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我幻

[拼音]:lianpu

戲曲的圖案化的性格化妝。一般用於淨、醜腳色所扮演的各種人物,生、旦腳色很少採用。臉譜要以誇張的色彩和線條來改變演員的本來面目,這同略施彩墨以達到美化效果的生、旦化妝恰成對比。因此歷來又把生、旦化妝稱為“素面”、“潔面”或俊扮,而把臉譜稱為“花面”。

臉譜的由來

戲曲臉譜是在唐、宋塗面化妝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塗面是同面具並行發展的化妝藝術。唐代已有關於塗面的記載。孟郊《絃歌行》:“驅儺擊鼓吹長笛,瘦鬼染面惟齒白。”儺舞本來都戴面具,但在唐代,除繼續用面具外,間亦以“染面”即塗面化妝來表現某些鬼神形象。溫庭筠《乾兾子》中也記載一人“墨塗其面,著碧衫子,作神,舞一曲慢趨而出”。塗面到了宋代,還成為滑稽短劇的主要化妝手段。宋代塗面化妝已形成潔面與花面兩種基本型別。北雜劇和南戲直接繼承了這個傳統,把潔面化妝用之於末、生、旦,把花面化妝用之於副淨、醜。不過宋、金雜劇的花面化妝還很簡單,有的在面部中心畫一塊白斑,額頭畫兩道黑線,有的畫兩個白眼圈,有的在白眼圈外再加些黑色花紋(如蝴蝶形花紋等),有的畫紅眼圈、紅嘴圈等(見金代墓葬出土戲劇磚雕),手法雖有多種,總的藝術效果是“務在滑稽”。這是由宋、金雜劇的內容、體制所決定的。這類花面化妝為後來戲曲的醜腳臉譜奠定了基礎。

戲曲臉譜通常分淨腳臉譜與醜腳臉譜兩大類,從歷史上看,先有醜腳臉譜。淨腳臉譜是在戲曲形成以後由民間藝人逐步創造出來的,它經歷了一個從稚拙、簡單到精美、多樣的漫長髮展過程。據現有資料判斷,最早的正面人物的圖案化性格化妝,出現於元代。元雜劇塑造了一批性格豪放、嚴正或粗獷的正面人物形象,如《單刀會》的關羽,《陳州糶米》的包拯,《李逵負荊》的李逵等,這些人物多由正末扮演,如沿用金院本的花面化妝就會歪曲這些形象,而用潔面化妝又不足以刻畫他們的形貌和性格特徵,於是戲曲藝人根據小說或說唱的描寫,創造了新的塗面化妝。現在保留下來的唯一的元代正面人物形象的臉譜,是在山西明應王殿的戲曲壁畫上,即後排居中者(見彩圖)。這是一個粉紅臉,眉眼用黑墨作了濃重的描畫,在眉眼之間加了一道白粉(即後來“三塊窩”式臉譜常用的眉間紋)。當時正面人物形象的臉譜,主要在膚色上作了誇張,眉眼的描畫還比較拘謹,性格描寫也不夠充分。但這種勾法,開創了臉譜中的“整臉”譜式,也是後來“三塊窩”譜式的雛形。元代舞臺上的反面人物,其表演保留了較多的滑稽調弄的成分,其化妝也當接近於金院本中的花面。淨腳臉譜得到比較全面的發展,是在昆、弋諸腔盛行以後。隨著劇目的豐富和傳奇體制容量的擴大,昆、弋諸腔的淨、醜腳色,已明確分化為大面(正淨)、二面(副淨)和三面(醜)三個行當,各個行當已能扮演眾多的不同性格的正、反面人物。特別是大面,又有紅面、黑麵和白麵之分,淨腳演員可以各有側重,形成各自的獨特風格。表演藝術上的重大進步,促使昆、弋臉譜達到了新的規模。其後,梆子、皮簧興起,淨腳又有重唱與重做之分,一批註重身段、表情的“架子花面”多精於勾臉。此外,還發展了一批武淨戲和勾臉武生戲,這都推動臉譜藝術進一步精緻化、多樣化。

臉譜的基本譜式

臉譜有各種譜式名目,如“三塊窩”之類,這是對構圖相近的臉譜的一種概括性稱謂。這些基本譜式,是歷代藝術家在長期的創造過程中逐漸積累下來的。從梅氏綴玉軒世藏的明代臉譜和清初昆、弋臉譜(見彩圖)可以看出,除神怪臉譜比較複雜外,當時的人物臉譜的構圖大都比較單純,表現手法上的若干變化主要集中在眉眼上,而腦門、兩頰、鼻窩、嘴岔幾個部位幾乎都還沒有被充分利用起來。由於腦門、兩頰只被塗成一種顏色,即使眉眼勾法有所變化,也不能使譜式多樣化。譜式的多樣化是在清初以後。以京劇為例 ,其基本譜式有如下幾種:

整臉

臉譜中色彩、構圖最單純者。臉上塗一色,或紅或黑。紅臉以白筆或黑筆畫眉,以黑筆畫眼及表情紋,黑臉則畫白眉。用於正面人物,如關羽、趙匡胤、包拯。

水白臉

又稱“大白臉”,也是整臉之一種。滿臉塗白粉,以黑筆勾畫眉、眼、鼻和表情紋。用於刻畫那些養尊處優、面帶笑容、內藏奸詐的權貴卿相,如嚴嵩、潘洪。

三塊窩臉

特點是用黑色把眉、眼、鼻三“窩”高度誇張地勾畫出來,給人以粗眉大眼、豎眉立目的感覺;兩頰和額部則被明顯地分成三塊,故又稱“三塊瓦臉”。此譜式用途較廣,正、反面人物和有缺點的人物都可以用,但主色及構圖細節各有不同。

老三塊窩臉

三塊窩臉的眼梢畫成下垂者,用於表現年老的正、反面人物。

花三塊窩臉

三塊窩臉的構圖花哨者,如竇爾墩、高登、須賈。

十字門臉

特點是自腦門頂至鼻子尖的黑色立柱紋,同兩個黑色眼窩合起來看,很象一個“十”字形,故名。腦門塗白,有灰色小圓眉子,兩頰塗粉紅。用於老年正面人物。眼梢平直者掛蒼滿髯,如高旺;眼梢下垂者掛白滿髯,如姚期。

花十字臉

在保持立柱紋和眼窩大體上呈黑“十”字形的前提下,構圖細節有各種變化者,都可歸入此類,如張飛、牛皋、項羽。此外,勾紅立柱紋和黑眼窩的各種花臉,也屬於此類,如司馬師、屠岸賈。

六分臉

特點是腦門的半截立柱紋和眼窩以下部位均畫成一種顏色,或黑色,或紅色,或紫色,與白色腦門構成六與四的比例,故名六分臉。一般為老年正面人物用。但黑六分臉也可用於壯年,勾法與老年略有不同:老年需在耳邊勾畫白鬢,壯年則不勾;老年的立柱紋只畫到兩眼之間為止,壯年由有個白鼻形,立柱紋一直畫到鼻端。

元寶臉

又名“半截臉”,特點是眉眼以下勾臉,露出肉腦門(或塗淡紅色),形似元寶,故名。一般用於下層人物,如顏佩韋。

花元寶臉

在元寶臉的基礎上,色彩、紋樣花哨者,如周倉。

碎花臉

與整臉相反,是臉譜中色彩、構圖最複雜者,如馬武,以綠色為主,雜以紅、黃、灰、白、黑,再配紅色髯口,彩色跳躍感極強,給人以非常凶猛和怪異的印象。

歪臉

特點是色彩、構圖不對稱,強調錶現人物面貌的反常和醜陋,如鄭恩。

以上各種譜式,均為淨腳所常用。醜腳譜式較少,主要有“豆腐塊臉”、“腰子臉”、“棗核臉”等幾種。此外,還有受寺廟塑像或面具的影響演變而來的各種神佛臉、小妖臉。另外,還有象形臉,特點是把動物形象圖案化,如孫悟空、金錢豹。

臉譜的基本譜式雖然只有十幾種,但由於色彩、線條的種種變化,使臉譜顯得非常豐富。不少劇種的臉譜有上百個、甚至幾百個之多。不少人物的臉譜,各劇種又有不同的勾法,如張飛;即使在同一劇種中,不同的演員也有勾法上的若干差異,如京劇的廉頗,裘盛戎與袁世海的勾法就不相同。富有創造精神的演員在師法前人的基礎上,總是根據自己的觀察、體驗和想象,並結合自己的臉型和表演技巧,不斷改進勾臉藝術。這種改進,又離不開廣大觀眾的欣賞、支援,所以魯迅說,臉譜是由“優伶和看客共同逐漸議定的”(《且介亭雜文·臉譜臆測》)。《郝壽臣臉譜集》中把項羽、姚剛、包拯三個臉譜列為“無雙臉”,實際上,優秀的臉譜都是“無雙”的。有譜式而又有“無雙”,這就是臉譜藝術的程式化與個性化的辯證統一。

臉譜的藝術特色

主要表現在“形”、“神”、“意”三個方面。

臉譜是一種圖案化的化妝藝術,它在表現膚色、面部器官和肌肉紋理時,雖有一定的生活依據,但必須經過變形。臉譜的變形包括兩層意思:一是“離形”,一是“取形”。“離形”就是不拘於生活的自然形態,敢於誇張、裝飾,“粉墨青紅,縱橫於面”(焦循《花部農譚》);“取形”就是要講究章法,把臉部一些重要部位的色彩、線條,巧妙地組織、歸納到一定的“形”的圖案中來。通過“取形”來達到“離形得似”,是臉譜的常用手法。臉譜的“取形”有多種多樣,如眉窩的勾法,就有虎尾眉、鳳尾眉、飛蛾眉、螳螂眉、雲紋眉、火焰眉、劍眉、寶刀眉、壽字眉等多種。這就是運用各種圖案化的“形”來改變眉的自然形態,使之具有濃厚的裝飾趣味。水白臉是臉譜中比較寫實的一種,除膚色較為誇張外,眉、眼和各種表情紋的誇張幅度不算大,但也講究“取形”,如《群英會》中曹操“印堂”(兩眉之間)皺紋的畫法,既要符合肌肉的自然紋理,又要有所誇大和美化,於是畫了一隻黑色的斜飛蝙蝠。為了使“印堂”有凸起的感覺並吸引觀眾注意,還要點上硃紅色,以作斜蝠紋的襯托,不但增強了表情的明顯度,也使表情紋有了很強的形式美。其他眼窩、腦門和某些表情紋也都如此。

“取形”還有一個更高的目的,就是要傳神,要性格化。臉譜的性格化,並非要把人物性格全畫在臉上。人物性格的獨特性和它自身的複雜性,只有在情節發展中,通過表演,才能充分顯示出來。臉譜的性格化,就是要表現出符合人物性格的基本神氣,是臉譜的色彩和紋樣的綜合效果,並非只以某色代表某種性格。同樣以黑色為主的臉譜,由於具體紋樣不同,能表現出不同的神情,如項羽的哭,張飛的笑,包拯的愁。一個臉譜能夠達到性格化水平,往往經過漫長的加工過程。以京劇包拯臉譜的勾法,同梅氏綴玉軒所藏的明代和清初的包拯臉譜相比,就可以看到不斷進步的跡象。明代勾了兩道直挺挺的白眉,強調包拯的坦直;清初的勾法則是一種過渡;到了梆子、皮簧中,勾了一對緊鎖的白眉,眉頭擰成一個大疙瘩(陰陽魚形的對稱平列),突出地表現了他為審理不完民間冤案而發愁的神態。由於臉譜是圖案化的,可以把某種神情表現得非常鮮明、強烈,這是它的優越性;但越是把某種神情表現得非常明確,就越是不適宜於用同一個臉譜表現人物神態的重大變化,因此也帶來了它的侷限性。演員的面部表情雖然可以使臉譜的神氣有些變化,但不能完全突破這種侷限性。這就是戲曲臉譜不可能一個人物只有一種勾法的根本原因。錢金福勾的張飛的笑臉,很適合於《蘆花蕩》;而演《戰馬超》,尚和玉強調張飛威猛的勾法就更合適些。江西青陽腔的張飛臉譜,少年、壯年、老年,都有不同的勾法。崑曲《十面》和京劇《霸王別姬》中的項羽臉譜,用亂眉、低眼、哭鼻子,表現這個末路英雄是非常精彩的,但要表現他當年叱吒風雲的氣概,未免相左。所以郝壽臣曾經提出:“應該再創個霸王耀武揚威神氣的臉譜。”(《郝壽臣臉譜集》)臉譜的傳神,又是同寓意相結合的。演員在創造臉譜的時候,總要滲透著他們對劇中人物的審美評價。臉譜的誇張性、裝飾性,不僅使人物的神情鮮明起來,同時也使創作者的思想傾向鮮明起來。寓褒貶、別善惡,也是臉譜藝術的重要特色。而寓意,也往往離不開“取形”。臉譜中有許多“取形”,既是裝飾手法,又是象徵手法。如京劇魯智深的臉譜,畫一對螳螂眉(見彩圖)

,以舉臂相向的螳螂來形容魯智深的怒眉,既傳神,又富有裝飾趣味;同時以螳螂象徵魯智深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鬥性格。崑曲婁阿鼠的臉上畫一隻白老鼠,既有助於面部表情,又是對這個人物的某些本質方面的象徵。包拯的黑腦門上還要畫個白月牙,對此,民間藝人有種種解釋:一說表現他幼年放牛時睡在路邊被馬踩過的傷痕;一說表現他能下陰司斷案;還有人認為這是表現在吏治黑暗的時代,“人民仰望他猶如天空的皓月一般”(《郝壽臣臉譜集》)。這些解釋表明,臉譜的創作過程往往帶有濃厚的民間想象成分。而在舊時代,想象本身就有積極與消極之分,都會反映到臉譜的象徵手法中來,這就需要加以鑑別。如崑曲、山西北路梆子和京劇的楊七郎的臉譜,黑腦門上都草書一個“虎”字,其最初的立意,是要象徵他是“黑虎星下凡”的,但如果劇目本身並不宣揚宿命論,而這個“虎”字作為額頭皺紋的一種變形,有一定的裝飾美,也就毋需因其立意有缺陷而加以廢棄。但方臘的臉譜,額頭畫一枝殘燭,用以象徵農民起義“蠟頭不長”,就是明顯的封建毒素,也無美感可言,應予改革。對於淨、醜演員來說,正確地區別臉譜中的精粗美惡,發揚其精華,剔除其糟粕,乃是提高表演藝術的重要環節之一。(見彩圖)

參考文章

網路武俠玄幻小說十大臉譜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