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淚母親的朗誦稿

  語言是非常複雜的,他受到人腦的支配,與思維密不可分。那你知道哪些?下面小編為你整理了幾篇範文,希望對你有幫助。

  一

  傳說,媽媽最能夠忍受疼痛。

  醫學上疼痛分為10級。而生孩子屬於10級疼痛。每一位媽媽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時,都在忍受著這樣的痛苦。

  傳說,媽媽的心最細膩。

  孩子的一個眼神,一個細小的變化,媽媽都會關注到,因為媽媽與孩子血肉神經相連心意相通。

  傳說,媽媽最操心。

  日裡夜裡,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的孩子冷、熱、溫飽、安全。

  傳說,媽媽的瞌睡最警醒。

  孩子什麼時候要把尿,什麼時候該餵奶,無論白天媽媽多辛苦,她總是會適時地醒來。

  傳說,媽媽最不知道偷懶。

  哪怕是自己肚子餓著,哪怕自己生著病,也要硬撐著做給孩子吃飽才會滿足,孩子喜歡吃的媽媽一定會說:我不喜歡吃,你都吃了。

  傳說,媽媽最開心的事情。

  就是孩子健康成長,積極向上,出人頭地,成家立業。孩子一點點的進步都是媽媽莫大的喜悅。恨不能想天下最美好的事情都讓自己的孩子擁有。

  傳說,媽媽最嘮叨。

  對著孩子永遠說著這樣的話:吃飽麼?穿暖了麼?順心麼?注意安全呀,要節約呀,好好做人呀。

  傳說,媽媽很無奈。

  拉扯著孩子成家立業,媽媽幫孩子帶大了孩子的孩子後,就被冷落到一旁。話多的媽媽,會引起矛盾;話少的媽媽,失落感只有自己默默地消化,給孩子的,永遠是一聲:好好過日子,不要管我。

  傳說,媽媽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與孩子分離。

  哪怕在婚姻裡百般委屈千般無奈也會因為舍不下孩子而萬般忍受;哪怕孩子八十歲了,媽媽還是會叫著孩子:我的兒呀。

  傳說,媽媽最辛苦。

  提手旁的字媽媽用得最多——抱、擁、撫、摸、搖、拉、扯、指、撿、持、把、扶。

  傳說,媽媽的愛最廉價不要你任何回報,她都在心甘情願地付出著;

  傳說,媽媽的愛最昂貴,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回報;

  傳說,媽媽最美麗;

  傳說,媽媽的愛,無邊;

  傳說,這種愛始終屬於你;

  傳說,這種愛一旦念及,就會美好得讓你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傳說,媽媽還有很多最,怎麼數也數不清......

  傳說,母愛,每一個人都擁有著。

  二

  月半彎,雲墨染,一抹相思,輕繾綣...桃花畔,柳葉纏,淡淡離愁,淡淡憂...何處是盡頭。

  她,已年過九旬,頭髮稀疏且雪白,用個紅繩紮起,眼睛有些渾濁,遠遠比不上小孩兒的明亮,中間長著一個斯文的鷹勾鼻,橫向兩邊看,一對機靈的小耳朵豎起,彷彿處於隨時都能傾聽他人問候的狀態,嘴脣就像兩片快要枯萎的花瓣,微厥起,就像嬰兒吸奶瓶的嘴型,給人第一印象就是,她的牙齒已經所剩不多了,因此在她說話時,舌頭總頂著上顎,說著一口帶有濃厚的客家方言,目光往兩邊微移,看出她的臉,飽滿風霜後變成蠟黃色,目光上下移動,經過臉的輪廓,突顯得非常憔悴,佈滿一根根藤條似的皺紋,一笑起來,那皺紋就聚集在一起,像一個小型葡萄架。

  每次和她牽手,都能很敏捷地感覺到那長滿繭的手掌,然後繼續傾聽她享受著、與我暢談生活中遇到的所有有趣的生活瑣事和有關教育的故事。走近她身旁,也不會有他人口中所討厭的老人味,爸爸說,在村裡這麼多老太太中,就數她的腰最直,耳朵也好使。因此,我經常在她面前和別人說笑,“曾祖母年輕的時候是不是當過模特呀!要不是的話,就是受過專業訓練,不然腰怎麼會這麼直呢?呵呵...”。緊接著她立馬像個青春少女害羞時的樣子,用那雙粗糙而長滿繭的手輕輕擋住那張蠟黃而稍稍紅潤的臉。頓時,我覺得祖母真的好可愛哦。

  從我小時候會認錢開始,我就能清楚記得,她經常給我零花錢,雖然她的腰很直,但她給我零花錢時,總是拱著腰且偷偷摸摸地,不讓其他小朋友察覺,祖母手腳敏捷,而且每一次都不會錯過,由於我每次回家鄉都會有零花錢,用小時候心態來表達我對家鄉的印象,我很愛曾祖母,很愛回家鄉。

  我們住得很近,每當我走進叔公家,祖母就滿腔熱火,眉開眼笑,就像招待外來賓客似的,有什麼好吃的,從房間放的,冰箱凍的,抽屜藏的都一一拿出來,祖母瞬時變成了“搬運工”,而我倍感疼愛,我連忙上前幫忙,讓她停下來,怕她太累了,她的雙手再也不是當年那雙厚實得能給我依靠的手,現在只是筋脈突兀...而我只想讓她坐下來,一如既往地聊天,邊吃邊聊, 她總是坐在桌角默默地給我關愛,看著我聊得高興,她也會久久漾起那慈祥的笑容。

  談笑間,從祖母話語中,我能感受到,她對我的思念,很濃很濃,那是一言難盡。 另外,她也會對我赤裸裸的告白,儘管我聽後會起一身雞皮疙瘩,但我接受祖母對我的疼愛。

  還記得上次,在外參加聚會的我,突然接到叔叔的電話,電話中,他上氣不接下氣,舌頭似乎在打結,說:她早餐吃得不多導致低血糖,從樓梯下來時,還有五六級高的樓梯時,眼前一黑,就摔下來了。糟糕的情況立即從腦海中閃過,當時自己不斷在嚇自己,然後又是自己安慰自己,邊想邊往醫院方向趕,路上一直在祈禱,希望她沒事!到病房後,我看到她消瘦的雙臂抱著被子,身體似乎又瘦了一圈,頭髮被梳理了,眼睛又凹了,眼袋有重了,但願她是太累了。眼光立馬被額頭上的紗布吸引,眼睛示意叔公,那是怎麼回事?在旁守候的叔公連忙報告狀況,頭部有點微震盪,額頭摔破被包紮了,膝蓋骨部位輕度擦傷。除此以外其他部位都完好無損,她,正在睡覺。全身繃緊的我緩緩放鬆了,長舒一口氣,道:沒事就好。那次後,我很緊張她的身體,總是叮囑她不要老幹活,她的眼圈總是烏黑的,疲憊的,完了她還咧開嘴笑著說,“我們幹了幾十年都習慣了,現在雖然老了、腿腳不方便,但是不幹活不舒服呀。” 對啊,您這操勞一輩子了,還不趕快停下來休息休息。

  此時,窗外寒風凜冽,莫不是誰人將心中的涼放入了寒風,一陣悲傷的旋律,惆悵的聲音,勾起心中無邊的涼意,回首往事,那揮之不去的身影,忘之不掉的笑臉,永駐我心。

  隨著年齡的增長,心智不斷成熟,回家鄉的“目的”早已隨著時間匆匆掠過而多次被洗禮了,她也漸漸衰老,皺紋越來越多,所以,我更願意去看看她,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她的飲食習慣,包括她每天都幹了什麼...

  上高三前,我意識到我要拼搏的日子到了,理所當然,假期就會少得可憐了,這樣的話,那麼在這一年中,見祖母的機會也就毋庸置疑地變得更少了。因此,我爭取在補課前回家鄉住一個星期。在我的記憶裡,她真的是一個很勤快的人,天矇矇亮,她已經在家背面的菜園清除雜草,緊接著就幹這個幹那個,總是幹不完。。。她轉過身來,我看到了她發白的、凌亂的頭髮和略顯蒼白而消瘦的臉,額頭慢慢滑落小汗珠。然而那一個星期,我幾乎每一天都在盯著她,一直都提醒她,不能幹重活,終於還是偷偷幹活,不過不是重活,我原諒她。因為,她真的會很不舒服。

  一縷秋風吹過,冷風灌入衣領口,上身不自覺打了個寒顫,腦子浮現一個背影。

  我在想,她冷嗎?她睡了嗎?她吃飽了嗎?

  三

  父親去世10年後,在我的“軟硬兼施”下,母親終於同意來鄭州跟著我——她最小的女兒一起生活。這一年,母親70歲,我40歲。70歲的母親瘦瘦的,原本只有一米五的身高,被歲月又縮減了幾釐米,看起來更加瘦小,面容卻仍然光潔,不見太多滄桑的痕跡,頭髮亦未全白,些許黑髮倔強地生長著。

  我們借了一輛車回去接她,她早把居住了幾十年的老屋收拾妥當,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那些行李中有兩袋面,是她用家裡的麥子專門為我們磨的,這種面有麥香。但那天,那兩袋面我決定不帶了,因為車的後備箱太小,我們要帶的東西太多。母親卻堅持把面帶著,一定要帶,她說。

  她這樣說的時候,我忽然愣了一下,看著她,便想明白了什麼,示意先生把面搬到裡屋,我伸手在外面試探著去摸。果然,在底部,軟軟的面裡有一小團硬硬的東西。如果我沒猜錯,裡面是母親要給我們的錢。

  把錢放在糧食裡,是母親很多年的祕密。十幾年前,我剛剛結婚,在鄭州租了很小的房子住,正是生活最拮据的時候。那時,我最想要的不是房子,不是一份更有前途的工作,只是一個像樣的衣櫃。就是那年冬天,母親託人捎來半袋小米。後來先生將小米倒入米桶時,發現裡面藏著500塊錢,還有一張小字條,是父親的筆跡:給梅買個衣櫃。出嫁時,母親給我的嫁妝中已有買衣櫃的錢。後來她知道我將這筆錢挪做他用,便又補了過來。那天晚上,我拿著10元一張厚厚的一沓錢,哭了。那些年,母親就是一次次把她節省下來的錢放在糧食裡,讓人帶給我,帶給大姐二姐,在我們都出嫁多年後,仍貼補著我們的生活。但那些錢,她是如何從那幾畝田裡攢出來的,我們都不得而知。這一次,即使她隨我們同行,也還是將錢放到了面袋裡,在她看來,那是最安全的。

  面被帶回來後,我把錢取出來交還母親,母親說,這是我給童童買車用的。童童是她的外孫,這段時間他一直想要輛賽車,因為貴,我沒有給他買,上次回老家,他許是說給母親聽了,母親便記下這件事。2000塊,是她幾畝地裡一年的收成吧,我們都不捨得,但她捨得。記憶中,母親一直是個捨得的人,對我們,對親戚,對左鄰右舍,愛捨得付出,東西捨得給,錢捨得借,力氣也捨得花。有時不知道她一個瘦小的農村婦人,為什麼會這樣捨得。母親住下來,每天清晨,她早早起來做飯,小米粥、小包子、雞蛋餅……變著花樣兒。中午下班我們再也不用急趕著去買菜,所有家務母親全部包攬。陽臺上還新添了兩盆綠瑩瑩的蒜苗,有了母親的家,多了種說不出的安逸。

  母親帶來的兩袋面,一袋倒入桶裡,另外一袋被先生放到了陽臺上。過了幾天,我卻發現陽臺地板上的那袋面被移到了高處的平臺上晾晒。先生是個粗心的人,應該不會是他放的,我疑惑地問母親,她說,啊,我放上去的,晒晒,別壞了。我一聽就跟她急了,那平臺,一米多高 ,那袋面,六七十斤,身高不足一米五,體重不足90斤的母親,竟然自己把它搬了上去。我衝她大喊,你怎麼弄上去的?那麼沉,閃著腰怎麼辦?砸著你怎麼辦?出點兒什麼事怎麼辦……一連串地凶她。她卻只是笑,圍著圍裙站在那裡,等我發完脾氣,小聲說,這不沒事嗎?有事就晚了!我還是後怕,但更多的是心疼。直到母親向我保證,以後不再幹任何重活,我才慢慢消了氣。

  母親來後不久,有天對先生說,星期天你喊你那些同學回家來吃飯吧,我都來了大半個月了,沒見他們來過呢。先生是在鄭州讀的大學,本市同學的確很多,關係也都不錯,起初還會在各家之間串門,但現在,大家都已習慣了在飯店裡聚會。城市生活就是這樣繁華而淡漠,不是非常親近的,一般不會在家裡待客了。我便替先生解釋,媽,他們經常在外面聚呢。母親搖頭,外面哪兒有家裡好,外面飯菜貴不說,也不衛生。再說了,哪兒能不來家呢?來家才顯得親。然後,母親態度堅決地讓先生在週末把同學們帶回家來聚一聚。我們拗不過她,答應了。

  先生分別給同學中幾個關係最親近的老鄉打了電話,邀請他們週末來我們家。週末一整天,母親都在廚房忙碌。下午,先生的同學陸續過來了,象徵性地提了些禮品。我將母親做好的飯菜一一端出,那幾個事業有成、幾乎天天在飯店應酬的男人,立刻被幾盤小菜和幾樣麵食小點吸引過去。其中一個忍不住伸手捏起一個菜餃,喃喃說,小時候最愛吃母親做的菜餃,很多年沒吃過了。母親便把整盤菜餃端到他面前,說,喜歡就多吃,以後常來家裡吃,我給你們做。那個男人點著頭,眼圈忽然就紅了,他的母親已經去世多年,他也已經很久沒回過家鄉了。

  那天晚上,大家酒喝得少,飯卻吃得足,話也說得多。那話的內容,也不是平日在飯店裡說的生意場或單位裡、社會上的事。很少提及的家事,被慢慢聊起來,說到家鄉,說到父母……竟是久違的親近。那以後,家裡空前熱鬧起來。母親說,這樣才好,人活在世上,總要相互親近的。

  母親來後的第三個月,一個週末的下午,有人敲門,是住在對面的女人,端著一盆洗乾淨的大櫻桃。女人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送給大娘嚐嚐。我詫異不已,當初搬過來時,因為裝修走線的問題,我們和她家鬧了點兒矛盾。原本就不熟絡,這樣一來,關係更冷了下來,住了3年多,沒有任何往來。連門前的樓道,都是各掃各的那一小塊兒地方。她冷不丁送來剛剛上市的新鮮櫻桃,我因摸不著頭腦,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她的臉就那樣紅著,有點兒語無倫次,大娘做的點心,孩子可愛吃呢……我才恍然明白過來,是母親。母親並不知道我們有點兒過節兒,其實即使知道了,她還是會那麼做,在母親看來,"遠親不如近鄰"是句最有道理的話。所以她先敲了人家的門,給人家送小點心,送自己包的粽子,還送自己種的新鮮小蒜苗……誠懇地幫我們打開了鄰居家的門。後來,我和那女人成了朋友,她的孩子也經常來我們家,奶奶長奶奶短地跟在母親身後,親好得猶如一家人。

  鄰居們,不僅僅是對門,前後左右,同一個社群住著的許多人,母親都照應著。她常在社群的花園和先生同事的父母聊天,幫他們照顧孫子。不僅如此,還有物質上的往來,母親常常會自制一些風味小點,熱情地送給街坊四鄰,這也是母親在農村生活時養成的習慣。小點心雖然並不貴重,卻因有著外面買不到的醇香味道,充滿了濃濃的人情味。

  有一次,得知先生一個同事的孩子患了白血病,母親要我們送些錢過去。因為是來往並不親密的同事,我們只想象徵性地表示一下,母親卻堅決不答應,說,人這輩子,誰都可能會碰到難事,你捨得幫人家,等你有事了,人家才會捨得幫你。孩子生病對人家是天大的難事,咱們碰上了,能幫的就得幫。我們聽了母親的。

  在母親過來半年後,先生竟然意外升職,在單位的推薦選舉上,他的票數明顯佔了優勢。先生回來笑著說,這次是媽的功勞呢,我這票是媽給拉來的。我們才發現,最近我們的人際關係竟然空前好起來,那種好,明顯地少了客套多了真誠。一個字都不識的母親,只是因為捨得,竟不動聲色地為我們贏得了那麼多,是我們曾經一直想要贏來卻一直得不到的。再想她說過的話,你捨得對人家好,人家才會捨得對你好。於她,這是一個農村婦人最樸實本真的話;於我們,無疑是一個太過深刻的道理。

  溫煦的日子裡,我很想帶母親到處走走。可母親因為天生暈車,坐次車如生場大病,於是常拒絕出門。那個週末,我決定帶她去動物園。母親說,沒有見過大象呢。動物園離家不遠,幾站路的樣子。母親說,走著去吧。我不同意,幾站路,對一個70歲的老人,還是太遠了。可她又堅決不坐車,我靈機一動,媽,我騎車帶你去。母親笑著同意了。我推出車子,小心地將她抱到前面的橫樑上,一隻胳膊剛好攬住她。抱的時候,心裡一疼,她竟然那麼輕,蜷在我身前,像個孩子。

  途中要經過兩個路口,其中一個正好在鬧市區。小心地騎到路口,是紅燈,我輕輕下車,還未站穩,卻有警察從人流中穿過來,走到我面前說,不許帶人你不知道嗎?還在前面帶。說完,低頭便開罰單。母親愣了一下,攥著我的胳膊要下來,我趕忙扶穩她,跟那個年輕的警察說了聲對不起,解釋說,我母親暈車,年紀大了,不能坐車,我想帶她去動物園看看……

  警察也愣了一下,這才看清我帶的是一位老人,還不等他說什麼,母親責備我,你怎麼不告訴我城裡騎車不讓帶人呢?然後堅持要下來。我正不知所措,那個警察伸手一把攙住了母親,大娘,對不起,是我沒有看清楚,城裡只是不讓騎車帶孩子,您坐好。然後他忽然抬起手,向我認認真真地敬了個禮。接著,他轉身讓前面的人給我騰出一個空間,打著手勢,阻止了四面車輛的前行,招手示意我通過。我帶著母親,緩緩地穿過那個寬闊的路口,四面的車輛靜止行人停步,只有我帶著母親在眾人的目光裡驕傲前行。

  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受到如此厚重的禮遇。因為母親,因為捨得給予她一次小小的愛,一個萍水相逢的年輕警察,便捨得為我破例,捨得給我這樣高的尊敬。這禮遇,是母親送給我的。

  母親是在跟著我第三年時查出肺癌的。 結果出來以後,有個做醫生的朋友誠懇地對我說,如果為老太太好,不要做手術了,聽天命盡人事吧。這是一個醫生不該對患者家屬說的話,卻是真心話。和先生商議過後,決定聽從醫生的安排,把母親帶回了家。又決定不向母親隱瞞,於是對她講了實情。母親很平靜地聽我們說完,點頭,說,這就對了。然後,母親提出要回老家。

  母親在世的最後一段時間,我陪在她身邊。藥物只是用來止疼,抵擋不了癌症的肆虐。她的身體飛快地憔悴下去,已經不能站立,天好的時候,我會抱她出來,小心地放在躺椅上,陪著她晒晒太陽。她漸漸吃不下飯去,喝口水都會吐出來,卻從來沒有流露過任何痛苦的神情,那些許黑髮依舊倔強地蓬勃著,面容消瘦卻光潔,只要醒著,臉上便漾著微微的笑容。那天,母親對我說,你爸他想我了。媽,可是我捨不得。我握著她的手,握在掌心裡,想握牢,又不敢用力,只能輕輕地。梅,這次,你得捨得。她笑起來,輕輕將手抽回,拍著我的手。但是這一次,母親,我捨不得。我說不出來,心就那麼疼啊疼得碎掉了。母親走的那天,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從村頭排到村尾,除了親戚,還有我和先生的同學、朋友、同事,我們社群前後左右的鄰居們……很多很多人,裡面不僅有大人,還有孩子,是農村罕見的大場面。

  隊伍緩緩穿行,出了村,依稀聽見圍觀的路人中有人議論,是個當官的吧?或者是孩子在外面當大官的……母親這一生,育有一子三女,都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不官不商。母親本人,更是平凡如草芥,未見過大的世面,亦沒有讀過書,沒有受過任何正規教育,她只是有一顆捨得愛人的心。而她人生最後的盛大場面,便是用她一生的捨得之心,無意間為自己贏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