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美設計中的導演思維

  在對舞臺進行美術設計時,要考慮到眾多的因素。那麼,你知道什麼是嗎?以下是有小編為大家整理的,希望能幫到你。

  對文字的重置

  在瓦格納逝世百年之時創作的《尼伯龍根指環》版本中,舞美設計李察·柏都茲被邀請來完成這次創作。14.5小時的演出長度,聽起來很驚人,但卻比收集到的較其他四五個版本都要容易看、要好聽。

  瓦格納描繪了一個神話,他的故事裡充滿了邪惡的權利鬥爭和對金錢的貪念,以久遠的北歐神話來表達他對當代和當代政治的看法。而百年節日版本的創作者無疑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李察·柏都茲與31歲的法國導演帕特利斯·舍羅合作,他們把原本瓦格納安置於北歐神話的故事轉移到了工業革命的背景之下,四部歌劇的時代從1840年代開始,即瓦格納開始著手寫“指環”的時候,至1920年代為終,即他的兒子齊格菲接手拜城節的時候。創作者創作的時間替換了虛構的神話時代,這無疑撕開了溫和的隱喻,剝去了一層觀眾理解上的障礙,使得舞臺上的一切發生得那麼真實,使得戲劇要表達的心聲那麼強烈。

  在這個版本中,沃坦的城堡是混合各式的一座建築物,巨大的齒輪、水壩、工業 鐵網地板。萊茵之女是在水力發電的堤壩上嬉戲的妓女,沃坦和其他神祗穿著織錦花 邊的華服,戴假髮、自負、怠懶,洪丁穿《指環》首演當時代的服裝,像個富有的礦工,昆特穿著著晚宴禮服,他的同父異母兄弟哈根則穿一套起皺的西裝,阿貝里希和 尼布龍於煤礦裡生活工作,那裡的環境看上去像大城市公寓的地下室,齊格菲用一個 巨型的蒸氣機床來打造他的劍……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於這個版本的解讀前提:李察·柏都茲試圖使作品活靈活現、實事求是地使它融入自身的時代。他高聲提醒觀眾, “指環”不是一個光怪陸離的神話,它是瓦格納作為一個人所體驗到的政治、社會、 歷史的再現。這部《指環》也就成為了它所出現的時代的《指環》。在這個版本的創作中,視覺形象對文字的重置從根本這個命題推向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於是,請讀劇本,讀懂劇本,讀透劇本,讀出自己的感受,並在腦海裡構建出一 個屬於舞美設計者的有依據的獨特的文字——一個舞美設計的工作之始,不在於攤開畫布,也不在於啟動電腦繪製軟體,而是,開啟劇本。

  對空間的重置

  在喬治·西平的作品《西區故事》中***佈雷根茲歌劇節***,在浮於海面的舞臺之上,他安置了一個巨大的、坍塌的摩天大樓,建築傾斜地矗立著,呈現出一種強大的暗示和精神隱喻。故事發生地點紐約的貧民窟集中地在這個設計中被轉換成另一種狀態,西平用其獨特的視像構成來承載他對該劇的解讀:人們被殘殺是由於他們的不同。

  喬治·西平對空間的重置,影響著整個戲的演繹排程:矮小貧窮的移民室內裝置由一段鐵軌,在需要的時候進入演區,隨時呈現著動盪漂泊與被排斥感;巨大的建築與透明的玻璃地板與演員形成著尺度上的特殊關係,使得導演必須去尋找讓演員可以與之相適的表演方式。

  在他為薩爾茲堡戲劇節設計的另一個歌劇作品《La Amourde Loin》中,注滿水的舞臺,安置於兩側的高聳的玻璃塔,中世紀的詩人和從未謀面的公主兩位主角各自被困一邊,朝聖者乘坐玻璃製作的船在其間往返為他們傳遞著詩人的詩篇。最終詩人鼓起勇氣離開玻璃塔踏上旅程去看望她,穿越大海途中生病,見到公主後便死去。劇中分別居住在西方和東方的兩位主角,被西平用玻璃的空間結構限定性地安置著,兩位主角在塔中只能上下垂直運動。劇終,兩位主人公在水中完成最後的詠歎調,繼而與光影融為一體。

  審美方向的重置

  在喬治·西平的絕大多數作品中,文字的環境、故事的背景對他而言只是提示,對空間的重置使他從文字的表層解脫出來,他力圖找到另一種更強有力的空間結構方式來完成他對命題更為深刻的解讀。而另一方面,他對於空間的處理深刻地影響到了戲劇的導演創作,舞臺排程、演員表演都必須與之適應、改變甚至顛覆。在他的作品中,舞美與導演工作已不僅僅是和諧地合作,而是高度完美地融為一體。

  相對於前兩種方式,舞臺美術家的另一種努力相對顯得婉轉而又無形,然而卻更為艱鉅,那就是——對審美方向的重置。

  在越劇《家》的創作中,韓生先生在面對這樣一個經典的題材的思考解讀和處理讓人信服。從題材來說,這個故事是沉重的,主題是嚴肅的。《家》的反封建主題在過去的多次舞臺創作呈現中一直凸顯,但在今天的社會環境下,這已經不再是最主要的意義了,而對人性的挖掘、對青春的追憶則是具有永恆意義的主題。美——青春之美——成為舞臺設計的直接外觀形象,觀眾從中則能夠進一步讀解出社會、制度、環境等對青春的壓抑和摧殘。因此,韓生先生創造了充滿青春氣息的“梅林春懷”,依依惜別的“梅林秋思”,走向新生的“梅林冬別”,悽然悱惻的“荷塘月色”……水墨風格的舞臺畫面具有中國畫的單純與渾然的美感,對演出空間形成整體裹卷,在水墨繪畫的旋轉與升降中自然流暢地轉換著故事的空間,同時,也體現了當時中國的社會文化背景和時代語言。所有這一切,使得越劇《家》成為悽美的散文詩,也使這部作品凸顯出其獨特的創作視角,賦予了《家》一個新的詮釋方向。

  不同的劇目需要恰當的解讀方向,而表達這些解讀需要使用到不同的手法。對於一個舞臺美術家來說,命題在前並不妨礙設計師具有自己獨特的社會觀點和審美傾向。只要在對一個命題的解讀或處理上找到一個突破口,那麼一切有意義的創造便會油然發生。同時,必須再次強調,使用這種思路進行舞美設計工作有賴於與導演的密切溝通與協作,只有這樣,才能有序有效。

  最後,如導演般思考,並不代表代替導演思考,有創造力的合作並不是沾沾自喜地越界,在舞臺設計師擁有更廣闊舞臺和擔負更大職責的同時,務必牢記的,應該是:戲劇是有價值和追求的集體創造的完美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