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最長黨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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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7日,記者從市委組織部獲悉,我市有黨員近56萬人,據1937年以前入黨人員檔案記載,現年96歲的平山縣孟堡村肖順成老人,是我市行政區域內目前仍在世的入黨最早、黨齡最長的共產黨員。從1927年16歲時入黨至今80年的歷程,他經歷了血與火的考驗和人生風雨的洗禮。
流浪的童年
肖順成幼年時,隨著一個姐姐討飯來到井陘縣。他的家鄉到底是哪裡,流浪的生活中到底經歷了些什麼,肖老從來不講,就連跟自己的子女,也從來不提及。記者問他這段流浪時期的經歷,是否還記得老家是哪裡,他變得沉思起來,垂下頭,專注地瞅著自己的鞋尖,半天也不說話。看得出,那段不為人知的流浪生活是他心中的一塊傷痛,雖然經歷了七十多年的時間跨度,但至今仍讓他黯然神傷,不願啟口。
肖順成老人的小女兒告訴記者,她和哥哥們曾多次問起父親,老家是哪裡,南方還是北方,怎樣輾轉到的井陘縣,什麼原因離開的老家,老家裡還有沒有別的親人,可是,父親對此從來都是隻字不提。她猜測,父親的身世大概只有他的好友肖雙子知道了。
拿著肖老的小女兒提供的地址,記者找到了肖順成老人的好友肖雙子。據肖雙子回憶,肖順成1911年出生于山東省東明縣一個貧苦家庭,10歲時父母因病無錢醫治,先後亡故。他與姐姐無力償還父母留下的鉅額債務,為躲避債主追討,偷偷離家,先到了北京豐臺車站,靠拾煤渣、撿破爛與姐姐相依為命。後來流浪到平山縣城一帶,被李莊鄉孟堡村一戶人家收養,姐姐則到另一個村子做童養媳。當時他12歲,姐姐14歲。不久他的養父亡故,他小小年紀不得不到地主家扛長工,做短工,與在家紡棉花的養母一起艱難地支撐著這個家。
16歲入黨
1927年,在肖順成16歲時,人生髮生了一個重大轉折,那就是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肖老回憶,當時有個姓趙的人到村子裡來住過一段時間,他被這個人的談吐和思想深深吸引住了,趙大哥想的事,和別人不一樣,說的話,也是入情入理,許多想不明白的事,從趙大哥那裡都能得到解答。肖順成沒有上過學,但求知慾很強,遇事愛思考,總要問個為什麼。從趙大哥那裡,他知道了窮人受苦不是天生的,知道了共產黨是為咱窮苦人說話的。
年僅16歲的肖順成,懷著對光明的嚮往,遞交了入黨申請書,不認識多少字的他認認真真地拿起筆,寫下了“我願意加入中國共產黨”這幾個字,讓肖順成欣喜的是,組織上很快便批准他入黨了。問起當時入黨的原因,肖老抬起頭,提高嗓門,嚴肅地說:“因為被地主壓迫呀。”回憶起那段日子,肖老喜悅的心情還是像當初一樣的強烈,他告訴記者,他是1927年在井陘入的黨,入黨介紹人是孫德奎、孫金柱。
1927年到1931年,肖順成等人頂著國民黨反動派反公剿共的浪潮,領導當地貧苦農民和土豪劣紳鬥爭。平山縣國民黨縣長曹長春,抓捕了保定二師的學生,領導鬧學潮的共產黨人賈良田在平山縣城被公開槍殺,肖順成在白色恐怖下,領導農民協會與敵人作鬥爭。
1932年到1937年,肖順成擔任村黨支部書記,他祕密為黨工作,發展黨員,壯大黨的隊伍,對外公開的身份仍然是長工。1937年,日本鬼子侵入平山,黨的活動轉入地下。隨著日偽政府的建立,對共產黨員加緊抓捕,形勢日益嚴峻。黨組織調肖順成到井陘三區區公所任自衛隊隊長,與敵特、日偽漢奸作鬥爭,為抗日積極分子及其家屬撐腰,打擊了當地的日偽政權,最大限度地保護了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
1938年後,肖順成到晉察冀邊區所在的平山小覺一帶接受武裝訓練,後又轉移到山西省五臺山一帶受訓。訓練結束後,受黨組織安排,肖順成於1940年到1942年在井陘縣武裝基幹隊任隊長,活動在井陘、獲鹿一帶,開展對敵鬥爭。1945年,平山縣解放,因為被捕時在獄中受刑落下傷病,肖順成留在村裡當公安員。
多次死裡逃生
1938年,他被派到五臺山接受武裝訓練,此後兩年,一直在井陘三區任自衛隊隊長。1943年後,他回到家鄉,在村子裡任抗聯主任,其間,日偽軍曾在平山、井陘兩地搜捕他。有一次他得了病,正在家裡躺著,日偽軍突然闖進來,氣勢洶洶地把他抓走了。原來是因為叛徒的出賣,日偽軍懷疑到他可能是共產黨,就把他抓到監牢裡審問。審問過程中,他遭到了偽軍的嚴刑拷打。肖老說,那時候,日偽軍追問他上級領導是誰,他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共產黨,根本不知道誰是領導。兩個月的監牢生活,他被打得不能進食,只能靠獄友餵飯維持生命。因為他一直沒有暴露身份,日偽軍無可奈何,也以為自己抓錯了人,兩個月後,在黨組織的營救下,家裡賣了賴以活命的3畝地,託關係才把他贖了出來。
第二次遇險大約在1944年,那時村子裡土匪鬧得很凶。他平時不敢在家裡睡覺,只能跑到外面的草屋裡去睡。土匪到家裡搜人,沒找到,就拿著叉子,一個草屋一個草屋地挑過去,結果他被發現,但土匪沒從他這兒榨出什麼油水又把他放了。還有一次,敵人已經將他家團團圍住,他從房頂上一躍跳進五六米深的山藥窖中,躲過了敵人的追捕。
1942年,肖老等七個游擊隊員在井陘窟窿峰和敵人作戰,大家齊心協力,攻下了敵人的碉堡。在馬山狙擊土匪,衝鋒時隊長犧牲了,肖老帶領部隊繞到敵後,消滅了敵人。像這樣小規模的游擊戰,肖老參加了很多次,游擊隊員們採用靈活機動的戰術,搗毀了敵人多個窩點。不戰鬥的時候,他們分散在各個人家,像普通農民一樣種地、養牛,而當戰鬥的時候,他們英勇殺敵,個個都是好槍手。通過這種方法,他們既打擊了敵人,又很好地隱蔽了自己,儲存了實力。
肖老的女兒講述父親一次冒險經歷時說,有一次肖老正在執行任務,被幾個鬼子發現,鬼子開槍射擊,幸虧他當時穿的夾衣比較肥,子彈只打破了夾衣,而人沒有受傷。肖老靜靜地聽著女兒講自己的故事,不時地笑笑,彷彿那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和自己沒什麼關係。解放石家莊戰役時,肖老帶領民兵救治傷員,忙得連續幾天沒顧得上休息,肖老說,戰士們上戰場是拼命去的,他們辛苦點根本沒什麼好說的。
閒不住的老人
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肖順成先後在村裡擔任大隊公安員,生產隊政治隊長。工作中,他始終保持一名老共產黨員的本色,吃苦在前,享受在後,工作在前,待遇在後。他任公安員時曾主管大隊林業工作,上世紀60年代三年自然災害時期,有些群眾不顧勸阻,開始砍樹、燒柴,肖順成挨家挨戶做他們的思想工作,阻止了這股毀林風。
上世紀七十年代後,肖順成已是花甲之年,村民們依然選舉他任生產隊長,他充分考慮到群眾的利益,不顧極左思潮的干擾,在當地率先實行包產到戶,調動了群眾的生產積極性,一年下來,生產隊的單產、總產及社員收益均居全村之首。
到上世紀八十年代,肖老不再擔任村裡的職務,但他是個閒不住的人,於是,他開始給生產隊喂牲口。他幹活細心,也不怕吃苦,每天半夜起來給牲口添草料,從來沒有耽誤過。到了冬季,天氣冷下來,就有人勸他別幹了,又不是沒有人給養老,何必那麼辛苦,可他覺得有事做心裡才踏實。他喂的牲口都很壯實,還乾乾淨淨的,非常精神。
常年的勞動生活給了肖老一個好身板,他八十多歲時爬天桂山不用別人攙扶。從1982年起,他搬到了小女兒家,小女兒非常孝順。
肖老對子女要求很嚴格,按女兒的話說,甚至有些刻板。他對子女沒有太高的要求,但要他們做人做事都要老老實實,不做虧心事,不耍滑頭。現在他九十多歲了,眼神還很好,只是耳朵有點背,別人跟他說話得湊近一點才聽得清楚。
作為一名有著多年黨齡的老共產黨員,肖老對黨懷有深刻而樸素的情感。在他八十多歲時,不用提醒,他每年都會騎上自行車去交黨費。他雖然只在入黨後上過一年學,但很愛看書,有不認識的字時,他就耐心地查字典。如今他的臥室裡還整整齊齊碼放著《共產黨員》等黨的書籍,並且還經常捧在手裡重溫。
肖老的女兒說,父親經歷坎坷,在戰爭年代他就當村幹部,做地下工作,曾被懷疑成是土匪、漢奸,“”時還捱過整,但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信仰,一直堅定地熱愛黨、擁護黨。從一個流浪兒成長為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在肖老心裡,黨不僅給他指引了方向,還給了他第二次生命。他常對孩子們說,共產黨是真正為老百姓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