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充道送水仙花五十支原文賞析
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
是誰招此斷腸魂,種作寒花寄愁絕。
含香體素欲傾城,山礬是弟梅是兄。
坐對真成被花惱,出門一笑大江橫。
譯文
譯文
凌波仙子塵土沾上羅襪,在水上輕盈地踏著微月。
是誰招引來著斷腸的驚魂,種成了寒花寄愁絕。
形體素潔、蘊含芳香欲傾城,山礬是她的弟弟梅是兄。
我獨坐相對真是個被花惱,出門一笑但見大江橫。
註釋
王充道:作者的友人,當時在荊州做官。水仙花:放在盆中與水石同供,白花黃心,有“金盞銀臺”之稱,綠葉亭亭,幽香微吐,是冬天花中清品。
“凌波”句:借用曹植《洛神賦》中“凌波微步,羅襪生塵”的描寫,把水仙比作在月下水上行走的洛神。
微月,任淵注:“蓋言襪如新月之狀”,這說得通。
斷腸魂:悲傷的靈魂。這句是說,是誰把洛神的斷腸魂招來,變成冬天開放的水仙花,來寄託她深深的愁恨。
體素:指質地素潔,形容水仙花很素雅。傾城:美麗得可使一城人都為之傾倒。語出《漢書·孝武李夫人傳》:“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山礬”句:說梅花開在水仙花之前,故稱兄。山礬:本名鄭花,春天開小白花,極香,葉可以染黃,黃庭堅因其名太俗,改為山礬。
真成:真個是。惱:撩撥。
創作背景
此詩是建中靖國元年(1101年)黃庭堅奉召東歸,路過沙市過冬時所作。黃庭堅被捲入新舊黨的鬥爭後,曾貶謫四川的黔州(治所在今彭水)、戎州(治所在今宜賓)數年,五十一歲時,奉召自四川回到湖北,乞知太平州(治所在今安徽當塗),在荊州(治所在今江陵)沙市候命。
參考資料:
1、陳祥耀 等.宋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553-556
賞析
在其他題材中,作者用梅花、蘭花等來和水仙比較,這首詩卻用人物作比。所謂人物,是傳說中的洛神。曹植《洛神賦》:“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寫洛神飄然行水的姿態。詩篇開頭兩句:“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用洛神的形象來寫水仙,把植立盆中不動的花朵,寫成“輕盈”慢步的仙子,化靜為動,化物為人,凌空取神,把水仙的姿態寫得非常動人。假如把“微月”看成步的補語,即謂緩步於“微月”之下,也是有依據的,《洛神賦》的“步蘅薄而流芳”句,“蘅薄”亦作“步”的補語。這兩句直呼“凌波仙子”,未寫到花,下面兩句:“是誰招此斷腸魂?種作寒花寄愁絕。”就由洛神轉到花,點出洛神是用以比花。上兩句寫姿態,這兩句寫心靈,進一步把花人格化,表現作者對花有深情,表現出它有一種“楚楚可憐”之態,像美人心中帶有“斷腸魂”一樣,使人為之“愁絕”。“斷腸魂”移來狀花,但說的還是洛神。洛神的斷腸是由於對愛情的傷感,《洛神賦》寫她:“抗羅袂以掩涕兮,淚流襟之浪浪。”這三個字無論說水仙或說洛神,都是很動人的,因為把其整體概括成為這樣的一種“靈魂”是有極大的引起聯想和同情的力量的。
前面四句,是扣住水仙本身的描寫;下面四句,從水仙引來山礬、梅花,並牽涉到詩人本身,作旁伸橫出的議論和抒情,意境和筆調都來個大的變換。“含香體素欲傾城,山礬是弟梅是兄。”上句仍從水仙說,用“傾城”美人比喻花的清香潔白的芳韻;下句則拿山礬、梅花來比較,說水仙在梅花之下而居山礬之上。山礬,這個名字是黃庭堅起的。他在《戲詠高節亭邊山礬花二首》的《序》中說到為鄭花改名山礬之事。用山礬來比水仙,也始於黃庭堅。表面上,前五句都用美女形容水仙,寫得那樣幽細秀美,第六句忽作粗獷之筆,把三種花都男性化了,大談“兄弟”問題;前後不統一,不調和,幾乎有點滑稽。實際上,作者正是有意在這種出人意外的地方,表現他寫詩的隨意所適,抒寫自由。這一句,作者有意使讀者驚訝於詩句的粗獷,驚訝於與前面描寫格調的不統一,不調和,還是第一步;作者還有意要把這種情況引向前進。最後兩句:“坐對真成被花惱,出門一笑大江橫。”被花惱,杜甫《江畔獨步尋花七絕句》,杜甫與黃庭堅,都不是真正“惱花”,惱花是來自愛花。杜甫是惱賞花無人作伴;黃庭堅是惱獨坐對花,欣賞太久,感到寂寞難受。詩說賞花之後,想散散心,換換眼界,故走出門外。但作者所寫出門後對之欣賞而“一笑”的,卻是“橫”在面前的“大江”。這個形象,和前面所寫的水仙形象相比,“大”得驚人,“壯闊”得驚人;詩筆和前面相比,也是“橫”得驚人,“粗獷”得驚人。這兩句詩,不但形象、筆調和前面的顯得不統一,不調和,而且轉接也很奇突。宋代陳長方《步裡客談》說杜甫詩《縛雞行》結尾從“雞蟲得失無了時”,忽轉入“注目寒江倚山閣”,“斷句旁入他意,最為警策”,黃庭堅此詩,當是仿效。清代方東樹《昭昧詹言》說:“山谷之妙,起無端,接無端,大筆如椽,轉如龍虎。掃棄一切、獨提精要之語,往往承接處中亙萬里,不相連屬,非尋常意計所及。此小家何由知之?”這些話,點出了此詩出奇的結語的用意和功力所在。
紀昀《書山谷集後》說黃庭堅的七言古詩:“離奇孤矯,骨瘦而韻遠,格高而力壯。”這一首詩,從整體看,是“離奇孤矯”;從前半看,是“骨瘦而韻遠”;從後半看,是“格高而力壯”。文學作品,千變萬化,有以統一、調和為美的,也有以不統一、不調和為美的。從不統一、不調和中看出它的統一和調和,是欣賞文學作品的關鍵之一。能夠掌握這個關鍵,就可以從該詩的不統一、不調和中看出它的參差變幻之美。陸游《贈應秀才》詩說“文章切忌參死句”,把問題看得太簡單,看得太死,往往就會走上“參死句”的道路,對佳作失之交臂。
參考資料:
1、陳祥耀 等.宋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553-556創作背景
此詩是建中靖國元年(1101年)黃庭堅奉召東歸,路過沙市過冬時所作。黃庭堅被捲入新舊黨的鬥爭後,曾貶謫四川的黔州(治所在今彭水)、戎州(治所在今宜賓)數年,五十一歲時,奉召自四川回到湖北,乞知太平州(治所在今安徽當塗),在荊州(治所在今江陵)沙市候命。
參考資料:
1、陳祥耀 等.宋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553-556
賞析
在其他題材中,作者用梅花、蘭花等來和水仙比較,這首詩卻用人物作比。所謂人物,是傳說中的洛神。曹植《洛神賦》:“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寫洛神飄然行水的姿態。詩篇開頭兩句:“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用洛神的形象來寫水仙,把植立盆中不動的花朵,寫成“輕盈”慢步的仙子,化靜為動,化物為人,凌空取神,把水仙的姿態寫得非常動人。假如把“微月”看成步的補語,即謂緩步於“微月”之下,也是有依據的,《洛神賦》的“步蘅薄而流芳”句,“蘅薄”亦作“步”的補語。這兩句直呼“凌波仙子”,未寫到花,下面兩句:“是誰招此斷腸魂?種作寒花寄愁絕。”就由洛神轉到花,點出洛神是用以比花。上兩句寫姿態,這兩句寫心靈,進一步把花人格化,表現作者對花有深情,表現出它有一種“楚楚可憐”之態,像美人心中帶有“斷腸魂”一樣,使人為之“愁絕”。“斷腸魂”移來狀花,但說的還是洛神。洛神的斷腸是由於對愛情的傷感,《洛神賦》寫她:“抗羅袂以掩涕兮,淚流襟之浪浪。”這三個字無論說水仙或說洛神,都是很動人的,因為把其整體概括成為這樣的一種“靈魂”是有極大的引起聯想和同情的力量的。
前面四句,是扣住水仙本身的描寫;下面四句,從水仙引來山礬、梅花,並牽涉到詩人本身,作旁伸橫出的議論和抒情,意境和筆調都來個大的變換。“含香體素欲傾城,山礬是弟梅是兄。”上句仍從水仙說,用“傾城”美人比喻花的清香潔白的芳韻;下句則拿山礬、梅花來比較,說水仙在梅花之下而居山礬之上。山礬,這個名字是黃庭堅起的。他在《戲詠高節亭邊山礬花二首》的《序》中說到為鄭花改名山礬之事。用山礬來比水仙,也始於黃庭堅。表面上,前五句都用美女形容水仙,寫得那樣幽細秀美,第六句忽作粗獷之筆,把三種花都男性化了,大談“兄弟”問題;前後不統一,不調和,幾乎有點滑稽。實際上,作者正是有意在這種出人意外的地方,表現他寫詩的隨意所適,抒寫自由。這一句,作者有意使讀者驚訝於詩句的粗獷,驚訝於與前面描寫格調的不統一,不調和,還是第一步;作者還有意要把這種情況引向前進。最後兩句:“坐對真成被花惱,出門一笑大江橫。”被花惱,杜甫《江畔獨步尋花七絕句》,杜甫與黃庭堅,都不是真正“惱花”,惱花是來自愛花。杜甫是惱賞花無人作伴;黃庭堅是惱獨坐對花,欣賞太久,感到寂寞難受。詩說賞花之後,想散散心,換換眼界,故走出門外。但作者所寫出門後對之欣賞而“一笑”的,卻是“橫”在面前的“大江”。這個形象,和前面所寫的水仙形象相比,“大”得驚人,“壯闊”得驚人;詩筆和前面相比,也是“橫”得驚人,“粗獷”得驚人。這兩句詩,不但形象、筆調和前面的顯得不統一,不調和,而且轉接也很奇突。宋代陳長方《步裡客談》說杜甫詩《縛雞行》結尾從“雞蟲得失無了時”,忽轉入“注目寒江倚山閣”,“斷句旁入他意,最為警策”,黃庭堅此詩,當是仿效。清代方東樹《昭昧詹言》說:“山谷之妙,起無端,接無端,大筆如椽,轉如龍虎。掃棄一切、獨提精要之語,往往承接處中亙萬里,不相連屬,非尋常意計所及。此小家何由知之?”這些話,點出了此詩出奇的結語的用意和功力所在。
紀昀《書山谷集後》說黃庭堅的七言古詩:“離奇孤矯,骨瘦而韻遠,格高而力壯。”這一首詩,從整體看,是“離奇孤矯”;從前半看,是“骨瘦而韻遠”;從後半看,是“格高而力壯”。文學作品,千變萬化,有以統一、調和為美的,也有以不統一、不調和為美的。從不統一、不調和中看出它的統一和調和,是欣賞文學作品的關鍵之一。能夠掌握這個關鍵,就可以從該詩的不統一、不調和中看出它的參差變幻之美。陸游《贈應秀才》詩說“文章切忌參死句”,把問題看得太簡單,看得太死,往往就會走上“參死句”的道路,對佳作失之交臂。
參考資料:
1、陳祥耀 等.宋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553-556黃庭堅(1045.8.9-1105.5.24),字魯直,號山谷道人,晚號涪翁,洪州分寧(今江西省九江市修水縣)人,北宋著名文學家、書法家,為盛極一時的江西詩派開山之祖,與杜甫、陳師道和陳與義素有“一祖三宗”(黃庭堅為其中一宗)之稱。與張耒、晁補之、秦觀都遊學於蘇軾門下,合稱為“蘇門四學士”。生前與蘇軾齊名,世稱“蘇黃”。著有《山谷詞》,且黃庭堅書法亦能獨樹一格,為“宋四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