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美味

20世紀80年代,這是一個政治,經濟青黃不接的年代,對於我們這些7.8歲的農村小孩來說,沒有水果,沒有零食,沒有大魚大肉,有的只是老一輩人憑藉聰明智慧用隨手可取的食材創造出來的美味,那些美食填充了我們童年的空白,刺激了我們舌尖的躍動……

槐花餅

槐花餅確切的說不應該叫槐花餅,是用玉米麵和洗淨的槐花和到一起做成的一種麵食,像饅頭。小時候在槐花飄香的季節,這種麵食就成了我們大快朵頤的解饞食品。

奶奶的手很巧,做槐花餅時,總能花樣百出,把摻了槐花的玉米麵團團捏成小兔子,小鴨子,在我們豔羨的目光裡放進冒著熱氣的蒸屜裡,我們就會吧嗒著口水等他們膨脹變大。

一根菸的功夫,那槐花的清香就隨著嫋嫋的水汽鑽進我們的鼻子,我們的口水吧嗒的更響了。開鍋了,我們迫不及待的你拿小兔子,我拿小鴨子塞進嘴巴里,一股槐花的清香,玉米麵的甜膩順著嘴巴滑進肚裡,緊接著那股滾燙開始在胃裡翻江倒海,我們開始後悔當初的魯莽。看著我們痛苦的樣子,奶奶笑罵:“饞嘴猴,誰叫你們這麼心急。燙著了活該。”奶奶把調好的蒜汁端上桌:“蘸著吃,更好吃”頓時,嘴巴里一點香,一點甜,一點辣,這種三味雜陳的美味醉的我們閉上了眼睛……

在那個沒有零食,沒有水果的年代,奶奶靈巧的雙手讓我們在那美味的槐花餅裡度過了一個快樂的童年。

前幾天看街上有賣槐花餅的,確實做成了餅子的形狀,一元一個,有月餅那麼大,兩面被油煎的焦黃,吃到嘴裡又香又脆,只是這種香是被油浸出來的香,缺少了槐花本身的那種清香。

地瓜

小時候家裡種的最多的出了小麥,玉米,就是地瓜了。在那個糧食不是很富裕的年代,地瓜也成了我們果腹的食品。

和玉米麵熬成粥,加點水煮一鍋,最樸實的作法卻也讓我們吃出了拔絲地瓜的香甜。

最喜歡奶奶大鍋熬得地瓜玉米麵糊糊,切成丁的地瓜浸潤在金黃色的玉米麵糊糊裡,喝到嘴裡,地瓜綿軟細甜,連帶著玉米麵糊糊的清香,我們會敞開肚皮喝上兩大碗。

記憶中的地瓜香甜可口,皮薄多汁,就是生吃都像蘋果那樣清脆多汁,決然不想現在的地瓜,不管是蒸,煮,烤,炸,吃到嘴裡都味同嚼蠟,無滋無味。

現在市場上賣的地瓜不光個頭小的可憐,切成段熬成粥,還絲絲洛洛的不面也不甜。烤著吃,有那麼一股濃郁的香味,吃到嘴裡卻也是不面不甜的。

馬子菜

馬子菜,學名馬生菜,俗稱晒不死,是農家地頭最常見的一種野菜。生命力極強,拔下來在太陽下暴晒幾天,一場小雨的滋潤,他又會光嫩如新。

在馬子菜氾濫的季節,他就成了我們餐桌上的佐餐好菜。最常見的有三種吃法,一是洗淨了用開水焯過涼拌,一是直接加油爆炒,再就是剁碎了蒸成包子。

涼拌很好做,就是把焯好的馬子菜切成段,加入蔥,蒜,鹽,醋,最後淋點香油,吃到嘴裡清爽可口,不一會就被我們幾個小饞貓吃的只剩淋漓的湯汁。那點香油的香氣加上馬子菜的清脆,刺激著我們的味蕾,恨不能把剩下的湯汁都喝掉。

爆炒,就是把焯好的馬子菜大火炒幾分鐘,撒點蔥蒜鹽出鍋,說實話炒出的一點也不好吃,因為那時候家裡條件不好,捨不得吃油,只用那麼一點點的油炒那麼一鍋菜,那味道就是開水煮青菜,只能嚐出點鹹味。

雖然香油也是奢侈品,但是那個時候的芝麻純,做出的香油味道也正,在涼拌菜上點一滴,整個屋子都香氣繞樑。因此我們更喜歡吃涼拌的馬子菜,其實也是為了聞那滿屋子的香氣。

把馬子菜剁成小段包包子,也是我們喜歡的吃法,哈哈,因為母親會舀出一勺葷油(就是用肥豬肉煉出的油)拌菜餡,我們幾個小饞貓圍著面板看母親不急不慢的把調好的餡料靈巧的包進趕好的麵皮裡,那餡料紅紅綠綠,因為加了葷油,有點發亮,襯著白色的麵皮,煞是好看。

包子出鍋了,那葷油的香氣刺激的我們直咽口水,咬到嘴裡,那叫一個香,回想那吃相,總覺得自己是在抱著一個豬肘子大快朵頤。而那股香甜勁兒也深深埋進了我的記憶裡……

前幾天回家,看地頭的馬子菜長得喜人,央求母親做幾個包子嚐嚐,母親笑我:“又想憶苦思甜了,現在誰還吃這個”

母親蒿了一把蒸了幾個包子,哈哈,又可以吃到二十年前的美味了,我迫不及待的抓起來嚐嚐,可是吃起來不是那個味,馬子菜又酸又澀,料是放足了,肉也放不少,吃起來卻不香了。

母親嘆口氣“又是化肥,又是農藥,二十幾年了,地裡的土都變質了,再也養不出以前那麼鮮嫩的馬子菜了”

科技發展了,經濟進步了,隨著生活條件的提高,我們不在缺吃少喝,腸胃都被雞鴨魚肉填的滿滿的,其實那些童年的美味還存在,只是我們缺少了品嚐那些美味的飢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