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墨林書法
中國書法是使用毛筆書寫漢字並使其保持豐富表現力的藝術。這門藝術在幾千年的演變史中積累了大量典範之作,在駕馭線條和結構方面積累了豐富的技巧。下面小編帶給大家的是,希望你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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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旋律的美:
中國的漢字由點與畫***線***組成,畫是點的延伸,而在竹木簡、紙帛上留下點畫墨痕的工具,是一枝奇特獨到的毛筆,這種圓錐體的筆,由動物毛***狼、兔、雞、羊***,或植物纖維***竹、茅、藤***製作而成,它柔軟而有彈性,有吸墨快速和吐墨自由的特色,對於它的妙處,漢代的蔡琶曾經說過:“筆軟則奇怪生焉。”軟的毛筆和鋼筆、圓珠筆、鉛筆、鵝毛筆這類硬筆不同。硬筆只能運用筆尖,寫出的點畫就粗不得,細不得,潤不得,枯不得,出墨如一,缺乏變化。柔軟的毛筆就迥然不同,它既能運用筆鋒,又能調遣筆肚,不妨也可偶用筆根,書寫可按可提,出墨可贍可容,墨色可濃可淡,且可在點畫運動中靈活調節,儘性地表現點畫的粗細、潤枯、方圓、濃淡、重輕、起伏、正側,產生出因人而異、因字而異、因筆而異的奇奇怪怪的獨異效果。一般而言,粗的線條有壯渾感,細的線條有靈秀感,中鋒線條有堅實圓潤感,側鋒線條有瀟灑超脫感,偏鋒線條有浮躁薄削感,藏鋒的線條有含蓄感,露鋒的線條有生辣感。試舉數例,如顏真卿書寫的線條,被譽為“屋漏痕”。“屋漏痕”並非意屬淺庸的比擬,它之所以被人們衍譽千古,奉為圭臬,就在於這個比喻形象而深刻地透露了書寫點畫的真諦妙理:雨水滲進壁牆,下淌的水珠,順著上牆往下延伸,土牆的表面是並不十分平正光潔的,倘使“放大”而言,則是凹凸坎坷、坑坑窪窪的,這就使水珠在行進中產生了或左而右,或右而左,直中見曲,似滯而流的水痕,這大自然裡積點成線而內具微波震盪的水痕,正合契於或啟迪於書法線條的表現,它“彈奏”的是一種凝重雄渾的旋律。懷素書寫的線條,被譽為“折釵股”,我們知道,在古代,金屬製成的髮釵,是通體圓渾,富有質感的,即是由直條而折成圓曲的形狀,形態劇變,而它依舊是圓渾的,決不會像空心的麥杆,在曲折處出現扁癟的病態,這也正合契於或啟迪於書法線條的表現,但它“彈奏”的是又一種流暢激越的旋律,此外,黃庭堅的線條,一波三折,恰如險水爭渡,槳擊水波,特具一科,爭抗衝突的意味,“彈奏”的是另一種矯健拗執的旋律。當然,對這類旋律的體會,在音樂則是通過聽覺領會的,而在書法則是以視覺去感受的。但它們對於藝術心靈的衝動則是相一致的。然而,高明的畫家,面對重複的筆畫或形體接近的文字,抑揚頓挫,倏忽變化,仍然可以獲得跌宕、豐富的迴腸蕩氣的韻律。諸如,米芾在《苕溪詩帖》中書寫的“山”字的三筆直畫,從筆道上剖析,自左至右表現為“上細下粗—上粗下細—上下圓渾”,從筆勢上講,自左至右表現為“順鋒而下—橫折向下—回鋒逆下”。如此表現,就有重而不復,同中見異的旋律感。諸如,米芾在《留簡帖》裡,書寫有相連續的“迥避遂”三字,三字的末筆均是捺筆,倘使採用同一筆勢,難免有“捉襟見肘”之嫌,而素以天機迸發、技法高妙為能事的米芾,手段確實非凡,對這三字的末筆,倘使從起筆、中宮、收筆處觀察,可以發現,“迥”字末筆處理為:“很重—更重—輕靈”,“避”字末筆處理為:“輕靈—微重—更重”,“遂”字末筆處理為:“微重—較重—微重”。一字一式,移步形換,旋律變幻,耐人咀嚼。
此外,文字的點畫、旁偏,以至於文字之間的“牽絲”,也能製造出纏綿柔婉的旋律感。諸如,蘇軾的《寒食詩帖》中,書寫有“花泥”兩字,點畫之間,旁偏之間,上下字之間,敦厚的筆畫伴以輕靈的“牽絲”,節奏明快,對比強烈,真是敦厚而不戇拙,輕靈而不菲薄,跳躍著生命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