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百年孤獨讀書筆記
第一次讀《百年孤獨》的時候,是在1987年,當時硬著頭皮讀了幾章,放棄了。
接著繼續讀的時候,五年已經過去。
原因很簡單,表面上是敘述有點顛三倒四,最大的困難在於自己當時還不具備閱讀名家名著的素養。
對魔幻現實主義的理解,源於老五的小說。
那時候,他寫一個採油隊的工人,半夜生病,找不到醫生,就喊了一個獸醫治病。
這讓我吃驚,小說咋個可以這樣寫?老五就告訴我,那叫魔幻現實主義,中國很多青年作家都在模仿。
他看好莫言,還向我推薦《透明的紅蘿蔔》和《紅高粱》。
用今天的話說,就是山寨。
最讓我啼笑皆非的是,我閱讀的幾個版本的《百年孤獨》居然也是山寨的,人家馬爾克斯根本沒有授權。
這個算不算魔幻現實主義?我笑而不語。
2013年,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瑞典文學院評委會稱即使諾貝爾文學獎評審委員會在給莫言的授獎詞也寫道:
“通過幻想與現實、歷史視角與社會視角的混合,莫言結合威廉·福克納與加夫列爾·加西亞·馬爾克斯作品中的因素,創造了一種世界性懷舊,與此同時,也找到了舊式中國文學與語言傳統的新出發點。
幻覺現實主義融合民俗傳奇、歷史與當代性。
”
老五當年一語成讖,我就納悶:咋個是莫言而不是老五?當年,他們可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
馬貢多作為一個美洲叢林裡的一個小鎮,它經歷了拓荒、建鎮、殖民、建市、乃至最後反抗殖民統治,與一個家族的百年興衰命運緊密相連。
整個拉丁美洲的歷史,就是殖民、反抗、獨裁統治、獨立的歷史,也是拉丁美洲文學唯一的主題。
儘管魔幻,但卻把它歸為現實主義。
拉丁美洲文學受葡萄牙文學的影響最重。
這與當年葡萄牙殖民統治有關。
在萄語文學最偉大的著作是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一個偉大的理想主義者,也是一個荒唐的夢遊者。
這就是拉丁美洲魔幻現實主義的源頭和範本。
在拉丁美洲光怪陸離的現實中,有兩種文明疊加,值得引起關注。
一是早期的土著文化,包括印第安人的文化,印加文明和瑪雅文明,都帶有神祕氣質,至今仍有很多難解之謎,包括瑪雅預言。
另外就是來自非洲的神祕宗教。
這也是當年殖民者販賣黑奴到美洲的結果。
黑奴在創造財富的同時,也在傳播非洲的文化。
當兩塊大陸交匯在某個時代並經過沉澱和沉積後,自然生長出魔幻現實主義的參天大樹。
興起於二十世紀的魔幻現實主義,還有一個重要的文化背景,就是世界性的文化覺醒。
如果說,十九世紀是貴族文學的世紀,那麼二十世紀就是平民文學的世紀。
十九世紀文學是歐洲文藝復興延續下來的登峰造極,它從神權思想中解脫和解放出來,形成批判現實主義。
隨著二十世紀世界形勢發生鉅變,兩次世界大戰,共產主義運動的興起和實踐,徹底打破了舊的政治格局和秩序。
在這場社會鉅變面前,魔幻現實主義代表著的是新興的文化力量。
中國現代文學起始於“五四運動”,在對中國傳統文化進行摧枯拉朽的破壞後,並沒有建立起新的文化體。
近百年來,走過混亂、迷惘、拿來等不同階段,從三十年代對俄國文學的借鑑到八十年代對魔幻現實主義的借鑑,都是一脈相承的。
中國和拉丁美洲有相似的歷史。
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拉美被殖民統治。
中國也經歷著半封建半殖民的統治。
共同的歷史遭遇也找到了文學認同。
在當代中國作家中,很多作品都能找到魔幻現實主義的影子。
除了莫言,還有格非、阿來、餘華、扎西達娃。
莫言杜撰的地名山東高密縣東北鄉,和馬爾克斯的馬貢多一樣,都在不同的小說中反覆出現。
而在中國,對魔幻現實主義真正心領神會而獨得精髓的,當數閻連科。
但中國作家似乎走入了歧途。
在借鑑魔幻現實主義的時候,他們更多的是對魔幻手法的模仿,從而忽略了現實主義的本質。
在格非的中篇小說《褐色鳥群》中,我們看到的是時空的錯亂,大量的暗示和神祕主義,讓人在迷宮裡面反覆穿行,卻永遠找不到出路。
魔幻現實主義對中國當代文學影響之深,無以復加。
在近年網路上大量的驚悚小說、玄幻小說、穿越小說,就可以看到魔幻現實主義的影子。
它與中國古代的神話又有本質的區別。
但是,魔幻現實主義不是中國文學的出路。
只能說,這是中國文學在現階段的一種嘗試,而最終,隨著中國的發展和自信,中國傳統文化的迴歸是必然趨勢,也會找到最具中國底蘊的文字。
閱讀《百年孤獨》,需要一百年,需要站在歷史的高度審視它帶給我們的是什麼。
《百年孤獨》是魔幻現實主義的代表作,但不算登峰造極之作,阿根廷作家博爾赫斯的短篇小說《交叉小徑的花園》更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