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鄉愁的散文

  鄉愁亦是鄉音,有時它被埋到我們日常生活的地底,但卻不斷髮酵,於是我們會在說著順暢的普通話時無意間冒出一句方言。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供大家欣賞。

  ***一***

  鄉愁是故鄉園子裡鬱鬱蔥蔥的杏樹,每逢六月,那樹上就開滿了粉嘟嘟的杏花,嬌柔嫵媚,煞是惹人憐愛,張揚怒放的杏花點亮了一個季節,溫暖了一個季節,璀璨了一個季節,那金黃的杏兒,像一顆顆圓潤的珍珠掛滿枝頭,把一棵樹裝點得妖妖嬈嬈,咬一顆杏肉在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至今還在舌尖縈繞不絕,家鄉的甜杏兒啊是輕輕纏上我心頭的一縷縷思鄉的惆悵。

  鄉愁是母親家門外那顆百歲的老榆樹,夏天的時候枝繁葉茂,高大渾圓的樹冠像一把大大的遮陽傘,挺立在路邊,炎熱的中午,附近的人們都去納涼,我是在老榆樹下聽著大人們講故事長大的。每到春季老榆樹上結滿了翠綠的榆錢,吃一口水嫩嫩,甜滋滋,回味無窮。老榆樹那深深扎進泥土的根鬚啊,也牽絆著我思鄉的夢綿延不絕。

  鄉愁是母親滾落在腮邊思兒的淚滴,夜夜濡溼我思鄉的愁緒。好多年前的那一天我坐上北去的列車,母親淚流滿面,揮舞著手臂跟隨著列車奔跑,那一幕的場景從此刻在了我的心裡,成為我心中淋漓的傷,傷口裡流出的永遠是血色的鄉思。

  鄉愁是母親那一雙佈滿老繭的手,曾經就是這雙手牽著我走在上學的路上,這雙手用勞動為我換取讀書的學費,這雙手在我生病時為我端水送藥,這雙手在我夜裡失眠時輕撫我的臉頰和髮絲,直到我安然入睡,想念母親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母親那雙牽引我成長的粗糙的手,母親的手心裡啊,託著我濃濃淡淡的鄉愁。

  鄉愁是故鄉的那棟老屋,那裡留下我年少時的歡聲笑語,一轉身一回首,一個若有所思的凝眸。我如花的年華,還有綻放在年華里的青春夢想也都失落在了老屋,如今這些只能在我的記憶裡尋找。老屋是我溫馨的回憶,是我夢裡的惆悵,是我故園的思戀。老屋承載了我多少團圓的期盼,是我午夜夢迴的召喚。

  鄉愁是故鄉那條名叫少淩的小河,它蜿蜒著在驛馬山下婉轉迂迴,清清涼涼的河水啊日夜奔流不息,漂泊著我思鄉的愁緒夜夜夢迴故里。

  鄉愁是故鄉的月,依然皎潔,在每一個月缺月圓的日子牽引我的視線,凝望家鄉的方向,心中不知不覺的低吟淺唱明月千里寄相思的感傷。

  鄉愁是故鄉的人,依然樸實,那豪情的酒啊,一杯又一杯,渲染著淳樸的熱情,那倒進杯子裡的鄉愁啊,被我一飲而盡,以為從此後鄉愁就碎了,誰想到它卻順著血液遊走,深入到我的血管,我的骨髓,躲進我的心房,夜夜在我夢裡纏繞。

  鄉愁是故鄉的一星一月、一草一木,一人一物……

  鄉愁是母親翹首的期盼,鄉愁是我深夜的無眠,鄉愁是母親鬢邊的華髮,鄉愁是我時時的想念,鄉愁是親人的牽掛,鄉愁是我心底渴望的團圓。

  鄉愁是我揉碎了的心事,鄉愁是我舉起的寂寥,鄉愁是我時刻的等待,鄉愁是我夢裡的吟哦,鄉愁是我徘徊的憂傷,鄉愁是我埋藏在心底的無奈。

  鄉愁是一首歌,鄉愁是一句詩,鄉愁是一闋詞,鄉愁是我奔走的疲憊,鄉愁是我滿目的滄桑,鄉愁是我纏纏繞繞無法忘卻的思念。

  濃濃淡淡的鄉愁,已經融進了我的血液,成了我無時不在的呼吸。

  這解不開的鄉愁啊,是雕刻在我心頭的一道深深的痕,永遠揮之不去!

  ***二***

  在一般人的概念裡,生命誕生的聖地就是故鄉,不管你人在哪兒,身在何處,時刻都會思念著她,牽掛著她。然而,我的故鄉卻沒有給我留下太多的印記,因為在我尚未諳事的時候,母親就帶著我離開了那個地方,對她的故事只是從母親的口述中略知一二,更多的是一些傷心的往事。

  故鄉有一條小河,從村西向南緩緩流過。岸邊長滿了蘆葦,秋涼時節,蘆葦就開著毛絨絨的白色花絮,在秋風的拂動下四處飛揚。有些蘆葦從岸邊淺水中長出,根下環境卻是釘螺繁衍生息的場所。釘螺是十惡不赦的東西,其體內寄宿著一種肉眼看不到的小生物——血吸蟲。釘螺從棲息地不斷地向周邊的溼地、稻田和渠溝擴散,走到哪兒,就把血吸蟲傳播到哪兒。哪裡有釘螺的存在,哪裡的人們就會遭殃,疾病與死亡就會頻繁發生,許多鄉親就死於血吸蟲病,我父親就是其中一例。河水不停的流淌,發出嘩嘩的響聲,細聽起來,既似往生者在病榻上的痛苦呻吟,也似亡靈們在荒野裡的哀怨哭訴,更似一曲離殤悽悽的輓歌,聽起來總令人感到傷心難過。

  50年代後期,***一首《送瘟神》詩把全國的滅螺運動推上了高潮,在短時間內就把災區的釘螺消滅得一乾二淨。我的故鄉也不例外,鄉親們在政府的推動下親手消滅了釘螺,送走了“瘟神”,過上了安康祥和的日子。

  由於種種原因,我一直沒有回過老家,但是母親給我描繪的故鄉的摸樣卻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裡:一條世代流淌的冷水河,一座瘟疫肆虐的村落,一間破爛不堪的老宅,還有父親那座荒草叢生的孤墳。

  我的第二故鄉叫竹竿寨。從出生地向東走,大約有大半天的行程距離。竹竿寨是個小山村,只有40來戶。小寨依山而建,一戶比一戶高,一戶一個平臺,呈梯狀。寨子周圍種滿了刺竹,構成了天然圍牆和屏障。寨西也有一條小河,名叫竹竿河,由北向南流去,寨民們在緩流處跳水、洗菜、漿衣,與山寨構成了一幅美麗迷人的山水巨畫。我對這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也非常眷戀。我曾想,此處的山水美地或許就是我賴以生存的故鄉了。我將在這裡生活、娶妻、生子,並將在這裡漸漸地變老,最終選擇一塊風水寶地長眠在那裡。但是,事情的發展並不像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作為“外來人”的我,是沒有資格分享這裡的一切的,甚至是對情感的寄託也不允許有任何的奢侈想法,世俗的偏見與歧視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是在擔驚受怕、孤立無助的生存環境中低三下四地度過了我的青春歲月的,像一隻夾著尾巴的流浪狗,到處都遭到路人的轟攆。每當我傷心難過的時候,我總會獨自來到河邊,對著奔流不息的河水傾訴我內心的憂傷。河水匆匆流過,嘩啦啦的水聲好像在告訴我:走吧,離開此地,像我一樣漂流四方,浪跡天涯,隨遇而安吧!我明白了,這裡的一切不屬於我,命中註定我的將來一定是過著漂泊流浪、無所歸依的人生。於是,在我17歲那年,我揹著行囊,獨自離開了那個虛無縹緲的故鄉,踏上了尋夢的征程,成了一名真正的浪子。

  冷水河,竹竿河,流去的是滄桑的歲月和憂傷的往事,但卻帶不走我心中的感傷。儘管歲月留給我太多的傷痛,但我還是覺得有許多揮不去忘不掉的美好記憶,無論是口述的還是親歷的,都在我心中凝成了故鄉情結。我不停在問自己,當我步入暮年想要葉落歸根的時候,我該何去何從?始終沒答案,只好把鄉戀化作鄉愁。每當夕陽西下的時候,我登高眺望,面對霞雲傾訴我心中的愁緒;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舉頭望月,把鄉愁化作一首思鄉曲,和著融融的月色不停地輕聲吟唱,一直唱到我長眠不醒,然後化作一粒浮沙,沉浮在河海之泮;化作一粒塵埃,飄蕩在天地之間;化作一顆明星,高掛在我魂歸故里的路上。*** 文

  ***三***

  二十年前出國的時候,一個女友交在我手中三隻紮成一團的牛鈴。在那個時代裡,沒有什麼人看重鄉土的東西。還記得,當年的臺北也沒有成衣賣。要衣服穿,就得去洋裁店。拿著剪好的料子,坐在小板凳上翻那一本本美國雜誌,看中了的款式,就請裁縫給做,而鈕釦,也得自己去城裡配。那是一個相當崇洋的時代,也因為,那時臺灣有的東西不多。當我接過照片左方的那一串牛鈴時,問女友哪裡弄來的,她說是鄉下拿來的東西,要我帶著它走。搖搖那串鈴,它們響得並不清脆,好似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裡似的,一碰它們,就咯咯的響上那麼一會兒。

  將這串東西當成了一把故鄉的泥土,它也許不夠芳香也不夠肥沃,可是有,總比沒有好。就把它帶了許多年,擱在箱子裡,沒怎麼特別理會它。

  等我到了沙漠的時候,丈夫發覺了這串鈴,拿在手中把玩了很久,我看他好似很喜歡這串東西的造形,將這三個鈴,穿在鑰匙圈上,從此一直跟住了他。

  以後我們家中有過風鈴和竹條鈴,都只掛了一陣就取下來了。居住的地區一向風大,那些鈴啊,不停的亂響,聽著只覺吵鬧。不如沒風的地方,偶爾有風吹來,細細碎碎的灑下一些音符,那種偶爾才得的喜悅,是不同凡響的。

  以後又買過成串成串的西班牙鈴鐺它們發出的聲音更不好,比咳嗽還要難聽,就只有掛著當裝飾,並不去聽它們。一次我們住在西非奈及利亞,在那物質上吃苦,精神上亦極苦的日子裡,簡直找不到任何使人快樂的力量。當時,丈夫日也做、夜也做,公司偏偏賴帳不給,我看在眼裡心疼極了,心疼丈夫,反面歇斯底里的找他吵架。那一陣,兩個人吵了又好,好了又吵,最後常常抱頭痛哭,不知前途在哪裡,而經濟情況一日壞似一日,那個該下地獄去的公司,就是硬吃人薪水還扣了護照。

  這個故事,寫在一篇叫做《五月花》的中篇小說中去,好像集在《溫柔的夜》這本書裡,在此不再重複了。就在那樣沮喪的心情下,有一天丈夫回來,給了我照片右方那兩隻好似長著爪子一樣的鈴。我坐在帳子裡,接過這雙鈴,也不想去搖它們,只是漠漠然。

  丈夫對我說:“聽聽它們有多好,你聽——。”接著他把鈴鐺輕輕一搖。那一聲微小的鈴聲,好似一陣微風細雨吹拂過乾裂的大地,一絲又一絲餘音,繞著心房打轉。方要沒了,丈夫又輕輕一晃,那是今生沒有聽過的一種清脆入谷的神音,聽著、聽著,心裡積壓了很久的鬱悶這才變做一片湖水,將胸口那堵住的牆給化了。

  這兩隻鈴鐺,是丈夫在工地裡向一個奈及利亞工人換來的,用一把牛骨柄的刀。

  丈夫沒有什麼東西,除了那把不離身的刀子。唯一心愛的寶貝,為了使妻子快樂,換取了那副鈴。那是一把好刀,那是兩隻天下最神祕的銅鈴。

  有一年,我回臺灣來教書,一個學生拿了一大把銅鈴來叫我挑。我微笑著一個一個試,最後挑了一隻相當不錯的。之後,把那兩隻奈及利亞的銅鈴和這一隻中國鈴,用紅線穿在一起。每當深夜回家的時候,門一開就會輕輕碰到它們。我的家,雖然歸去時沒有燈火迎接,卻有了聲音,而那聲音裡,唱的是:“我愛著你。”

  至於左邊那一串被女友當成鄉愁給我的三個銅鈴,而今的土產、禮品店,正有大批新新的在賣。而我的鄉愁,經過了萬水千山之後,卻覺得,它們來自四面八方,那份滄桑,能不能只用這片腳踏的泥土就可以彌補,倒是一個大大的問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