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父親節之前
每當說起父親,我都會想起朱自清的那篇散文和散文裡他父親兜著橘子艱難地爬過月臺的那個場景。有時想得深切了,便禁不住熱淚盈眶。我知道,這是引起了我心靈深處那份對父親的情懷的共鳴。
父親是個農民,一個西部黃土高原上地地道道的農民。九歲時,奶奶去世,姑姑不到一歲。父親便過早地分擔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擔:洗衣、做飯和許多力不從心的農活。或許是源於成長在這樣一個單親家庭的緣故,父親性格內向,加之日積月累勞動造就的一副壯實的身板,使他顯得有些憨重。
上蒼給了父親一個苦難的童年,也給了他許多優長。父親天性很好,富有藝術靈感。一團紅膠泥在他手中能變成很多小動物,惟妙惟肖。特別是他音樂的聽力,讓我驚異。那把家藏的老三絃他幾乎一把就能擰到準確的音高上。
雖然父親有許多可以給我們製造歡樂的小手藝,但留在我童年記憶裡的父親形象卻還是十分單調。甚至有點壓抑。現在我能理解。因為“生”和“活”是生活的前提基礎。那個歲月、那種環境,七口之家的命脈重重地壓在父親的肩頭,怎麼能讓他天天都喜笑言歡呢?父親畢竟是個常人。
父親總是把他對兒女的愛藏得很深很深,你不留神就很難發現。有一年回家,聽鄰居的奶奶說有一次她去我家借農具,看見父親正對著我軍訓時寄回去的一張相片淚流滿面,說是想我了。這是我第一次聽說父親流淚。其實我也明白,這只是個藉口,那淚水裡一定含著父親對我十分複雜的情感。
我與父親的深層次交流是從我自己有了孩子以後才日漸增多的。儘管長年工作在外,回家的機會不多、與父親可聊的共同話題似乎也越來越少,但也許是我們都是父親的緣故,每次的交流都十分自然酣暢。一壺茶亦或兩杯酒,不覺之間時光流走。那曾經橫亙在我們之間的承載著傳統的代溝也蕩然無存了。
如今,我也是華髮早生,而父親更是一頭鶴髮了。我希望過些年我退休了,父親能給我更多的時間,讓我再好好陪陪他… …
2011年6月17日午夜於拉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