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嘆父親已經老去的人生感悟故事
編者按：父親是每個孩子心中最偉岸的身影，下面我們來看看作者對父親的記憶吧！
我曾經不止一次寫過這個題目，但是每一次寫的心情都不一樣，隨之的，感悟也不一樣。現在，我能從不同的側面客觀地去了解我的父親，漸漸地，他變得立體起來、豐滿起來，他是他們這一代人之中的典型，也是最渺小的一份子。對於他的母親，我的祖母，他曾經是一個倔強的孩子，但現在他是一個兩鬢斑白、讓人憐愛的孩子;對於我的母親，他曾經是一個強健的、可以依靠的丈夫，可是現在卻不得不依靠母親的提醒才能注意自己的健康;對於我，他唯一的孩子，他曾經是我強勢的父親，現在卻漸漸露出老態——我感到很心酸!
我是從我伯父的回憶錄中看到我父親的童年的——我的父親學名國強，取意國富民強之意，氣勢很大，其實我父親這一輩排名十七“國”，氣勢都很大，經歷各有坎坷;他還有一個小名叫龍根。我初次看到這個名字覺得很好笑，這是我從來不知道的祕密，可是我可以想象父親有一個怎樣鮮蹦活跳、生命力極強的童年。據我的祖母說，父親是一個倔強到就是有一把刀子在地下都會躺下去的孩子。父親的學業也很好，父親的威信也很高，可是他遇到了一個顛覆的時代，十年插隊務農的經歷磨損了一個青年的銳氣。他曾經是廠裡的技術骨幹，年年都是勞動模範，曾經有過培養提升的機會，可是這一切並不妨礙他漸漸老去。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經歷、挫折、負擔……當他的孩子也開始入黨、工作、挑起家庭時，終於，時光讓一個曾經意氣奮發的青年不再有意氣……
在我的印象中，他不是這樣一個立體的人。小時侯，父親給我的唯一印象是暴力的，他打我是愛我的唯一方式，他呵斥我是為我好的普遍方式，所以從感情上我並不親近我的父親。但是時光流轉，我忽然想到，長身體的時候，父親每天早上買菜時會給我帶回來一隻包子、酒釀餅、海棠糕或者是餈飯糕……週六的晚上，我也會撒嬌地說：“爸爸，明天早上起來叫我，我要和你一起去買菜!”這時，爸爸總會知道我的心思，問我想買什麼。我會想半天，然後告訴他，想吃街上的空氣小餛飩或者是有玫瑰醬的方糕。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爸爸早就回來了，我會哭著鬧著講爸爸不講信用，因為小餛飩或者方糕早就買回來了，已經不是拖在爸爸衣襟後面一面走一面吃的美味了——我回味的其實只是偶爾幾次拖在爸爸衣襟後面食不知味地湊熱鬧的新鮮經歷，爸爸心疼的則是小女兒清早起來冒嚴寒的辛苦，可我還偏偏不領情。
曾記得，長身體的時候，爸爸每天中午都會給我準備一個水果。可是吃飯的時候稍有不順心也會用筷子擊我的頭，於是就有了記憶中經常有的一面啃著水果一面哭、淚水滴到水果上的畫面，路上經常有爸爸的同事們問我：“小妹妹，你怎麼了?”我會很委屈地逢人便告訴：“爸爸打我!”因為不敢耽擱上學的時間，所以我把傷心都發洩在路上。
還有小時侯，爸爸攢了很久的錢，帶媽媽到安亭去買羊毛衫，為了一架立式的三角小鋼琴我賴在了商店裡，爸爸打我的耳光我還歷歷在目。可是，鋼琴依舊搬回了家。
還有一次，快過年了，爸爸幫外婆買保暖鞋，我好象又提出了什麼非分的要求，爸爸把我拎回了家跪在搓衣板上。
……
印象中，爸爸做的全是這種事情，每一次寫到我的父親我都會哭，有委屈的淚水、怨恨的淚水，小時侯，每一次爸爸打我我都會詛咒他快點老，我知道他老了就打不動我了，我還想：看我長大了以後怎麼對你?可是他終於老了，成家以後半個多月我沒有見到父親，母親跟我講半個多月的牙疼讓父親瘦得不成樣子，父親進門了，母親說：“你看!你看!”我的淚水一下子滑落了下來。
吃晚飯的時候，還是像以前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父親依舊維持著他二十多年來的威嚴，可是我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了。父親的牙不行了，胃也開始犯毛病，睡眠還不好。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儘想到小時侯，夏天的時候，每天中午放學回家，爸爸總會為我涼好一大杯涼開水，然後一杯喝一杯幫我灌到身後的水壺裡，那種灌水壺的由空到滿的聲音歷歷如在耳邊;我還想到，出去讀書的時候，每次臨走，爸爸總會大包小包幫我裝滿了餅乾、方便麵、爆魚還有炸排骨，那是他忙乎了兩個休息日的成果，儘管學校並不是買不到;我還想到，成年後，遇到挫折，和爸爸討論他年輕時候的理想，爸爸說他年輕的時候夢想當一名將軍，我失聲啞笑;又想到，出嫁時，爸爸捧出厚厚的存摺，我的淚水哭花了妝容……
爸爸，說句心裡話：我怎麼捨得你老去?那時小時的蠢話怎能當真?可是小時愚蠢的詛咒竟然成了真，長大後懂事的祈禱為什麼不能實現?爸爸，我不知道怎樣孝順才能挽留住您的青春，我拼命買了很多蛋糕、水果和蜂蜜，就像您小時侯買給我一樣。爸爸，您知道嗎?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您在微微地打著鼾，而我在默默地流著淚，餐巾紙擦了一桌子，我又哭了，這是您不願看到的。我出嫁的時候，您說以後不要到我面前哭，可是我忍不住，中考的時候我寫起您滿是怨恨，不知道若干年後會不會滿是悔恨。我聽話，馬上去睡，因為我知道您翻身不久就會起來上廁所，然後會跑過來掖我的被角，我要睡了，然後把我的淚水偷偷擦在枕巾上……
爸爸，我希望您的身體好起來!
親情是我心中永遠的大樹!
作者|潘慧瑩
公眾號|玉峰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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