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大雜院

兒時的我住在一個大雜院裡,大雜院是典型的前蘇聯結構,原主人回了前蘇聯,小院就被政府接手管理。院裡住著八戶人家,都是些居民戶(社群居民),他們中有善良的維吾爾族大媽、樂於助人的回族阿姨、能歌善舞的回族小帥哥、會做各式美食的天津老奶奶。大雜院就像一部電視劇,每天都在上演著不同的故事。

故事一 會做各式美食的的天津老奶奶

我家的隔壁住著一戶天津人家,他們是這大雜院裡搬來最早的一戶,他家住的房子也是這院裡的正房,雕花的門窗,依稀可見當時主人的氣派。天津老奶奶是這戶人家的女主人,我搬到這個大雜院時,她已經六十多歲了。聽老奶奶說,她家是天津楊柳青人,天津人善於做美食是出了名的,老奶奶也是跟著上一輩人學做了好多種美食。在八十年代,我們的物質生活並不富裕,可老奶奶卻能將普通的蔬菜做成好吃的美味。記得那時我還小,每次老奶奶做飯,我都會湊在鍋灶前看她做菜,尤其對她做的千層餅,一層一層、酥酥的,那味道真是棒極了,我至今也沒吃到過如此的美味。那時的我一直羨慕,我要是有這樣一位會做飯的奶奶那該多好呀。

時隔二十多年,很偶然的機會,我又見到了老奶奶,她以快九十歲了,頭髮已全白了,可身體還是那麼硬朗。我說起她做的飯菜有多麼得香,她笑著說,早就做不動了。我又問她

,近來身體還好吧。她說還行,只是老伴早就去世了,現在和小兒子在一起。這次是由家人陪著專程到女兒家,趁現在還能走動,就到處走走,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我隨即說,像您身體這麼好,一定能活一百歲。她笑的非常的爽朗,但願吧,她說。

故事二 能歌善舞的回族“小帥哥”

回族小帥哥的名字叫“努”,他也只比小兩歲。帥氣的臉上,是和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這和他的家庭有關。他的家庭很複雜,父母離異,他和他的大姐,跟著母親一起生活,但母親又嫁給了他的堂哥。堂哥比他的母親整整小二十歲,和他的大姐相差無幾,這在當時是不可想象的,因此他一直都很自卑。母親嫁給自己的堂哥後,又生了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雖然對母親有怨恨,但他還是悉心照顧兩個弟妹。小帥哥,雖然自卑,但他一唱起歌來,儼然一個帥氣的少年,每次吃過晚飯後,我都會看見他抱著吉他唱著動聽的歌,歌聲悠揚,充斥著整個小院。很多年後,我搬離了那個小院,再後來,聽說他死了,死於一次觸電事故。我為他的死而惋惜,為這個早早逝去的年輕生命。

故事三 童年回憶

小時候,院裡有好多的小夥伴,那時候我們幼稚、童趣、輕狂以及無知,而我們每天總有使不完的勁,一遍又一遍的玩著‘過家家’和‘丟沙包’的遊戲,不知厭煩,卻樂此不彼,那時候我們才是最快樂的。

依稀記得小時候我們最大的願望,就是自己能夠趕快長大,那樣我們就能夠光明正大的在老師的眼皮下逃課,每天不用再去拿著方格本練字,不需要再去做那些煩人的數學題和背頌那些拗口的古文,當然更不需要再去為了那張沒有填滿的作業而白白的受老師罰站。那時我們最羨慕的人就是我們的父母,他們好像每天都是那麼的悠閒,除了指揮著我們卻不需要再去做任何事,他們也不需要像我們一樣每天去學上著無聊的課,在我們的眼裡,他們就如那些掌握著生殺大權的人一樣,而我們卻只能慢慢的幻想著,卻從來沒有逃過一節課。

夏天裡的我們總是起的那麼早,而父母好像總是知道我們的心思,一副嚴肅威嚴的表情,一遍遍的叮囑著我們不要去河邊玩。那時候我們一致認為家長都很嘮叨,悄悄的相邀幾個玩伴,不顧家長的囑咐,一起領著漁網和瓶瓶罐罐說笑著就偷偷出發了。夏季的太陽都很毒,可是那時我們都出奇的能晒,個個滿臉通紅的樣子,一邊捉魚一邊洗澡,相互間打得甚是高興。那時我們總是有一副年少輕狂的感覺,總是要玩到深夜再回家,然後趁著天黑悄悄的藏好自己的戰利品,好像自己從未出去過一樣。但是家長好像永遠都有對付我們的辦法,趁著我們不注意的時候,使勁的在我們的身上劃上一道,這時,我們就算再想偽裝也無濟於事了。接下來等待著我們的將是父親嚴厲的跪罰,雖然我們早已經習慣了,但是當我們犯錯時,心裡的驚嚇多少還希望有點僥倖能夠出現,可是那樣的僥倖卻永遠也沒有惠及到我們。而我們卻一直是在爭吵與嬉笑聲度過了很長時間。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小時候的我們會在街上和玩伴為了一件小事爭得面紅耳赤,誰也不肯妥協,直到各自的父母來調停為止;我們會拿著一毛錢的雪糕在玩伴面前不停的炫耀;甚至我們會以穿上回力鞋而高人一等。可是現在,這些已經隨著時間慢慢的流走了,而我們的童年也這樣消逝在了歲月的長河裡,那些僅留的快樂現在也成為了我們永遠的遺憾。

後記:

如今已過了三十多年,大雜院也已面目全非,大雜院裡的人也早已搬離,各奔東西,只有大雜院那斑駁的雕花門樓

依然矗立在夕陽下,似乎在述說著那久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