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阻止這場秋雨

    昨夜夢中,一場秋雨跌跌撞撞地從故鄉趕來了,讓思鄉情怯的我,和那些流浪的蒲公英,嘶叫著散開而去……

可今早有一些聚攏的秋葉,不知何時飄落在我的窗前,那憂怨的色彩,怎能表達我思念的內涵?

母親在世時,天天關注著天氣預報,每場秋雨前都叮囑我要帶傘添衣,而她最終沒有避過那場秋雨。

從此,每當一群秋雁撤退南方,惟有留下的雲朵宛如它們隱去時的羽跡;幾株枯草在身邊,一如母親慈祥的銀髮;母親那望穿秋水的眼神,猶如田間飛舞的鐮刃在影集裡從未安息……

母親常說,一場秋雨一場寒。我知道,那些玉米稈已被摞成垛在老屋院子裡擠在一起相互取暖;一些蛙聲再也回不到那段往事,可我還記得它們的歌吟,曾順利消化掉了種子、春天、明月、燈盞和一地秋風。

其實,我也無法阻止秋雨,無法阻止秋雨對母親肉體的偷襲,包括風的轉向、葉的凋零,和潛伏在暗處哭泣的原野。

至今,誰在伸手觸摸秋風那些美麗而憂傷的歌吟,一場微涼的秋雨淹沒了我的思緒。

靜聽秋雨,翻閱往昔的故事,我已無所祈求。花開花落與月圓月缺,一切整齊而有序,該來的來該去的去。隨著秋雨的淅漸瀝瀝,想想身前身後與自己有關或無關的事,也許在秋雨中,某些生命在秋天裡死去,腐爛,變成泥土;而某些生命從秋天開始復生,如光,如靈魂,如遍地發芽的冬小麥,上面會留下新的足跡。

今天是去世快4年母親的74歲壽日,正逢秋雨,再無人叮囑我帶傘添衣。我也無法阻止這場秋雨,惟有在夢中, 思鄉情怯的我,和那些流浪的蒲公英,嘶叫著散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