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思青荷
身居繁華的都市,卻總能感覺歲月的靜默。看天上繁星點點,卻無法消磨,這靜寥的長夜。轉頭偶對妝臺鏡,鏡中人,卻早已是瘦顏蒼蒼。
時光無情逝,晃眼一世終,然,四季輪迴改不了的,還是那一腔,深藏於心的情愫。看紅綠街燈,茫茫紅塵極盡妖嬈,望長空明月,悠悠高懸更顯清幽。只是孤心相對,那份妖嬈與清幽,也只能是憑添心中的一縷愁緒。
逝水流年,總是在那不經意間,輕繪下人間的滄桑。時常自問,天下花無數,為何會獨鍾那冷塘青荷。時常會在想,那盞為之點亮的心燈,到底是照亮了今生的前程,還是打亂了無多的餘生?
望蒼天,說不清這點點滴滴的情懷,問大地,道不明那沉沉浮浮的往事。唯有心知,在那煙波心湖,總會在這沉沉清夜,時不時地蕩起一圈圈遙遙牽掛的漣漪……
俗人,總是在蹉跎中守望,在守望中蹉跎,世間,總是在無奈裡留白,在留白裡無奈。雖說,情若長久,豈惦那份朝暮。可那朝朝暮逝去的,總是那無多的韶華。都說:情存於心,莫言離殤。可那一曲離殤,奏出的不是餘生的彷徨。就是在三生石上,鐫刻下彼此,可那無情的風雨,殘留下的也只是昔日的碎影。
幽窗孤影,望瀟瀟春雨,盡也成殤。憑憶蘭舟聽櫓聲,搖來的卻是南柯一夢。本以為,夢境必是一種無關風月的淡然。卻怎知,滴水穿石,也不知在怎樣的瞬間,那滴水痕,就再也無法抹去。
望山巍巍,看路遙遙,世間的風雨,何時能漫過那無盡的蒼穹?經年的守望,只能是鬢角再染一層華霜,心頁再添一縷酸楚。可嘆,人生如花嘆似夢,唯有,孤倚清窗話闌珊。
然,望斷這清夜的蒼涼,聆聽那細雨的殘音。窗外的闌珊,卻更讓孤立窗前者的抑鬱心緒,糾結於眉宇之間。為何那悠悠長調,吹奏的,總是那一曲曲《離殤夢囈》?
虛度殘生幾十載,卻無法悟得“華枝春滿、天心月圓”之禪意。而總想用這蒼白的文字,為自己構畫出一幅青荷之幻景。真不知道,這樣做是想以想象去透支現實,還是現實早已透支了美麗的想象。
也許本就是一個痴人,在這樣的清冷之夜,卻在心中默默地祈禱,願這道虛空的幻景,真的能相伴餘生。心有幻影,無論是天南對地北、明月對蒼穹、楓葉對瑟庭、孤影對殘燈,也能淡然一笑守流年。
透了的,還是那一層思念。化了的,還是那一份情懷。儘管這窗外飄的是綿綿的春雨,但在這春之殤中,還是能偶見幾片舊葉的飄落。直面這春之落葉,其實也無需憂傷,也許它在空中飄搖,就是一種深情的凝望,而悠然落地,則是懷抱著一團永恆的戀情。
是的,一定是的,一種美麗的飄落本身,就是瞬間化成永恆的過程。聽,寒風撩起的琴音,總是在悲壯中,讓人聽出一縷柔情。淒雨奏響的羌笛,總是在寂寞裡,隱含一種未來希望。
解開愁結的眉宇,讓梁山伯墳上的那道裂痕見鬼去吧,再美的化蝶,也只是一場虛幻的空夢。拂平臉上的皺紋,讓年華逝去的那份悲哀見鬼去吧,再長的人生,沒有一次刻骨銘心活有何味?溫情釀成的那抹黃昏的赤紅,雖然演化不成一個千古的傳說。可以赤純編織的洶湧之浪,決不可能會打翻自己的心舟。就是身至黃泉奈何前,回首望,記下的,還是那朵人間的青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