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抒情唯美詩歌

  一些抒情的詩歌裡總會帶著唯美的味道。現在請欣賞小編帶來的。

  :美麗與哀愁

  我已經瞭解到生命中

  唯一的美麗----

  就是在可能與不可能的認知裡

  發覺了某種不可抗拒的可能;

  譬如在一個陰霾密佈的早晨,

  驅車到十里外的市鎮,

  靜靜的飲著咖啡或檸檬茶,

  在淡薄荷香的氣味裡,

  關切地聆聽生命趨向成熟中

  某一章回的內心獨白

  也許是歸宿的渴切,

  也許是獨身的探求;

  然後在中午的一杯白葡萄酒後,

  低頭輕啜著小口的法式洋蔥湯,

  在粉紅鮭魚和雪白海貝之間,

  似乎有一顆透明的淚,

  在掉與未掉之間

  悄然為了某一刻的深情傾注

  眼神的美麗

  而輕輕垂下。

  而我更明白在生命中

  唯一的哀愁----

  竟然是在有限度的可能裡

  發現它本身全然不可能的事實,

  譬如在大雨傾注的下午裡,

  任何姿態的擁抱均是徒然,

  任何終身的私訂均是空言,

  只有在某一刻檸檬酸澀的寒顫裡,

  才會憶起某一個山城的春夜----

  脣間殘酒的餘味還在,

  午夜夢醒的齒痕還在;

  至於曾經依偎在右衣領的氣息,

  則似乎已被雨後的晚風

  緩慢而有恆地散拂,

  彷佛在生命無盡的嬗變裡,

  永遠旋繞交替著----

  陰天與晴天,

  展望與追悔,

  噢!可能與不可能!

  還有那從未短缺過的----

  美麗與哀愁。

  :茶的掌故

  據說那個僧人一覺醒來

  夢的痕跡在他眼前

  一一展現—像荒山雪領

  一行行錯落凌亂的足印;

  他一煩心,便悔然在於思的滿臉

  剪下長長催睡的睫毛;

  據說一夜之間

  一株株的苦茶就長出來了—

  並且能收斂

  在家的火氣。

  出家的情渴。

  可是我又怎能在一口茶裡

  細嚐出上半夜的春夢?

  在碎花青瓷的小杯裡,

  去推敲出變色與澀味?

  去沉浮起伏的當兒,

  去找出那些蹙結的念頭?

  每次你都這樣說—

  茶沒有涼,你就走了,

  壺裡的茶葉

  仍濃郁一如你反覆

  強調的鄉愁。

  每次你也這樣說—

  茶泡一次,你就走了,

  暖壺與開水

  仍是我山盟的熾熱,

  你海誓的激情。

  那僧人嘆了一口氣

  眼前株株茶樹

  將來頁頁公案

  讓那些俗家弟子禪師頭陀

  在茶飯後晨鐘暮鼓之際

  拼命地追敲;

  你迢迢千里西來,

  究竟是什麼意思?

  究竟是什麼意思?

  :格雷伯爵

  飲你以格雷伯爵

  幾疑早生華髮

  此茶最宜午後玫瑰園

  白涼亭內,少奶奶們的扇子

  鍍銀茶具與薑汁餅乾

  豐腴乳酪傾後──

  一切都是杯內小小***

  笑話含蓄幽默

  偶爾幾聲驚呼

  依然三分前維多利亞;

  有一種傲慢典雅

  隨著小銀匙的圓舞

  輕輕敲響金鑲瓷杯

  另一種偏見印象

  卻堅持有待視覺滿足

  觸覺與味蕾親密相接

  才選擇那一種類讚歎

  如此禮儀習俗,可以上溯十六世紀

  葡萄牙公主下嫁查理士二世後

  宮廷一時為茶所惑

  堅決航向可倫坡!

  兩百年後,查理士混揉格雷

  就是所謂伯爵紅茶了

  格雷並非黑白不分

  也非畫像格雷

  去為青春容顏發愁

  他是大不列顛首相

  不折不扣的維新黨

  他的焦急,除了中產階級投票權外

  不外是午後提前

  為他特別泡製的一杯格雷伯爵吧。

  :糜鹿

  所有冷漠原是恆久渴望

  猶似靜候一首詩的美麗呈現

  經歷了許多人間苦楚

  終於徹底明白了:

  有一種道

  不知比知好,

  有一種禪

  假比真還真,

  有一種往事

  忘記比思念長,

  有一個國家

  去國比憂國容易。

  他終於就出現在猝不及防的清晨

  身姿高雅清逸

  初度相逢的猶豫裡──

  「我聽得清不是林葉和夜風私語

  麋鹿馳過苔徑細碎的蹄聲。」

  那一定是徵人頻頻回首的奔蹄

  或是情人清晨朝露揮別的叮嚀?

  難道你的驀然出現

  真是詩中預言裡年輕的神?

  並且不斷以宿命向我宣示──

  許多苦痛隨著時光應驗

  註定不可轉移

  譬如疾病與衰老

  相愛或別離

  還有千般恐懼與萬般難捨。

  他踩著簌簌林葉漫步前行

  面臨進入那陌生與人的世界

  充滿虛偽、猜疑、奸詐、機心

  還有貪婪和嫉妒,奢侈與貧窮

  他的步姿孤獨緩慢

  甚至近乎一種難堪寂寞

  我一生最是熟悉!

  那是一次又一次的沉默試探

  前面的都市與文明就是詩

  與鹿的死亡!

  多年來有人每天奔逃回來

  不斷被狩獵而負傷流血。

  :依稀

  我決定以酒和花與你餞行。

  可是——

  酒,你讓我孤獨的飲;

  花,你卻讓它恁自飄零。

  舉目望去,

  籬笆外開滿了一排悽愴雪白的梔子花,

  蒼白的臉龐啊!

  令人心傷心醉。

  如今我每一首新成的詩,

  再也沒有誦解給你的福份了。

  生命勢必如此,

  無數事前的感動,

  如何能抵消無數事後的悔恨?

  人生自是如此,

  真相永遠依稀!

  我彎身左手攬枝,

  右手出刀順勢割去,

  鋒利的刀刃,

  如月升月降,潮湧潮落,

  滿手盡是斷腸的花。

  我把花交你,

  你無言以對,

  就這般離去,

  並且一直沒有轉過頭來,

  我看著你流逝的身影,

  接受你留交給我所謂冷然的真實。

  我彷佛聞到梔子花在夏夜濃洌的香氣,

  可是我手上缺短沽酒的錢,

  我值錢的兵器都典當盡了,

  就只賸了我驕傲的詩,

  落泊的我,四處流蕩,

  到處兜售,以求忘憂之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