助瀾之事也哉!”達到了“喻巧而理至”(《文心雕龍·論說》)。吳汝綸稱讚嚴復的文章“往復頓挫,尤深美可誦”(《吳摯甫尺牘·答嚴幾道》)。章炳麟卻在《社會通詮商兌》裡批評嚴復的文章:“然相其文質,於聲音節奏之間,猶未離於帖括。申夭之態,回覆之辭,載飛載鳴,情狀可見,蓋俯仰於桐城之道左而未趨於庭廡者也。”章炳麟批評他的文章還在桐城派的門外是對的。桐城古文對語言的運用有種種限制,力求雅潔,不適於表現當時的新事物。嚴復的散文突破桐城派的範圍,能更好地結合新事物來表達新思想,與八股文的空洞無物不同。至於他的表達手法,“申夭之態,回覆之辭,載飛載鳴”,也就是“往復頓挫”,在論文中表達感情,來抒發“諷諭之旨”(章學誠《文史通義·詩教上》),因之“深美可誦”。他不以詩著名,但戊戌政變時所寫的詩,也往復頓挫,深美可誦,如《戊戌八月感事》等篇。
嚴復的文藝論,主張“光景隨世開,不必唐宋判”,跟著時代開闢新的光景,不必學唐學宋。“詩中常有人,對卷若可喚”,要寫出作家的個性和品格來。“譬彼萬斛泉,洄洑生微瀾,奔雷驚電餘,往往造平淡”,強調要有深厚的內容(《愈野堂詩集·以漁洋精華錄寄琥唐山》)。他的詩雖然不能實踐他的詩論,但是比較樸實真切,有感情。他在《詩廬說》中說:“讀者兩間至無用之物也……無所可用者,不可使有用,用則失其真甚焉。”主張為藝術而藝術,認為詩不能為其他的目的服務,是片面而不正確的看法。他在《〈天演論〉譯例言》裡說:“譯事三難:信,達,雅。求其信已大難矣,顧信矣不達,雖譯猶不譯也,則達尚焉。”首先提出信、達、雅的翻譯準則。但他對於雅,認為“用漢以前字法句法,則為達易,用近世利俗文字,則求達難,往往抑義就詞,毫釐千里。”後來又反對梁啟超說他的譯文“太務淵雅”,認為“若徒為近俗之辭,以取便市井鄉僻之不學,此文界乃所謂陵遲,非革命也。”(分見《新民叢報》第一、七期)所以到五四運動中提出以白話代文言時,他表示反對,以為是“退化”,“遺棄周鼎,寶此康瓠”(《與熊純如書札》節抄第64),站到反對五四新文化運動一邊了。
翻譯
嚴復另一方面的突出成就是翻譯,他在戊戌維新失敗之後,努力譯述西方資產階級思想家的著作,用來表達自己的政治主張和社會思想。在當時發生了極大影響的譯著是《天演論》。他在譯著中加了不少按語,在《察變》的按語中,提出“物競、天擇二義,發於英人達爾文”,介紹了達爾文的進化論。在《趨異》的按語中指出:“資生之物所加多者有限,有術者既多取之而豐,無具者自少取焉而嗇。豐者近昌,嗇者鄰滅”,對當時中國的落後貧困會趨向滅亡,給全國人民敲起了警鐘。他翻譯《原富》,在《斯密亞丹傳》中說:“顧英國負雖重,而蓋藏則豐,至今之日,其宜貧弱而反富強者,夫非掊鎖廓門,任民自由之效歟?”實際是為中國指出用《原富》的理論來扭轉貧弱而趨富強。這些都是用翻譯來為變法圖強服務的。他是介紹資本主義學術思想的傑出的翻譯家。
嚴復的譯著彙刊為《嚴譯名著叢刊》,自著有《嚴幾道文鈔》、《愈野堂詩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