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村裡長大的孩子
少時的村莊,兒時的故鄉,就是如今心中的桃花源。滿君就是這個樣子:總是癢癢地撥動著思鄉的弦,總是盈盈的撩動著世外的桃源夢,讓人既愛又恨,又恨既戀。
依然是歡喜。就要過年了,回得去的,回不去的村莊,滿君將之呈現出來,討個好彩頭,贏得滿心的喜慶,眼裡的春天,就溢了出來。
許多年前,不認得滿君。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孩子,住在一個叫“賀家灣”的名字。村子叫什麼名字不重要,村裡有故事,有人情,有揮霍不盡的光陰。當然,村莊裡更多的是風聲,流水聲,和離家的步履聲。
村莊。阡陌。人家。軲轆。井。小兒。時光悠閒,光陰緩慢,慢如野生的藤蔓,只在有月的夜晚聽得見綿延和拔節的聲音,細細的,切切的,黎明之後,個子猶如莊稼,突地拔高,這個時候的聲音是青翠的。
最清澈的是炊煙。黎明喚醒清晨,大紅的屋子,青灰的瓦,霧一般的炊煙,清暉的天井,清輝的天空,挑擔走戶的貨郎,過渡歸家的商販,插禾種豆的農人,都是住在隔壁的鄉親。
最有故事的是井。村莊被足跡勾勒成棋盤。井就在棋盤某個位置,一眼、兩眼井,轉軲轆的男子和女人,相遇,悄然裡生起漣漪,各自回各自蜿蜒的路歸家,下回相遇,嫣然一笑,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又好像什麼被按捺於眼眸。你聽,你聽,時光深處的聲音:“女人不是水呀,男人不是缸,命運不是那轆轤,把那井繩纏在自己身上。黑油油的鐵脊樑,汗珠子滾太陽,風吹籬笆雨洗窗淚花泡月亮,人心可難測量啊啥事都能碰上,挑水的媳婦誰願挑著黃水湯……命運不是那轆轤要掙斷那井繩,牛鈴搖春光……”
農閒的黃昏,村頭天井,村口樹下,粗茶一壺,侃大山,唱大戲,打山歌,雲停住腳步,野風也讓路。最喜小兒無賴,跪地抓豆子、猜拳,劃格跳房子、跳皮筋,趕山羊、捉老鷹、放紙鳶、打豬草……忽悠,忽悠,好像只是清晨與黃昏的事情,小兒們都大了。不經意間,小兒初長成,腳步變得蔥蘢,身體輕盈得想要飛。
許多年前,認不認得滿君有什麼打緊。許多年前我們都是村裡的孩子,在村裡長大,同一個天空,同太陽,同星星,同月亮。
當年,我們都是住在村莊的孩子,都是村莊里長大的孩子。那個時候的孩子,多麼的單純——天真的嚮往,嚮往山那邊的世界。純粹的思想,簡單的希望,希望有朝一日做大事情,混出模樣,好衣錦還鄉。當年,我們都是好孩子,夢想走出村莊,走近天邊,看大世界。
當年的孩子步入中年,驀然回首,當年的村莊,早已改變了模樣。
當年,我們都是住在村莊裡的孩子。如今,我們同住地球村。地球村依然上有天空、白雲,鳥兒飛翔,天空下有地有河流,有影子跟著白雲跑,歌無憂……
這樣的村莊,是我們的嚮往,是滿君水墨走溼的情懷。
滿君用畫筆懷念童年,懷念回也回不去的原鄉,營造都市裡的世外桃源。
滿君就是手握畫筆的菩薩。他並不標榜畫意的“大、深、高”,他滿心滿眼滿呼吸的童趣,這樣的返璞歸真,怎不叫人流連,怎不叫人歌唱?
滿君分明是個說書的藝人。說著從前的故事,營造著當下的樂園。
滿君又像個行吟的詩人。絮叨著童年的故鄉,吟哦著一去不復返的華年,夢想著我們依然年少,你愛談天我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