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裡的快樂

    醞釀了一整天,憋得有些煩悶的雨,終於不慌不忙地落了下來。今年雨水多,打從芒種過後,好像就沒間斷過,兩天一小雨,三天一大雨,並且往往下的倉促、匆忙,像今天這樣耐了性情不緊不慢地淋漓,在今年還是第一次。

路邊的綠化帶似乎剛剛經過了修剪,平整的有些呆板,近乎於板寸髮式的樣子在雨的浸潤下才顯出些生機盎然。這種印象,隨著視覺上的不斷複製,竟不覺中有了雨中漫步的那種閒適的心境,原先的陰鬱,也隨之沒了蹤跡。

說起來,雨這東西也是奇怪,少了不行,多了討嫌,無論是數月無雨還是陰雨連綿,都會讓靠天吃飯的人們焦灼難耐,茶飯不思。在很多時候,雨是可以扼住人類的喉嚨並讓世間萬物俯首稱臣的“怪物”。

這樣想著,對雨便有了新的認識,而雨的形象,也變得令人敬畏起來。想想也是,天地間能捏住人類命脈的東西可有幾何?在老祖宗眼裡,久旱逢甘霖可是和他鄉遇故知相提並論的人生快事呢。對雨,不加敬畏是不行的。

好在,我身居北方沿海,那種令所有人惶恐不安的極度乾旱與泥沙橫行的洪澇災害,距離我的生活相當遙遠,始終是時有所聞卻難得一見,對雨的情感,還是欣賞多於憎恨,對雨的態度則多是隨意並且是愜意的。

好在,我只是個一切都力求簡單化的人,整天為生存忙忙碌碌著,並不想為大自然的風霜雨雪去耗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一場或大或小,或急或緩的雨足以讓我感受一年四季的變化,能體會到活著的美好就心滿意足了。

好在,雨也並非是專為我一個人下的,我無須為它的來去煩惱或感傷。多一點“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的情懷豈不更好?再者說,生活畢竟是美好的,讓自己的精神世界裡塗滿歡快的基調,不也是一種高尚?

有了這樣的心思,淅淅瀝瀝的雨便變得異常親切起來,就連路邊上那些不曾注意過的各色花草,也因了細雨的滋潤而格外的豔麗格外的妖嬈,那一簇簇含苞欲放的蓓蕾,在雨後該會怎樣的競芳爭豔?我想,這該是心境豁然的結果了。

這讓我想起了不久前的一件事。那天,老大哥朋友因故向我求助,他說這件事只有我能幫上他。當時的心情可想而知,我爽快的答應了他,對面傳來的聲音,快樂得如同破土而出的春芽,一個年近古稀的人竟發出了孩子般的歡呼。

哦,一個原本凝重的幾乎沒有表情的人,只因了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忘形到如此地步,讓我感到吃驚,但放下電話細想又不覺釋然。是的,快樂無處不在,更何況人與人之間有什麼能比相互扶助更令人感到歡樂呢?

說實話,我在雨中的感覺和剛剛提到的這件事,都沒有特殊意義,隨著時光的逝去和生活瑣事的打磨,也許很快就會遺忘,但它們帶來的快樂瞬間,卻是持久的,持久到足以把眼前生活裡的不快和鬱悶,壓縮到最小的限度。

其實,抱怨生活,感到憋屈亦屬人之常情。太多的時候,我們往往忽略了大千世界的萬千氣象。如果我們耐心的去關注身邊的一切,必然會發覺世界原來有著這麼多細微的如一滴雨、一陣風帶給我們的歡樂,而這些細小的歡樂,原本就擠滿了我們不曾注意的廣闊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