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梅愛情文章精選
白落梅,原名胥智慧。棲居江南,簡單自持。文字清淡,心似蘭草。一個凌霜傲雪,揀盡梅枝的女子。憑一支素筆,寫盡山水風情,百態人生。沒有風華絕代,只有歲月靜好。讀者盛讚其文“落梅風骨,秋水文章”。下面是小編為你整理的關於,希望對你有用!
關於1:自在心
讓我們放下肩上沉重的布袋,放下生活的包袱,忘記應該忘記的,留住可以留住的。如果你曾經有過鋒芒,那麼在刺眼的陽光下,請你遮掩,不要再去揮舞利刃;如果你曾經有過暗傷,那麼在寧靜的月光下,請你掩藏,不要輕易揭開晾晒。既然都是舊事,就應該塵封在古老的角落,不被人打擾。讓它們湮沒在歲月的長河裡,經過時光的磨礪,幻化為一沙一礫,不顯山,不露水。
是到了該放下的時候了,做一個清淨的人,一葦渡江就可以抵擋人世的滄浪。陶淵明在南山修籬築巢,從此南山成了庸庸世人所神往的地方。其實這裡很簡陋,只是能夠以最近的距離和大自然擁抱。一年四季,花木遵諾而生,守約而死。又是秋深,草木皆枯,唯有菊花,枕著秋霜開在東籬,不招搖,不嫵媚,安逸而素淡。
你是否有過,因為一章字、一幅畫、一首歌,或是其他,對某個未曾謀面的人,而心生牽念?也許你並不想記掛,可一份感動已經碰觸了心絃,迫使你總是會不經意地想起。甚至在夢裡還有過幾次邂逅,可儘管如此,你還是不敢輕易打擾。因為,許多的人,許多的事,夢著就好,倘若貿然去喚醒,不但驚擾了別人的平靜,更且攪亂了自己的安寧。
也曾想過,剪一段夢中的記憶,織一件緣分的衣裳。只是這世間,不是所有的緣分,都恰如心意。就像一件你心愛的衣裳,穿在身上未必合身,可命運不是量體裁衣,它不能順應你的時候,就只好容忍它。有時候,選擇與寂寞為伍,讓偶起波瀾的心,漸漸地轉至一泓清澈而明淨的水,也算是修煉到某種禪境了。都說寂寞是情至深處而生出的一種悵惘,一個愛上寂寞的人,或許會厭倦風霜的世情,但是絕不會逃避自然山水。我們應當相信,這世間真有這樣的人,對營營名利視而不見,卻為山林的一朵無名野花,而心動不已。
只有心,將萬千風景裝進心裡,無論你身處何地,都可以看到明媚的春光,可以折柳寄情。一顆弱小的心,可以裝下整個世界,我們做不了活佛,不能開悟,卻可以在心裡,看清真實的自己。也許我們不能卜算過去,無法預知未來,但是現在的一切,就意味著曾經與將來。做一個豁達的人,學會在山中插雲,水中栽月,在狹窄的天地間,海闊天空,在亂世紅塵裡,獨自清涼。
是的,一個人的心,該有多麼的遼闊,可以擱得下永珍雲煙。日月星辰、高山流水,都藏在人心深處,每個人都可以用心去感悟世態,造化桑田。當季節的蓮,無法不隨時光零落時,也許只有心中的蓮,可以不分四季,盛放如初。這不是一種夢境,而是一種無量無邊的禪境。一顆聖潔的心,可以蓄養萬物,容納一切。迷惘的時候,就採擷一朵蓮花,以她的潔淨,會慈航普度眾生,所以我們不必擔心,會在廣袤的蓮塘沉淪。
我希望有一天,我的心可以清如明鏡,而我可以在鏡前,看到自己兩鬢的華髮.還有老去的容顏,並且不會心生感嘆,而是平靜待之。我亦希望,有一天,我坐在雲崖水畔,垂竿閒釣自己的影子。哪怕忍受一生的寂寞,也願意,因為這只是生命的澄寂,而靈魂卻充實豐盈。那麼就這樣做安靜的自己,讓牽念的人,依舊放在心裡,不去驚擾。哪怕有一天在夢裡,為某個渺小的感動,淚流滿面,醒來後,也要假裝一切都不曾發生過。有些人,有些事,註定只能在夢裡相逢。
就讓我做一剪閒雲吧,沒有來處,不知歸途,在寥廓的蒼穹飄蕩。有緣的人看見我,將我寫入詩中,描進畫卷,編進夢裡。無緣之人,就這麼擦肩,擦肩吧,擦肩並非是無情,而是讓緣分走得更久遠。
江南就像一個夢,這個夢輕輕地落在每個人的心間,使得我們在有生之年,為這場夢而痴心不改。我自問是個清淡的人,卻依然無法逃脫夢的糾纏,為了一場杏花煙雨,為了一剪庭院月光,便揹著簡約的行囊,走在青石鋪就的小巷。
來到水鄉江南,是為了圓夢,這夢就像是前世未了的宿願,在今生必然要以一種痴情的方式來完成。無論是人與人之間的際遇,或是人與風景之間的際遇,都是因緣註定。我們聽從於宿命的安排,將情感交付出來,愛著世間萬物,也被世間萬物所愛。王維是那個將生命託付給山水禪佛的人,他在空靈的詩韻中,看白雲靜水、清風朗月。
關於2:楓橋,那場濤聲是否依舊
楓橋夜泊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唐·張繼
我曾無數次想象自己是姑蘇城的過客,在一個紅葉滿秋山的季節,乘一葉小舟順流而下,只為抵達縈迴在夢裡多年的寒山寺。多少人,因為唐人張繼筆下的《楓橋夜泊》,而對寒山寺有了一種難捨的情結。千年前的霜夜,一個漂泊的遊子乘著客船經過姑蘇城外,被點點漁火觸痛了客愁,寒山寺夜半的鐘聲,卻喚醒迷惘的路人。千年以後,槳櫓劃過的地方濤聲依舊,那些手握舊船票的人,又將登上誰的客船?
江南就像一個夢,這個夢輕輕地落在每個人的心間,使得我們在有生之年,為這場夢而痴心不改。我自問是個清淡的人,卻依然無法逃脫夢的糾纏,為了一場杏花煙雨,為了一剪庭院月光,便揹著簡約的行囊,走在青石鋪就的小巷。來到水鄉江南,是為了圓夢,這夢就像是前世未了的宿願,在今生必然要以一種痴情的方式來完成。
已記不起第幾次春去秋來,日子過得久了,才知道人間紅塵,無法用時光來丈量。站在古老的楓橋上,剛看過一場雁南飛,它們的離去是那麼地堅決。而我卻像是一隻離群的孤雁,明知寒冷的秋霜會冰凍如流的記憶,卻甘願落在塵網,折翅斂羽,蜷縮在夢的巢穴裡不肯離開。是捨不得寒山寺悠悠迴盪的鐘聲,還是在等待千年前那個過客轉世歸來?抑或是留戀一枚秋葉黯然神傷的眼眸?
千年了,星移斗轉,滄海桑田,多少人事早已更換得面目全非。人間的情愛離了又聚,聚了又散,寺裡的僧者換了一代又一代,就連寺內懸掛的古鐘也不是那口唐鍾了。唯有寒山和拾得兩位高僧,端坐在寒拾殿內,接受眾生的跪拜,也度化芸芸眾生。城市的變遷抹去了許多舊痕,熙熙攘攘的市井,似乎從未走進過楓橋。縱然尋訪寒山寺的遊人無數,他們亦不忍帶著紛揚的塵埃,來到這方淨土,只希望把水鄉美好的夢,留給後世,讓人們都記得,縱算是萍水相逢,也要擬下情深的約誓。
我甚至想過,回到千年前,我是居住在姑蘇城外的貧女。守著一間柴門,種植幾樹桃花,自釀幾罈陳年佳釀,只為收留為尋夢而來的他鄉異客。這裡絕不是他們的歸宿,絕不是,只是給迷路之人一個避風的港灣。他們賞閱過水鄉的風情,朝拜過慈悲的佛祖,又將擺渡船只去遠方。那一晚漂泊至楓橋的張繼,是否會拴住客船,在柴門和我共飲一壺佳釀?又是否會講述長安城的繁華,大唐天子的威嚴,以及一個詩客行走於世路的艱難?
顯然這一切都是虛構,因為千年以後,沒有誰知道有過這樣一個農女。而寒山寺卻因為張繼的一首詩而遠近聞名,成為姑蘇的遊覽勝地。一切都是那麼無意,他不過途經楓橋,寫下一段無意的感思。他甚至只聞鐘聲,沒有走進寺院,卻給這座寺院帶來了嫋嫋不絕的香火。佛家說,一切都是因果註定,或許張繼在唐之前的某世,是個僧人,與寒山寺有過一段緣法,所以才會有這麼一次霜夜的邂逅。又或許唐之後的張繼轉世,做了寒山寺某代高僧。
我想著,張繼不知道與多少人有過不曾謀面的緣分,那是因為他的情思和許多人相通。每個人心底都懷有一份詩愁、一點禪意,在繁蕪的人生旅途中,只想結束波浪洪濤,找尋一片清寧。我們總是被生活所迫,在無可奈何的時候,試圖用柔軟的情懷來掩蓋堅定的現實。江南是一個儲存夢想的地方,只有在這裡,才覺得一枚楓葉比世間所有華貴都值得驕傲。我們的放逐是為了心靈有所依託,在倉促的流年裡,有時候飄零亦是一種歸宿。
楓橋下面的江畔,停泊著許多艘小船,不知道哪艘小船裡,載著某個憂鬱的詩人,也在聆聽寺院裡隱約的鐘聲。同樣是秋季,半江瑟瑟,潮落潮起,就像許多未了的緣分,為了邂逅等候於明夜的霜月。每個人都懂得江山易換的道理,可對於這個千年來早已更換無數回的風物,依舊託付真心。那是因為我們信任自己的多情,而忽略光陰的消減,原來是這樣的無情。你在此處熱忱不已,它在彼處冷眼相看。
如果當年張繼不曾在客船上吟詠這首《楓橋夜泊》,我也不會痴守在橋頭,年年月月等待楓林醉染的霜天。人和人的緣分真的很深,可以維繫千年,任憑風塵起落,情懷不改。人和人的緣分真的很淺,只不過是相逢剎那,轉身便成了永遠的陌路。佛說,緣深則聚,緣淺則分,萬法隨緣,不求則不苦。那麼我是否該以安靜的姿態,微笑地看人事轉變,看今日離枝的落葉,成了明日枝頭的翠綠?
友說,他很喜歡一句話:“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的重逢。”我聽時也怦然心動,原來人與人所有的相逢和別離,都有宿緣。一棵前世不會開花的樹,卻在今生結上累累碩果。一個前世無情的人,卻在今生慈悲。我突發奇想,如果想找到一個人,只尋找一天可以嗎?如果想珍惜一段年歲,只珍惜一個秋季可以嗎?如果想讀一本唐詩,只深愛一句可以嗎?
在一場迂迴的夢中,我開始讀懂了禪味。許多翻來覆去的故事,其實到最後,都要回歸簡潔。就像張繼的詩,因為簡潔、真實,才會滋生出咀嚼不盡的韻味。只是不知道,什麼樣的黑夜,不需要漁火?什麼樣的船隻,不需要港灣?什麼樣的青春,不會老去?什麼樣的相逢,不會錯過?但是千年以來,沒有誰會在楓橋迷路,因為佛祖和我們,只有一牆之隔。
既然決定了悲歡聚散,就默默地承擔一切結果。當有一天我們真的讀累了世事,看淡了人情,那就來到楓橋,乘一艘孤舟,順水而下,任光陰帶走,永不回頭。只是,寒山寺那遠去的鐘聲,是否會在夢裡,縈迴一生?
關於3:請和我,在紅塵相愛一場
巫山雲雨入禪房,藩籬情深臥鴛鴦。
辯機腰斬刑場日,長歌當哭美嬌娘。
——佚名
攜著清秋的煙雨去了山中寺院,不是為了趕赴某場約定,只是想去。青石鋪就的小徑,長滿了積歲的苔蘚,細雨還有伶仃的秋葉落在上面,蕭索的潮溼更添幾分詩意。因為雨天,寺院沒有香客,寂寞的銅爐依舊焚著檀香,空靈的梵音隨著煙雨在山寺縈繞。幾個年輕的僧人,聚在殿裡翻讀佛經,桌案上幾杯清茶,氤氳著霧氣。這番情景讓我想起,自古以來,一代又一代的僧者,就是這樣在廟宇裡度著清寂的流年。黃卷是知己,青燈是佳人,難道他們就真的入定禪心,不為紅塵有一絲的所動?
不由自主地想起歷代情僧,以及與他們相關的情事。其實不過是平凡的男歡女愛,陰陽和合,再尋常不過,只因僧者是佛門中人,須斷塵念,所以這些事發生在他們身上,就成了傳奇,成了世人心中悽美的故事。這不是戲,臺上演完,臺下的人看過也就罷了。許多故事,真實地在歲月裡存在過,因為清規戒律,這些僧者承受著常人難以想像的苦痛。這些僧人,都有著非凡的悟性與禪心,可宿命裡註定斷不了孽緣情債。
心繫佛門,仍思凡塵愛戀,這不是一種罪過,也不意味著背叛。以佛的悲憫,他的初衷是為了給人世間更多的愛,而這些僧人,只是藉助佛的旨意,在人間講經說法,佈施慈善。一段真愛,既是渡己,亦是渡人。可這些僧者的愛情,最終還是要以悲劇來解讀。至今為世人傳誦的倉央嘉措,多少人為了那段美麗的愛情,揹著行囊遠赴西藏,都是為了去尋覓他的痕跡。還有一代情僧蘇曼殊,亦有人因為他,飄洋過海趕赴日本,去看一場浪漫的櫻花之舞。與世俗的愛情相比,他們愛得艱辛,愛得刻骨,愛得讓人心痛難當。
看著一位年輕僧人俊朗的背影,讓我想起大唐一位叫辯機的和尚。他短暫的一生,亦成為感動千古的傳奇。看過一段關於他的文字,簡短的幾句話,涵蓋了他悲歡的一生。“辯機,生年不詳,凡十五歲出家,師從大總持寺著名的薩婆多部學者道嶽。後因高陽公主相贈之金寶神枕失竊,御史庭審之時發案上奏,傳高陽公主與其於封地私通,唐太宗怒而刑以腰斬。”這就是辯機,一個生於大唐盛世的和尚,得到過唐太宗的御準,以淵博的學識、優雅流暢的文采而知名,被選為唯一撰寫《大唐西域記》的高僧。
然而,辯機在中國歷史上,卻是一個功罪難評、聚訟紛紜的僧人。若不是因為他獲罪而死,以他的優秀,在大唐那個盛行佛教的時代,他應該有一本輝煌的傳記,可歷史只給了他幾段零星的記載。一位前途無量的名僧,在風華正茂之年,因愛上一個美麗高傲的公主,被處腰斬的極刑。在大唐天子的眼裡,在芸芸眾生的眼裡,一代名僧和凡俗女子相愛,就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何況這女子不是尋常的農女,她是唐太宗最寵愛的十七公主。一個千嬌百媚的公主,一個傲視眾生的女子,一個可以為愛而生、為愛而死的女子。
高陽公主是天上的寵兒,她以非凡的美麗和過人的聰慧,令唐太宗對她視若珍寶。唐太宗用他至高無上的皇權滿足高陽所需的一切,高陽就是在這樣的榮寵中長大的。在她眼裡,世界上有兩個最出色的男人,一位就是她的父親唐太宗,還有一位是她的兄長李恪。所以到後來,唐太宗將她許配給宰相房玄齡的兒子房遺愛的時候,她百般不滿。在高陽眼裡,房遺愛只是一位空有一身蠻力,平俗庸常的男人。這樣一個男人,根本無法滿足她高傲的心。她的璀璨,就像一朵風華絕代的牡丹,只有在懂得欣賞的男子面前,才會奪目綻放。
世俗中能有幾個男人給得起高陽這樣如烈焰般的愛情?直到辯機的出現,一位英俊、富有學識的年輕和尚,他智慧的眼神,清澈的風骨,帶給高陽不同凡響的震撼。史書上是這麼記載的:“初,浮屠廬主之封地,會主與遺愛獵,見而悅之,具帳其廬,與之亂。”雲水流轉千年,我們依舊可以想象,當日高陽公主在郊外打獵,遇見辯機的情景。一座無名的草菴,一位身著粗布僧袍的英俊和尚坐在窗前讀書,他的出塵打動了高陽的心。看慣了衣著華麗、面容庸俗的文武百官,一個氣宇不凡的和尚對高陽來說,是世間一切繁華都不能企及的完美。而辯機在荒野破舊的草菴裡苦讀,突遇這樣一位麗如牡丹的華貴公主,那顆禪寂的心,在瞬間被她熾熱的目光點燃。
一位敢愛敢恨的公主,不屑於世俗的目光,她敢對著天地起誓,她要這個和尚。高陽命隨從和宮女們,把攜帶的帳床等用具,抬進草菴。她用堅定熱烈的目光對著辯機說,他就是她的佛,就算拼盡一切,她也要和他在紅塵相愛一場。在這位高貴驕傲的公主面前,辯機的拒絕和躲閃,蒼白如紙,他的淪陷是必然。簡陋的草菴裡,辯機沉淪在高陽的裙裾之下,他口中唸唸有詞的經文,數年修行的定力,不能抵抗高陽的一個眼神、一朵微笑。而懦弱的房遺愛,對公主盡忠到為他們擔任起護衛之職。
辯機每日糾纏在矛盾之中,一邊是了悟禪寂、法量無邊的佛祖,一邊是胭脂香粉、驚豔高貴的公主。他一生的抱負是潛心鑽研佛學理論,修撰經書,普度眾生。可是這段情緣,他亦不能放下。高陽是一個不容抗拒的女人,任何男人愛上她,擁有她,都甘願為她而死。在大唐歷史上,她就是一個極致,愛得極致,恨得極致,生得極致,也死得極致。倘若不是因為高陽送給辯機的玉枕,被莫名落入官府手中,他們的美好生活應該還可以延續一段日子。
所謂劫難難逃,大概就是如此。野史記載,官府捉到一個偷兒,搜查他屋子時,發現一個玉枕。官家知道,這個玉枕乃皇家之物。在不敢怠慢的情況下,交付給了皇上,唐太宗看到玉枕,龍顏大怒,拍案而起。這位天真驕傲的公主,將所作所為擔當下來,她不知,她是天之驕女,自然可以無所畏懼,而辯機雖是最負盛名的年輕高僧,但在皇帝眼中,亦不過是一隻可有可無的螻蟻。為了維護皇家顏面,唐太宗毫不留情,判了辯機腰斬的極刑。傲慢的高陽此刻才明白,她就要永遠地失去辯機,而傷害辯機的人,卻是一直最疼愛她的父皇。
都說刑場設在長安西市場的十字路口,那裡有一棵古老的柳樹,看過凡塵榮辱、世事消長。想必當時去看熱鬧的百姓一定將刑場圍得水洩不通,因為被行刑的人是素日裡那位才識不凡的高僧。他的罪,是和大唐最高貴的公主有了私情,犯了淫戒。那許多的人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出於同情,又有多少人是來嘲笑。只有辯機,面容平靜,仰望藍天白雲,他可以參透生死,卻放不下情愛。
永遠忘不了《大唐情史》中辯機腰斬時的那剪片段,辯機在臨死前,救下了鍘刀上的一隻螞蟻。他慈悲地將那隻螞蟻從鍘刀口救下,抓到手上,放它一條生路。而自己,死在鍘刀下。這是讓人震撼的一幕,無論辯機犯了怎樣的戒律,我相信,這隻螞蟻可以抵掉他一生的罪過。辯機終於為高陽而死,這樣的死,比任何方式都要悽美,都要決絕。
你眼前的我是紅塵萬丈。
我眼裡的你是化外一方。
若,你跳得出去,且安心做你的和尚,
我只記取你當初的模樣,
白衣勝雪,才冠三樑。
若,跳不出去,親愛的,
請和我於紅塵裡相愛一場。
醉笑陪君三萬場。
不訴離觴。
半年後,唐太宗李世民駕崩,高陽公主竟然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她不難過,是因為她的心已隨辯機而去,一個放棄靈魂的人,已經沒有了愛恨。之後,有人說她放浪形骸,與一些和尚、道士、高醫私通。可她此生,只與一個叫辯機的和尚,在紅塵裡相愛過一場。無論這樣的愛,是不是一種錯誤,但在大唐的書頁裡,永遠有這麼一段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