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時光

且讓時光來作證,記下生辰中的流水一斛……

——題記

一、安靜地回想

我是被陽光喚醒的。夢中,你的微笑煦暖著靠近,我感覺到你的心跳和呼吸。上揚的嘴角和溫柔的眼神,一如潮水。初冬的陽光靜好,溫涼的氣息微染了朝露,淺淺的酡紅氤氳了晨起的風。

我在清冷薄涼的晨霧中醒來,婉轉的鳥鳴叩開一抹殷紅的雲影。窗櫺上爬滿了細細碎碎的花朵,折射出陽光漂染過的暗痕。一簾淺藍,輕易就隔開生活的浮囂與俗雜,落入眼中的,唯有蜿蜒流淌的歲月,和緩緩逝去的行雲。我寧願陷落在這樣的靜幽裡,不問流年,不染煙塵。

就讓我多賴一會兒好吧?許我慢慢梳理點點滴滴的記憶,許我慢慢品咂即將從我身上褪去的青春。我想我該安靜地呆那麼一會兒,一個人。許我有些許的落寞和寂寥,許我有淡淡的惆悵和憂傷吧。畢竟,我只是個平凡到極致的女子,微小如塵,無法做到心如止水。我不知道有誰能在作別生命流逝的那一刻,完全能做到從容不迫?

天花板上的吊燈,依舊是玲瓏剔透的精緻。有微光流轉開來,恍若琉璃清澄的世界,一如初見,動人心絃。只是若像我此刻這般深究,便會從某些暗處找到年華剝落的陰影。再怎樣的光彩照人,終逃不過命運的把守,虧得它只是一盞燈。

湖藍的瓷瓶裡,插著幾支劍蘭。昨日買時,因了那些花骨朵兒嬌嬌柔柔的蓄積和醞釀,因了同我的名兒,所以一直都偏愛著。於是欣欣然捧了回來,少有的細心,極仔細地注水插進去,像在完成某個儀式。

許是因了我的虔誠,抑或是因了我今日的花期,那些淺紫凝凝和粉紅水湄的花蕾悉數吐綻,不經意就潑墨了一幅雲衣丹霞的水粉。滿室暗香書盈的嬌嫩和清靈,入眼便是十二萬分的歡喜,更何況入了心?我彷彿聽見靈魂破空而出,遙相呼應這花開的聲音。

寬大的寫字檯就在我的眼前,整整齊齊碼放著我心愛的書,正中是我巧笑嫣然的照片,恍惚如昨。這幾日正看卻沒看完的一本,還平平躺在桌上。書中的情節和主角,彷彿隨時都可以穿越時空,自由出入,一如剛完成的碎語中那一段關於牡丹亭的插曲。

時常在細閱的時候,為自己預設一場盛大的遇見,是書生或是仙妖都不足為怪。若能擦亮彼此的深瞳,清晰無比映照彼此的深情和流年,若如那般舉了案齊了眉的靈犀與相契,即便墜入深淵或是瞬間隕落又有何憾?

我期待有一日,也能走進那些帶著傳奇的故事,有一份溫柔和幸福,與我眉目相襯,牽我看細水長流。

二、安靜的溫暖

一如既往推開那扇半掩的原木門,卻被頓起的掌聲和祝福聲湮沒。愕然之間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氾濫的潮水早已潰堤。幸福和溫暖的感覺襲來,漫溢成心底淺漾的湖水。究竟他們是如何獲悉這個小小的祕密,我無從得知。但這份細緻入微的關懷和體貼,足矣讓每一顆低到塵埃的種子都開出花一樣的美麗。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扇窗,為誰開啟,為誰關上,取決於他(她)本身。這個鋼構冰冷的混凝土的世界,有誰會為誰鋪一條通向彼此的橋樑,有誰會為誰把心底的寂寞和悲喜點亮?

萬丈紅塵,我們是不是可以做到安靜地俯身,低姿態一點。有時候那一句溫暖的問詢,一個微笑的祝福,一雙寬容的手和一顆心的溫柔,等時光老盡,依然能記起彼此傾注的真心和昔日的溫情。

前前後後收到許多熟知或不常聯絡的朋友們發來的賀貼和祝福的簡訊,心裡也一直充盈著沉香的溫馨和感動。這一個生日,過得無與倫比的快樂,因了熒屏那端指尖湧動的芳菲,因了那麼多幹淨純粹的情誼。

正如伊所說:“你的生日拉得好長,相信祝福的人會越來越多,真為你高興。”是的,每一次的留駐和祝語我都記得,每一次的歡笑和欣喜我都記得。我是那麼貪戀著這樣的美好和寵溺,這樣深摯的一份情意,我又該怎樣試圖去償還?

那一枚玉色琉璃的吊墜,正安靜地棲於我掌心。彷彿跌破了前塵舊事,今生以流轉的晶瑩來尋。是輾轉幾度的塵世和山水,方能踏破飛燕,將沉沉的牽盼遙寄一泓淨月,以掌心相抵的契合,許了這樣一個約定?

溫潤光潔的玉石,必是你微笑的眼神。精緻纖秀的玉身,必是你溫柔的撫觸。而玲瓏剔透的玉色,必是你無微不至的呵護與溫情。一條粼細的銀鏈,將十指緊緊扣在了一起。我知道,這一生,註定我走不出你給的圍城。

三、安靜地揮手

月亮升起來了,是下弦月,到初更方捧出了清輝。

白天的狂歡和盛宴已經落幕,笑語褪去,天地俱靜。只剩得秋蟲最後的吟唱,唱出了一份幽幽怨怨的纏綿與痴情。

風安靜地吹來,有葉子如蝶般跟隨著落進了陽臺的一隅。撲地一聲,那麼清晰。是該投向塵泥碾作花呢,還是最終都必要歸於塵泥?那麼就讓我送你一程,還你春心蝶夢,來年相看相倚。

遠處,這個城市在昏黃的路燈下,剪開重重黑影,復投下黑影重重。一弦月光欲清卻又繾綣朦朧。流螢早散去,散淡的三兩顆星子,明明滅滅著,把天拉得好高,神祕且幽清。夜,愈發地涼起來,竟似要涼徹整幅身心。

即便我如何握緊這最後的蔥蘢,依然阻不住流水的腳步。那麼,所有的不捨都是徒勞,所有的抵達也都是虛無。唯有你溫暖的掌心和溫厚的肩頭,唯有你默默的寵溺和包容,才是我今生最大的真實和幸福。

我不忍入去,只想安坐於今夜,靜守年華倒退著走遠。然後,微笑著,向前……

讓時光作證

記住你最初的摸樣

抹去流年輕擦的傷

從此以後

我只對你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