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那裡下雪了嗎

  四歲的弟弟趕著馬,回答媽媽的問題。“當然喜歡夏天,不過最好帶點涼風。”媽媽沒有問我,可能她更喜歡弟弟,可能弟弟更適合回答這個問題。我七歲了。我在心裡自己說:“喜歡春天。”我在心裡自己說:“我喜歡春天的朝陽和青綠。”也希望有人喜歡春天裡的我。

  十四歲的弟弟,永遠離開了他的家鄉。或者叫背井離鄉。他是勇敢的,因為他自從離開了家鄉就沒有回去過。於是他走了很多很多路,也吃過很多很多苦,不過他多讀好多好多書,見了好多好多識。十七歲的我也告別了家鄉,可別得不徹底,於是我頻頻回眸,無數次的反顧。或許我不夠勇敢,可能我的心太弱。路都被我走痛了,苦也被我吃光了,踏步的我還在借書看,找識見。

  二十四歲的弟弟當上了公司經理,當他存起了第一筆薪水為自己日後的生活做良好鋪墊時,我的孩子都上了幼兒園。弟弟回家的時候很少,我則一直跟父母在一起。弟弟做了廠長。我在騎自行車賣魚,爸爸陪我一起賣,媳婦陪我一起賣。冬天的時候也陪女兒玩雪。

  三十四歲的弟弟做了自己的老闆,搞得有模有樣。有車有房有面子。測字先生問我喜歡什麼季節,我說喜歡冬季。因為冬季魚好儲存。也好陪女兒和兒子玩雪,陪老爸老媽看雪。弟弟幾年回一次家,會給爸媽些錢或者買很多好吃的用的,然後匆匆的就走了。我很少給父母買什麼,只是一直跟父母一起生活。三十七歲的我漸漸的感覺我整個人都在老去,包括心也在老。

  頭幾天,弟弟一家三口回來了,我看著四歲的小侄女,真像弟弟小的時候,禁不住稀罕的把她抱起來,親了又親,我沒有問她很多問題,但是看她的時候很多,喜歡她的心情大概源於親情和血緣,當然希望他們能多住幾天。不過他們很忙,第二天就走了。老爸老媽說:“走就走吧,有時間再來,畢竟挺忙的。”我的小女兒挺留戀他們的,一直在他們的身邊,車前車後繞來繞去。

  小女兒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逗得大家有些詫異:“妹妹,你們那裡下雪了麼?”她衝著弟弟的女兒問。其實我感覺得到,小女兒很是捨不得他們,只是想多跟他們說幾句話。秋天怎麼能有雪呢。

  看著弟弟媳婦忙著給老爸老媽和孩子們塞錢,我不由得有些心酸,看了看天空,看著幾朵流雲,突然覺得人生很短暫,很倉促。感覺自己總是跟不上節拍,似乎一切都來不及。於是是不該忘的就忘吧,該放的就放吧,然後最好開始多多珍惜?

  翻看一下日曆,可不,冬天已經姍姍而來,你們那裡下雪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