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惆悵夢餘山月斜原文賞析
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凍梅花,滿身香霧簇朝霞。
譯文
譯文
夢醒了還留著夢中的惆悵,看到一輪山月低斜。孤燈將她的背影映在牆上,也投在窗上的碧紗。這裡原本是小樓高閣,情人的家啊。
我心裡暗暗尋找美妙章華來形容她那白皙的身體,是一枝春雪中凝凍的潔白梅花,她滿身的香氣就像是那天邊簇擁的朝霞。
註釋
惆悵:失意傷感。
背:暗,即燈光暗淡。
謝娘:唐代有名的妓女,本名謝秋娘,唐朝李德裕的小妾。謝孃家泛指青樓或戀人的居處。
簇朝霞:被燦爛的朝霞所籠罩。
1、木齋. 《唐宋詞評譯》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1996年:24頁
2、溫庭筠,柳永等著.《婉約詞 插圖本》 :萬卷出版公司,2008:18
賞析
這是一首“寄興深微”的豔詞。
上片寫眼中所見的景象,是在夢醒後睡眼惺忪時見到的。它給人一種迷離恍惚、依稀隱約的審美感受。是現實中的生活,也是幻想中的追求;像是別有寄託,又像是純粹抒情。詞的上片,情景交融,浮現在人們眼前的畫面是:一座高高的小樓,有個蒙著碧紗的小窗,反射出照在壁上的一線燈光,籠罩在朦朧的月色中。一個惆悵自憐的青年,正凝望著那反射出燈光的視窗,原來這就是絕代佳人“謝娘”的住房。“謝娘”,在韋莊的詩詞中常用來指意中人,不過這首詞中的“謝娘”,完全是詞人心造的幻影,並不是現實生活中的某個佳人。只是詞中抒情主人公看到那碧紗窗下,孤燈熒熒,便馳騁著豐富的想象,幻想出一個背燈斜坐、含情脈脈的深閨麗人來,反映了詞人一種朦朧的理想和追求。寄託在若有若無之間,情趣在若隱若顯之際。乍看起來,似乎只是尋常的豔語;細味之後,又覺得語言之外,還有一些值得咀嚼的東西。與詞人同時期的張泌也有一首《浣溪沙》,跟這首詞的意境很相似。詞雲:“獨立寒階望月華,露濃香泛小庭花,繡屏愁背一燈斜。 雲雨自從分散後,人間無路到仙家,但憑魂夢訪天涯。”畫面同樣出現了樓和月,人和燈,夢和花,皆景中含情,深得風人之旨。然而一個是對往事的回憶,一個是對未來的追求;一個是寫曾經熱戀過的物件,一個是寫素未謀面的佳人;一個把重溫舊好,寄託在夢魂的訪問,一個是把朦朧的追求,付諸馳騁的想象。兩相對照,張詞寫的只是愛情的糾葛,別離的愁緒;而韋詞卻在男女之外,別有興寄,更加耐人尋味,更加富有深意。
下片抒情主人公繼續展開想象的翅膀,對背燈坐在碧紗窗下的美人進行浪漫主義的描繪。把花的精神賦予美人,把美人的“玉容”寫成花,使花成為美人的倩影,美人成為花的化身。一支生花的妙筆,出神入化,為花錫寵,為人爭春,在豔語之中,寓比興之意,確是大家筆墨。“一枝春雪凍梅花,滿身香霧簇朝霞”,可見他理想中的美人,容貌像雪一樣的潔白,梅一樣的疏淡。衣裳像霧一般的飄逸,霞一般的鮮豔。詞人把自己朦朧中的追求,寫得如此高潔,如此淡雅,使人自然聯想到“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的愛國詩人屈原的自畫像,其言外自有寄託,自有高致,絕不同於尋常的豔詞。張炎說得好:“簸弄風月,陶寫性情,詞婉於詩”(《詞源》)。讀者若試拿韋莊這首詞的下片,跟李白的“雲想衣裳花想容”、“一枝被豔露凝香”(《清平調》),白居易的“芙蓉如面柳如眉”、“梨花一枝春帶雨”(《長恨歌》),對照來看,既可以發現它們之間的繼承關係,又可以尋繹出它們之間的“新變”軌跡。太白和樂天是以花柳來喻其貌,用“朝露凝香”和“梨花帶雨”傳其神,自然是千秋妙筆。然其意止於“以形寫神”,“以景傳情”,把楊妃的“天生麗質”形容得形神俱肖而已。至於韋詞所描寫的那個美人,則是雪裡梅花,具有冰清玉潔的高尚情操;霞中仙子,具有超凡絕俗的瀟灑風韻,象外有象,景外有景,作為物化於作品中的藝術形象,具有極大的啟發性和誘發力,既能給人們以真實的感知,又能給人們以豐富的聯想。以朦朧的美,含無窮的趣,正是它的藝術生命和靈魂之所在。月下觀景,雨中看山,霧裡賞花,隔簾望美人,往往能夠引起人們更好的審美情趣,其奧祕就在於它以有限表無限,以實境帶虛境,以朦朧代顯露,能使人以豐富的想象補充具體的情景,從而取得了“韻外之致”、“味外之旨”的藝術效果。這也就是韋莊這首詞所追求的審美趣味,所發出的藝術光輝。
參考資料:
1、周汝昌,唐圭璋,俞平伯等著 .《唐宋詞鑑賞辭典 唐·五代·北宋》 :上海辭書出版社,2011.03 :149頁賞析
這是一首“寄興深微”的豔詞。
上片寫眼中所見的景象,是在夢醒後睡眼惺忪時見到的。它給人一種迷離恍惚、依稀隱約的審美感受。是現實中的生活,也是幻想中的追求;像是別有寄託,又像是純粹抒情。詞的上片,情景交融,浮現在人們眼前的畫面是:一座高高的小樓,有個蒙著碧紗的小窗,反射出照在壁上的一線燈光,籠罩在朦朧的月色中。一個惆悵自憐的青年,正凝望著那反射出燈光的視窗,原來這就是絕代佳人“謝娘”的住房。“謝娘”,在韋莊的詩詞中常用來指意中人,不過這首詞中的“謝娘”,完全是詞人心造的幻影,並不是現實生活中的某個佳人。只是詞中抒情主人公看到那碧紗窗下,孤燈熒熒,便馳騁著豐富的想象,幻想出一個背燈斜坐、含情脈脈的深閨麗人來,反映了詞人一種朦朧的理想和追求。寄託在若有若無之間,情趣在若隱若顯之際。乍看起來,似乎只是尋常的豔語;細味之後,又覺得語言之外,還有一些值得咀嚼的東西。與詞人同時期的張泌也有一首《浣溪沙》,跟這首詞的意境很相似。詞雲:“獨立寒階望月華,露濃香泛小庭花,繡屏愁背一燈斜。 雲雨自從分散後,人間無路到仙家,但憑魂夢訪天涯。”畫面同樣出現了樓和月,人和燈,夢和花,皆景中含情,深得風人之旨。然而一個是對往事的回憶,一個是對未來的追求;一個是寫曾經熱戀過的物件,一個是寫素未謀面的佳人;一個把重溫舊好,寄託在夢魂的訪問,一個是把朦朧的追求,付諸馳騁的想象。兩相對照,張詞寫的只是愛情的糾葛,別離的愁緒;而韋詞卻在男女之外,別有興寄,更加耐人尋味,更加富有深意。
下片抒情主人公繼續展開想象的翅膀,對背燈坐在碧紗窗下的美人進行浪漫主義的描繪。把花的精神賦予美人,把美人的“玉容”寫成花,使花成為美人的倩影,美人成為花的化身。一支生花的妙筆,出神入化,為花錫寵,為人爭春,在豔語之中,寓比興之意,確是大家筆墨。“一枝春雪凍梅花,滿身香霧簇朝霞”,可見他理想中的美人,容貌像雪一樣的潔白,梅一樣的疏淡。衣裳像霧一般的飄逸,霞一般的鮮豔。詞人把自己朦朧中的追求,寫得如此高潔,如此淡雅,使人自然聯想到“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的愛國詩人屈原的自畫像,其言外自有寄託,自有高致,絕不同於尋常的豔詞。張炎說得好:“簸弄風月,陶寫性情,詞婉於詩”(《詞源》)。讀者若試拿韋莊這首詞的下片,跟李白的“雲想衣裳花想容”、“一枝被豔露凝香”(《清平調》),白居易的“芙蓉如面柳如眉”、“梨花一枝春帶雨”(《長恨歌》),對照來看,既可以發現它們之間的繼承關係,又可以尋繹出它們之間的“新變”軌跡。太白和樂天是以花柳來喻其貌,用“朝露凝香”和“梨花帶雨”傳其神,自然是千秋妙筆。然其意止於“以形寫神”,“以景傳情”,把楊妃的“天生麗質”形容得形神俱肖而已。至於韋詞所描寫的那個美人,則是雪裡梅花,具有冰清玉潔的高尚情操;霞中仙子,具有超凡絕俗的瀟灑風韻,象外有象,景外有景,作為物化於作品中的藝術形象,具有極大的啟發性和誘發力,既能給人們以真實的感知,又能給人們以豐富的聯想。以朦朧的美,含無窮的趣,正是它的藝術生命和靈魂之所在。月下觀景,雨中看山,霧裡賞花,隔簾望美人,往往能夠引起人們更好的審美情趣,其奧祕就在於它以有限表無限,以實境帶虛境,以朦朧代顯露,能使人以豐富的想象補充具體的情景,從而取得了“韻外之致”、“味外之旨”的藝術效果。這也就是韋莊這首詞所追求的審美趣味,所發出的藝術光輝。
參考資料:
1、周汝昌,唐圭璋,俞平伯等著 .《唐宋詞鑑賞辭典 唐·五代·北宋》 :上海辭書出版社,2011.03 :149頁-
韋莊(約836年- 約910年),字端己,漢族,長安杜陵(今中國陝西省西安市附近)人,晚唐詩人、詞人,五代時前蜀宰相。文昌右相韋待價七世孫、蘇州刺史韋應物四世孫。韋莊工詩,與溫庭筠同為“花間派”代表作家,並稱“溫韋”。所著長詩《秦婦吟》反映戰亂中婦女的不幸遭遇,在當時頗負盛名,與《孔雀東南飛》、《木蘭詩》並稱“樂府三絕”。有《浣花集》十卷,後人又輯其詞作為《浣花詞》。《全唐詩》錄其詩三百一十六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