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閣序的文體賞析
《滕王閣序》作為古代駢文中的精品之作,屬於記事抒懷的文章。接下來請欣賞小編給大家網路收集整理的。
一
1.句式錯落,節奏分明
全文以四六句為主,雜以***句,七字句,六字句,四字句,三字句,二字句,乃至一字句。這些句式,根據表意的需要而交錯運用,使節奏分明,內容啟承轉合。一般來說,二字句用於抒情***文中有兩處:“嗟乎”“嗚呼”***,三字句,四字句用於一個話題的開始或轉折。六字句或七字句連用,為平實的敘述;四六句或***句連用,為敘述或抒情的展開部分。僅有一個一字句“勃”,是自指兼表提頓。這樣,全篇的行文,既起伏跌宕,又自然流轉。
2.駢儷藻飾,辭采華美
駢是“兩馬並駕”的意思,儷是“男女成對”之意,駢儷就是使用對偶句,是駢文的共同特點,但這篇序文尤為突出。全篇採用對偶句,不但字面相對,而且音韻大體相對。即一句之中,平節和仄節交替;上下聯之間,平節與仄節相對。這樣寫出來的句子抑揚頓挫,富於樂感,富於詩意。
藻飾的指運用色彩濃豔、華麗典雅的詞語,來裝飾文句。這篇序文,如“物華天寶”“俊採星馳”“紫電清霜”“鐘鳴鼎食”“青雀黃龍”“睢園綠竹”“鄴水朱華”等,都是講求辭采的典型句子。這樣,使文章辭采華美,賞心悅目。
3.運用典故,簡練含蓄
用典除了有加強論證的作用外,還能以古比今、借古寫懷,可以使文章內容充實,聯想豐富,語言簡練,風格典雅。這篇序文用了大量典故來敘事抒情,有的是歷史故事,有的是前人文句。而運用的手法又有所不同,有的是明用,如“馮唐易老,李廣難封”;有的是暗用,如“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有的是正用,如“孟嘗高潔,空餘報國之情”;有的是反用,如:“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典故的運用,加強了文章的表達效果。
二
《滕王閣序》全稱《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又名《滕王閣詩序》《宴滕王閣序》,寫於何時,有兩種說法。唐末五代時人王定保的《唐摭言》說:“王勃著《滕王閣序》,時年十四。”那時,王勃的父親可能任六合縣***今屬江蘇***令,王勃赴六合經過洪州。又這篇序文中有“童子何知,躬逢勝餞”之語,也可佐證。元代辛文房《唐才子傳》認為《滕王閣序》是上元二年***675***王勃前往交趾***在現在越南河內西北***看望父親***那時他父親任交趾縣令***,路過南昌時所作。從這篇序文內容的博大、辭采的富贍來看,更像是成年作品。“童子”不一定就是指小孩,也可以是表示自己年輕無知的謙詞。何況序文中有“無路請纓,等終軍之弱冠”的話,“弱冠”是指二十歲。所以,關於寫作時間,課文的註釋解說採用後一種說法。
《新唐書·文藝傳》記滕王閣詩會為:“九月九日都督大宴滕王閣,宿命其婿作序以誇客,因出紙筆遍請客,莫敢當,至勃,泛然不辭。都督怒,起更衣,遣吏伺其文輒報。一再報,語益奇,乃矍然曰:‘天才也!’請遂成文,極歡罷。”可見當時王勃年輕氣盛,才華橫溢,揮毫潑墨,語驚四座的情景。
關於《滕王閣序》的由來,唐末王定保的《唐摭言》有一段生動的記載。原來閻公本意是讓其婿孟學士作序以彰其名,不料在假意謙讓時,王勃卻提筆就作。閻公初以“更衣”為名,憤然離席,專會人伺其下筆。初聞“豫章故郡,洪都新府”,閻公覺得“亦是老生常談”;接下來“臺隍枕夷夏之郊,賓主盡東南之美”,公聞之,沈吟不言;及至“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一句,乃大驚“此真天才,當垂不朽矣!”,出立於勃側而觀,遂亟請宴所,極歡而罷。
本文原題為《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全文運思謀篇,都緊扣這個題目。全文共分四段,第1段歷敘洪都雄偉的地勢、遊玩的時間、珍異的物產、傑出的人才以及尊貴的賓客,緊扣題中“洪府”二字來寫;第2段展示的是一幅流光溢彩的滕王閣秋景圖,近觀遠眺,都是濃墨重彩,寫出了滕王閣壯美而又秀麗的景色,緊扣題目“秋日”、“登滕王閣”六字來寫;第3段由對宴會的描寫轉而引出人生的感慨,緊扣題目中“餞”字來寫;最後一段自敘遭際,表示當此臨別之際,既遇知音,自當賦詩作文,以此留念,這是緊扣題中“別”、“序”二字來寫。由此看來,全文層次井然,脈絡清晰;由地及人,由人及景,由景及情,可謂絲絲入扣,層層扣題。
本文因餞別而作,但對宴會之盛僅略敘,數筆帶過,而傾全力寫登閣所見之景,因景而生之情,不落窠臼,獨闢蹊徑。而區域性思路的佈局謀篇,取捨立意,亦頗見為文之功底。以第五段為例說明作者的情感起伏脈絡:先用一連串短句抒發感嘆:“時運不濟,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而後長短結合,抒發自己的憤鬱悲涼:“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最後又用先短後長的一組對偶表明心志:“孟嘗高潔,空餘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鏗鏘的語調錶達了自己不甘沉淪的決心。
《滕王閣序》的寫景頗有特色,作者精心構畫,苦苦經營,運用靈活多變的手法描寫山水,體現了一定的美學特徵。
三
《滕王閣序》作為古代駢文中的精品之作,屬於記事抒懷的文章。王勃的這篇文章,其中的思想感情與其修養和華麗的文辭達成了完美的結合,便於眾人面前展示出了一種巨集大而又精緻,深酌而又自然的壯麗文風。我們按照古代對於駢文對子的理解來好好理解一下這篇文章的駢文特點。
首先看前兩段的前兩句。“南昌故郡,洪都新府。”“時維九月,序屬三秋。”這樣的對子,按照正常的分析對偶句中,屬於“合掌”。合掌就是說,前後兩句講的是一個事物,是重複的。在駢文中應該避免。可是本兩處的駢文並沒有避免。並不是說王勃的駢文有誤,而是“合掌”在對於“時間、地點、人物”的敘述上,有意突出這樣的一個訊息,合掌的雙句卻成了文中的一個點明。而在正文中,除了這樣的基本訊息可以用合掌之外,其它的一概都需要避免。倘若兩句話在說一個事情,便會使這個駢句的文辭大打折扣。
劉勰《文心雕龍》在麗辭一篇中專門講了駢文。他列出了兩組對子:言對和事對,正對和反對。而對於善於用對的,古代偉大詩人李白卻巧妙的運用出了流水對。接下來便需要詳細的來說一下這幾種駢句的寫法。
正對,即對正。也就是前後兩句所描述的例項相向,而不是相反。前後兩句屬於遞進比照關係,例如本文中的“時運不濟,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等等皆為正對。前後都是在悲嘆,或者前後都是肯定的事情,那便是正對。而“滿招損,謙受益”便屬於反對。正對在駢文中運用的較多,因為駢文同時要有文章氣勢的功效,一致的句子便於文字的流暢與延展。當然這並非是說正對比反對重要。正對多是對於記敘事實,展開論據或者陳述一個依據的時候運用,而反對相比來說,卻是在點明主題體現整個文章用意的部分中出現。
反對,也就是彼此反襯。上文所說的“滿招損,謙受益”便是反對。兩句話對向兩個方向,其實卻始終沿著一個方向。使得這個方向更加的明確。反對追求一個綜合的思維理解和鮮明的立場用辭,對於深刻思想和情感的抒發中,反對出現的較為多些。由於反對更有利於點題,所以它們並不適合長篇的出現,所謂物以稀為貴,精闢之句也是少了才好。倘若一個文章,全文都是深刻哲思的句子,讀者便也會厭煩。在《滕王閣序》中,結尾兩段中便出現了反對:“無路請纓,等終軍之弱冠;有懷投筆,慕宗愨***què***之長風。舍簪***zān***笏***hù***於百齡,奉晨昏於萬里。”王勃在此採用反對,是為了明心見志,點明自己的想法。這是行文中一個總結性的地方。既抒發了自己的情感,卻也不失文辭的工整。
王勃在開頭用“合掌”強調時間地點,在結尾用“反對”明心。這種做法是駢文中值得學習的做法。然而本篇駢文最大的亮點卻並不在於此,而是在他對於典故和辭藻的積累和運用上面。接下來,我們便來看看他文中的言對和事對。
言對主要是描寫風景,抒發情懷;事對主要是列舉事實,引用典故增強文章的氣勢和觀點的可信性。所以賦體多言對而論體多事對。但是事對相對來說比較難些。
言對,即不需要用典的對偶。言對相對於事對而言,之所以說它容易,就在於它不需要用典。用典在現代文中,單獨作為一種修辭存在。而在駢文中,事對卻是必須用典的。言對要求的是文字的對仗工整,當然更高的要求便是融進自己的真情實感。本文中出現的言對和事對數量相當,卻都成了千古名句。言對有“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等等。在前兩句中,此言對是描寫風景,在後兩句中,是抒發情懷。句中無用典,便是言對。
相對於言對來說,事對卻是要求行文者需要有深厚的文化積累和清晰明確的邏輯篩選和搭配能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看這幾個句子,用了四個典故,成就了兩對駢句。用事對,首先要用對事情,用對方向,而後是用對了搭配,馮唐和李廣都是便是合理搭配,倘若把馮唐搭配成崇禎便是不對的。事對的要求不僅僅是你有豐富的素材,更重要的是對於文化的理解。什麼人對什麼人,什麼事對什麼事,什麼韻對什麼韻,什麼詞對什麼詞。一個錯誤都不可以出現。在《滕王閣序》中,運用的事對很多,其中用典一百多個。事對的字數形式巧妙搭配,使得百個故事羅列,卻無疲倦之感。當然這其中還涉及到了一點,那就是在後文中要講的儘量避免一韻到底和一個句式的問題。
在言對和事對的結合上,王勃在敘事抒懷中巧妙的運用了類比便使得言對轉變為事對。以事對說言對之事,巧妙對照古今,便是他最大的閃耀點。“物華天寶,龍光射牛鬥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此處的用句,其實是在描述當時的情景,王勃卻並沒有直接用言對來寫,而是用了事對。既能體現他的類比恰當,又能體現他的情感抒發。
剛才說到了駢文應該避免一韻到底,其實也不完全對。只要合理的搭配形式,搭配情節便也可以。古人作品中也多有一韻到底的。但是句式和韻如果同時都是一個,那便有點不好了。詩仙李白有這樣一個駢句:“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這首詩,屬於流水對。駢句並非要求前後兩句押韻,只要字句對的工整即可。但是流水對,要求比較多。因為流水是“勢”,不僅在於文字,更在於句式了。流水對,前後幾句在層層遞進,卻是聯排的駢句,且前每對駢句的韻都是一個。能做到這點的很少,善於用對的李白,卻也是在詩中用到。倘若用於古體散文中,行雲流水般的駢句而下,給人的感覺也必然是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