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吃苦菜的好文欣賞

  :文章鄉土氣息濃,觀察細緻入微,不僅寫出了苦菜的外貌特徵還寫出了社會的變遷,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吃苦菜》。

  天氣已到了夏初,此時的塞外草原儘管還沒有達到鬱鬱蔥蔥、滿目蔥蘢的情景,但呈現在人們眼前的景象也已經是一派生機勃勃了。田野間農民們早開始了日夜的忙碌,耕、摟、磨、耙、澆、種,一個程式接著一個程式地靜心侍弄著自家的那點土地,估計用不了多久,滿世界就會綠意濃重起來。是的,這是一個最富生機的季節,不僅僅人在這個時刻精神飽滿、幹勁十足,就連田野間的雜草、野菜也無不歡呼雀躍地來湊熱鬧,為這個季節增彩加色。

  大街上,早市的攤上、菜市場的門口這幾天似乎悄無聲息地突然多了一些菜農,他們面色黑紅,一副典型莊戶人的膚色,面前蹲著幾個碩大的袋子,裡面鼓鼓囊囊的,滿是新鮮的苦菜和蒲公英。看著眼前之景,我知道又到挖苦菜的最好季節了……

  對苦菜的如此熱衷追求,大約是最近幾年的事情吧?尤其居於城鎮的人每年一到這個時候,總愛在星期天或節假日開車跑到郊野挖苦菜,儘管收穫甚微或幾乎沒有,但個個面露欣喜,一副志滿意得的樣子,我想他們挖苦菜是幌子,享受鄉村田野的春日風光才是目的吧?一株微不足道的苦菜居然能如此興師動眾地攪動城市人的生活,我每每想到此事的時候,在不由自主啞然失笑的同時,就想到了我們兒時挖苦菜、吃苦菜的情景……

  苦菜,在我們鄉間分兩種,分別是甜苣和苦苣,從形狀上而言二者像是同宗姐妹,極其相似,葉子都呈扁而細的鋸齒狀,根部白而嫩,有乳白色液汁,液汁沾到人手上或衣服上挨點土就是一個黑斑,很難被清洗掉。但也不是沒有區別的,甜苣顏色偏於暗綠,苦苣顏色更重灰白,同等條件下甜苣的葉子長得更長更大,而苦苣顯得較為遜色,味道上苦苣較甜苣更苦,它們多生長於虛沙的土地,且喜歡集中連片於一處。

  每到春末夏初,當幼嫩的小麥、莜麥開始爬出壟眼,莊戶人準備開鋤鋤地的時候,正是苦菜最鮮嫩的時節,最好的苦菜甜苣一般都喜歡集中生長在虛沙的莊稼地裡,平時我們小孩拔豬菜兔草,明知道莊稼地裡有最好的甜苣,但卻不敢輕易跑進去拔,因為家家都把自己的這點莊稼視若珍寶,生怕被人糟蹋了,看得很緊,一旦發現有人跑到自家地裡亂串,逮到了就會罵個狗血噴頭,所以大多時候我們只能在地頭畔、擱楞上去尋覓,因而也就很難拔到又肥又嫩兔子和豬最愛吃的甜苣,只有在大人開始鋤地之後,我們才能跟著大人自由自在地跑到地裡,一邊找鳥窩一邊拔甜苣。

  大人們在每次鋤地的時候都要帶個大筐,作用就是收留鋤地挖出的甜苣拿回家餵豬、畏兔。到了地裡,他們把褲腳一挽,鞋襪一脫,就提著鋤頭順著莊稼的壟溝或圪蹴或匍匐,開始了勞作,他們緩緩移動于田野裡,地裡壟背壟眼裡的雜草野菜等在大人們的汗水中就被一一清除掉了。好多時候地裡會出現一大片一大片根白葉嫩的甜苣,我們幫助大人一會兒就能拔一大筐,回家的時候父母把已經被太陽晒得發了蔫的甜苣收留滿滿兩三筐,吃力地提回家,一進院門就大把大把地投進豬圈和兔窩,豬和兔見了之後,就像窮人過年見了油炸糕一樣吃得津津有味。

  說實話,那個時候,我們把拔到的甜苣一般都餵了豬、兔、雞等,人吃的時候很少,因為在我們看來咋說它都是一種草,除非沒辦法,否則是不輕易去吃的,別看它美其名曰甜苣,其實一點也不甜而是苦得特別厲害,更何況那個時候農村人儘管知道它可以吃,但卻不知道它對人的養生有多大的作用。當然有時候我們也會偶爾吃一頓的,但一定要精心挑選出最好的,那些僅僅才有三四個短小嫩葉,顏色還略帶暗紅,根部白白胖胖的甜苣是首選。選出後去掉根上的細須,洗乾淨了,切碎,和在土豆絲裡面擀囤囤,或在開水裡焯一下,然後三番五次在清水裡漂洗攥水,直到幾乎攥不下綠水了,才和在土豆絲裡拌著素油和佐料調著吃,但也不會放太多,適可而止,至多起個點綴作用,這樣偶爾吃一頓確實也不是太難下嚥。但如果經常吃,可能絕不是我們所情願的。

  把甜苣和在囤囤裡面吃,我不喜歡,總覺得像摻入柴草一樣不和諧,尤其加上那股苦味,遠遠不如囤囤皮裡土豆絲的沙棉更可口。如果說硬讓我選一種苦菜的吃法,我大約最喜歡吃活捉土豆絲拌苦菜吧。

  同一種食料,採用不同的方法做成同樣的飯食,給人的口味感覺是十分懸殊的。就說拌土豆絲吧,我最愛吃用刀切成的,總感覺土豆絲那種稜角分明、粗細不一的境界要比擦子擦出的高檔了許多,吃起來“咯噌咯噌”的那個聲音也特別正宗。而用擦子擦成的土豆絲由於樣式上的整齊劃一,不但外形上給人一種平庸之感,吃起來也平淡無奇。由於擦子的孔不一樣,擦出的絲也是有區別的,有方稜形的,也有扁圓形的,當然還有其它形狀的。吃囤囤一般用扁圓形的絲做餡,吃涼拌土豆絲一般用方稜形的絲,至於為什麼?我想應該和口感有關係吧,或者另有講究?但吃活捉土豆絲在我的記憶裡好像一般情況下是用扁圓形土豆絲的。把整土豆在水裡煮到六七成熟,用農村人的話說就是土豆還處於“鐳射”狀態的時候,撈出放入涼水裡面冷卻三兩分鐘,然後用擦子擦絲,擦出的絲扁扁地黏連在一起,然後把焯好切碎的適量苦菜加入,再把佐料、蔥蒜、味精、食鹽、素油和醋和入,調拌均勻,吃起來黏中有脆,油香中有一縷淡淡的苦味,一般是蘸莜麵的最佳冷湯,當然也可以單做冷盤來吃。

  但不管如何,在我們農村,從過去一直到現在,從來就沒缺少過苦菜,大概正因為這個原因之故,從農村出來的人不但從來不把苦菜當作美味珍饈對待,甚至對一些城市人對苦菜的追捧態度也表現出嗤之以鼻的不屑。

  這兩年,除了苦菜持續受到城市人的青睞外,蒲公英似乎也以一種後來居上的姿態直逼苦菜的地位,據說它的價值更大,吃了之後不但可以預防癌症而且可以治癒癌症,於是乎每到開春之後,好多城市人不但漫山遍野地去挖野菜,還要採摘蒲公英,把採摘到的蒲公英,有的煮著吃,有的調著吃,有的熬水喝等,甚至還有人晒乾大量儲存以備一年四季來吃,對此,我有時想想就忍俊不禁,這不把自己當作兔子了嗎?如此下去,未來的某一天人們是不都要返璞歸真,重返原始社會呢?於我而言,現在確實是重病加身,很多熱心的朋友勸我吃苦菜,吃蒲公英,對人家的好意我不敢斷然拒絕,但打心眼裡卻不太相信,如果它們真會有如此巨大的神奇作用,哪為什麼滿世界的醫院裡還會人滿為患呢?

  說到底過去的人吃苦菜是被飢餓所迫,為了活命的一種無奈之舉。而今城市的人們又把吃苦菜當做一種風尚來推崇,說透徹了是由於平時生活優裕,吃得腦滿腸肥,衝著它的藥用功效去的,也是為了活命而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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