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園春·丁酉歲感事原文賞析
說和說戰都難,算未必江沱堪宴安。嘆封侯心在,鱣鯨失水;平戎策就,虎豹當關。渠自無謀,事猶可做,更剔殘燈抽劍看。麒麟閣,豈中興人物,不畫儒冠。
譯文
譯文
是誰使得中原大片國土淪於敵手?北宋覆亡已百年有餘,始終沒有收復。北方有志之士,已寥若晨星;半壁江山,如西風中落日,已窮途末路;朝廷中的有些人,只是坐著空談,有些人行事魯莽輕率,這些都是在彈指間貽誤戰機、令人傷心的是,南宋年年遭到強敵的進攻,長期屈辱苟安,形勢岌岌可危。
和不能安,戰不能勝,朝廷偏安於江南,享樂安逸。可嘆我雖有建功封侯之志,卻像鱣鯨離開江湖大海,不能施展;雖然懷揣平戎之策,卻因奸佞弄權無人賞識:當權者雖然無能,但國事尚有可為,我深夜難寐,燈下看劍。難道只有武將才能為中興立功,讀書人就不能被畫在麒麟閣上嗎?
註釋
沁園春:詞牌名,又名“東仙”“壽星明”“洞庭春色”。
丁酉歲:宋理宗嘉熙元年(1237)前後,蒙古滅金,發兵南侵攻宋。
青氈(zhān):比喻中原故土,將敵人比作盜賊。
東帝:戰國齊王稱東帝。比喻窮途末路的南宋。
劉表坐談:典故來源於《三國志》。劉備勸荊州牧劉表襲許昌,劉表不聽,坐失良機。
深源:東晉殷浩,字深源,善高談闊論。曾輕率北伐,結果大敗。
年年冰合,在在風寒:以氣候的寒冷比喻局勢的艱危。
江沱(tuó):代指江南,沱是長江的支流。
鑑賞二
面對宋朝統治者無力挽回大片土地淪於敵手的敗局,詞人既痛心又憤怒,他寫詞痛擊當道誤國,也表達了建功立業、為國殺敵的強烈願望。
上片落筆便責問是誰使得中原國土淪於敵手?矛頭直指統治者,滿腔激憤,傾瀉而出。連用兩個典故,使感情漸次深沉。然後以“悵”領起,直貫以下七句,有滔滔不絕之勢。北方有志之士,已寥若晨星;半壁江山,如西風中落日,已窮途末路;朝廷中的當道者,又都是隻知空談,或草率用兵。作者分析了南北戰略形勢,指出朝廷困境,推出“機會失之彈指間”的結果。至此由憤而轉為哀,“傷心事”二句,令人傷心的事是南宋年年遭到強敵的進攻,長期屈辱苟安,到處都受到敵人的踐踏。此處以自然景物喻人事,情景相融。
下片直抒胸臆。過片“說和說戰”二句,由議論承上啟下,目前的局勢是和不能安,戰不能勝。朝廷偏安於江南,耽於安樂的局面是不可能持久的。自然過渡到需要有人出來重整河山,而自己就胸懷壯志,渴望報國殺敵。但由於朝廷的昏庸,自己壯志難酬。下面用一“嘆”字領起,以下寫自己的困境。雖有建功封侯之志,但卻像?鯨失水,不能施展;雖然懷揣平戎之策,卻因虎豹當關奸佞弄權無人賞識。兩次轉折,表現了作者內心的重重矛盾。但他畢竟是二十歲的熱血青年,對未來充滿了樂觀自信和美好的憧憬,所以不久又重新振起,“渠自無謀”以下表示他的信心,當權雖然無能,但國事尚有可為,報國的激情使他深夜難寐,燈下看劍,意欲一展雄姿。最後以欲奪功上麒麟閣自勉作結,使全篇流露的愛國熱情達到高潮,慷慨激昂,擲地有聲,豪言雄語,壯志凌雲。在南宋詞壇,正是這樣許多豪放之歌,組成了當時時代抗敵的最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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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賞
這是一首抒寫愛國情懷的愛國詞章。
1234年,蒙古與宋聯合滅金。開始,蒙古先約宋攻金,金亡後,蒙古卻趁宋收復西京洛陽時,進行襲擊,宋軍敗還,自此揭開了蒙古軍侵宋的戰幕。兩淮、荊襄一帶,經常受到蒙古軍的侵襲。丁酉歲,即1237年(南宋理宗嘉熙元年),蒙古兵自光州、信陽進至合肥。戰爭使人民流離失所,朝廷驚惶失措。面對這一危急形勢,不禁感慨萬端,寫下了這首激奮人心的詞篇。
詞上片,寫局勢的危急。
起首三句,說北宋覆亡已百年有餘,中原故土始終沒有收復。“百年陸沉”,借用西晉王衍等人,清談誤國,使中原淪亡的事。《晉書·桓溫傳》:“溫自江陵北伐……與諸寮屬登平乘樓眺矚中原,慨然曰:‘遂使神州陸沉,百年丘墟,王夷甫諸人不得不任其責。’”青氈未還,典出《晉書·王獻之傳》:“夜臥齋中,而有偷人入其室,盜物都盡。獻之徐曰:‘偷兒,青氈吾家舊物,可特置之。’”這裡用以比喻中原故土。
於是,發出了感嘆:“悵星辰殘月,北州豪傑;西風斜日,東帝江山。”東帝,在楚地,《楚辭·九歌·東皇太一》注:“太一,星名,天之尊神,祠在楚東,以配東帝,故云東皇。”這裡指南宋王朝。在這裡,感嘆中原豪傑寥若晨星,南宋江山岌岌可危!“劉表坐談,深源輕進,機會失之彈指間。”劉表,漢獻帝時的荊州刺史。《三國志·魏書》載王粲對劉表的評價:“劉表雍容荊楚,坐觀時變,自以為西北可規。士之避亂荊州者,皆海內之俊傑也;表不知所任,故國危而無輔。”深源,東晉穆帝時的中軍將軍、揚州刺史,連年北伐,後因先鋒姚襄叛變而喪失敗績,因此被廢為庶人。用這兩個歷史人物的經歷,告訴人們,空談坐觀時變或輕易出師北伐,都會使中原恢復的機會,失之於彈指之間。“年年冰合,在在風寒。”借用辛棄疾《賀新郎》“悵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句,以氣候的寒冷,比喻局勢的艱危!
下片,抒發自己建功立業、立志報國的豪情。
“說和說戰都難。算未必、江沱堪宴安。”是說“和”、“戰”都不可輕易處之,置身江南(“江沱”)未必能長久地宴安遊樂。至於自己,“嘆封侯心在,鱣鯨失水;平戎策就,虎豹當關。”如大魚(鱣鯨)失水,空有立功封侯的決心;奸佞(“虎豹”)當道,即使有“平戎”之策,有恢復中原故土之大計,也無法上達皇帝知道。儘管如此,並未完全失望,他提出:“渠自無謀,事猶可做,更剔殘燈抽劍看。麒麟閣,豈中興人物,不畫儒冠。”麒麟閣,為漢初蕭何所造,“以藏祕書,處賢才也。”(見《三輔黃圖》)漢宣帝為中興之主,圖功臣霍光、張安世等十一人於閣上。這裡,表示,自己雖說是個文人(儒冠),但亦有提劍殺敵,建功立業,做一名留名麒麟閣上的中興人物的抱負。他以麒麟閣中的功臣自期,這是他愛國熱情的表露,是值得充分予以肯定的。
陳人傑,又作陳經國,號龜峰,曾流落兩淮江湖,後又回到杭州,是南宋的辛派詞人。他的詞慷慨悲涼,抒發了憂國傷時的沉痛心情,其激越處頗近辛棄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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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背景
作此詞的前三年,蒙古滅金後,隨即對宋大舉興兵,連年南下,宋軍屢屢敗北。宋理宗張惶失措,雖下沼罪已,仍無法挽救國土的淪喪。詞中所言“丁酉歲”(1237年,理宗嘉熙元年)即是指那幾年的事。面對朝廷的腐敗無能,國家的日益陸沉,作者痛心疾首,憤鬱填膺,不由寫下該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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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賞一
在這首詞中,作者猛烈抨擊了當權者的腐朽不堪,誤國害民,抒發了作者熱愛祖國,渴望能長纓立馬為國殺敵的熱情。作此詞的前三年,蒙古滅金後,隨即對宋大舉興兵,連年南下,宋軍屢屢敗北,襄、漢、淮蜀間烽煙不斷,危急日甚。宋理宗張惶失措,雖下沼罪已,仍無法挽救國土的淪喪。詞中所言“丁酉歲”(1237年,理宗嘉熙元年)即是指那幾年的事。面對朝廷的腐敗無能,國家的日益陸沉,作者痛心疾首,憤鬱填膺,不由寫下該詞。
詞的開頭說:“誰使神州,百年陸沉,青氈未還?”指的是中原大片國土,被蒙軍佔領,久久不得恢復,這究竟是誰的責任“理正辭嚴,大義凜然。這裡用《晉書》中兩個典故合在一起,極為貼切。”陸沉“,是無水而沉淪的意思,比喻土地淪陷。西晉時,王衍任宰相,正值匈奴南侵,他清談誤國,喪失了很多土地。桓溫憤慨地說:”遂使神州陸沉,百年丘墟,王夷甫(王衍的字)諸人不得不任其責!“作者通過這個典故來斥責當時南宋當權者。又王獻之夜睡齋中,有小偷進到他房裡,偷了他所有的東西。獻之慢吞吞地說:”偷兒,青氈我家舊物,可特置之。“將小偷都嚇跑了。這裡以”青氈“喻中原故土,將敵方比作盜賊,說國土遭掠奪後,沒有歸還。作者在靈活地反用典故。
接著,詞由憤慨轉為惆悵,對國事局勢發表議論。他說,如今北方有志之士已寥寥無幾:南宋的半壁江山也如同落日,日子不長了。朝廷裡有些人因循守舊,懦怯無能,只是坐著空談;有些人則只好說大話,妄取虛名,行事魯莽輕率。這樣,轉瞬之間喪失了戰勝敵人的機會,“東帝”,喻岌岌可危的南宋。戰國時,齊湣王稱東帝,自恃國力,並不審時度勢,後被燕將樂毅攻破臨淄,他在出奔中被殺。“劉表”,喻空談的保守勢力。三國時,曹操攻柳城,劉備勸荊州牧劉表乘機襲擊許昌,劉表不聽,坐失良機,後來悔之莫及。“深源”,是東晉殷浩的字,他雖都督五州軍事,但只會大發議論,名不符實。曾發兵攻前秦,想收復中原,結果所遣先鋒倒弋,棄軍倉皇逃命。這裡用比草率用兵的冒進者,也是很妥貼的。總之,“劉表”三句,言“坐談”與“輕進”指的都是貽誤戰機。
“傷心事,是年年冰合,在在風寒。”上闋末了,詞情轉為憂傷與悲哀。“在在”,即處處。“冰合”、“風寒”,比喻南宋遭北方強敵的不斷威脅和進攻,長期苟且偷生,因循寡斷。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這是恢復故地的機會喪失的必然結果。詞中論說時事形勢,多不實說某人某事,必用比喻借代。這是由於藝術表現上的需要,要儘量避免用語太過於直白,力求含蓄有味。前面說北地英傑寥寥,南國江山可危,都從衰謝景物取喻。至於借“青氈”、“東帝”、“劉表”、“深源”等典故史事諷今,用意也在於此。
下闋作者直抒胸臆,但仍與上闋緊密關連。先以“說和說戰都難,算未必江沱堪宴安”兩句過片。出現和不能安、戰不能勝的情勢。固然是當時客觀條件所限制,但當道者在和與戰問題上,並無良策,只是各執已見,爭吵不休,不想真正有所作為,這也使有識之士無技可施。“江沱”,指代江南。“沱”,是長江的支流。語出《詩。召南。江有汜》。“宴安”,是享樂安逸的意思。這兩句承上啟下,下面就說到自己抱負難以實現。
“嘆封侯心在,鱣鯨失水;平戎策就,虎豹當關。渠自無謀,事猶可做,更剔殘燈抽劍看。”這是嘆息自己空有立功建業的壯志,而身處困境,無用武之地;想上書陳述恢復大計,無奈壞人當道,無人採納自己的意見。詞人接著說,這是當權者無救國才能,沒有辦法挽救國難,其實,形勢並未到不可救藥的地步,國事還可挽救,當勉力圖治才是。所以自己深夜裡挑燈看劍,仍希望能為國殺敵立功。“封侯”,詩詞中的常用語,已成了從軍立功的代詞,並非真為謀求爵祿。
鱣、鯨,都是大魚,如果離開江湖大海,它就會遭螻蟻所欺。賈誼《吊屈原賦》說:“彼尋常之汙瀆(臭水溝)兮,豈能容吞舟之魚?橫江湖之鱣鯨兮,固將制於螻蟻。”詞正用此意。“平戎策”,即打敗敵人的建議。“虎豹當關”,語出《楚辭。招魂》:“虎豹九關,啄害下人此。”“渠自無謀”,暗用打勝長勺之戰的曹劌說過的話:“肉食者鄙,未能遠謀。”(《左傳·莊公十年》)這幾句都用兩兩對照、揚抑相參的寫法,文勢跌宕起伏“封侯心在”是揚,“鱣鯨失水”便抑:“平戎策就”揚,“虎豹當關”抑:“渠自無謀”抑,“事猶可做”揚“。恰好能表達出作者內心感情起伏不定,而”更剔殘燈抽劍看“一句,尤為精彩。全詞於論中抒情,以這一點睛之筆,統攝以前眾多的比喻句,從而使主體形象鮮明突出,從而使直白淺顯,但畢竟還不能構成主體形象。一位深夜不寐,在燈下凝視著利劍、躍躍欲試的年輕愛國志士的英姿,躍然於紙端。此句措詞也精警,不遜於稼軒的”醉裡挑燈看劍“。”更剔殘燈“四字,耐人尋味。被重新”剔“亮的,雖說是”殘燈“,也可看作是心靈中本來暗淡了的火光。
詞結尾說:“麒麟閣,豈中興人物,不畫儒冠?”漢宣帝號稱中興之主,曾命畫霍光等十一位功臣的肖像於未央宮內麒麟閣上,以表揚其功績。所以作者說,難道只有武將們才能為國家建功立業,讀書人(儒冠)的肖像就不能畫在麒麟閣上嗎?杜詩曰:“儒冠多誤身”。對此種不合理說法,作者顯然不甘心為此,故而要大聲責詰。詞的情緒由伏而起,最後再變而為亢奮激揚,堅信此生尚可大有作為。
作者寫此詞時年方二十,正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之時。作者以布衣出生之身,卻自此鱣鯨,自許以封侯,而且視駔中肉食者為糞土,激越飛揚,盡述胸中抱負,抨擊當權者的無能衰敗。全詞前後呼應,氣勢磅礴,表現出一股救國於危難之中的積極向上的奮鬥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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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人傑(1218-1243),一作陳經國,字剛父,號龜峰,長樂(今福建福州)南宋詞人,同時也是宋代詞壇上最短命的詞人,享年僅26歲。他現存詞作31首,全用《沁園春》調,這是兩宋詞史上罕見的用調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