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風景的散文

  散文可以偏重於寫風景,但必須有思想。風景是人欣賞的,你寫風景 寫山水,如果不寄寓自己的情感,那有什麼意思呢?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寫風景的名家散文,供大家欣賞。

  寫風景的名家散文:遊南三聯島

  不久以前,在一個溫暖的日子裡,我們遊歷了南三聯島。

  島在湛江東面的近海,上午九時,從廣州灣的舊碼頭搭上登陸艇,我們坐在甲板。海里有風,略帶涼意。一望深藍的水面,有幾隻木船,揚起黃褐色風篷,悠然地無聲地移動。對面靠左,在目力能及的地方,依稀顯露的黑沉沉的一線,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

  啟碇以後,小艇漸漸發揮積極性,越走越快了。機艙裡,馬達發出跟普通輪船一樣的熱鬧的聲響。波浪不大,船身一點也不顛簸。約莫一個鐘頭的光景,我們就看見了島上的碧綠的林帶和雪白的沙灘。水手們一邊用繩尺測量海水的深淺,一邊把船慢慢地駛近沙岸,隨即放下船頭的搭板。大家跳到岸上,橫過沙灘;公路上有一輛卡車在等待著。人們紛紛上了車。我正患傷風,李立同志要我坐在司機座艙裡,另外有位同志跟我坐在一起。車子前進時,承他一路介紹島上的情況。他說,先前的南三是一個貧瘠的荒島,樹木稀零,淡水奇缺,糧食產量低,居民吃不飽。民間有句話,“有女不嫁南三仔”;只隔一條狹窄的海峽,陸上的姑娘昌不肯到這裡來的。現在,這十一個互不相聯的小島,除特呈島外,都聯成了一片。氣魄巨集偉的勤勞的人民,在黨的領導之下,發揮了移山倒海的威力。他們築起了十四條長長的海堤,把九個小海從大洋截開,使它們變成幾萬畝良田,平整地種水稻,插紅薯;低窪處蓄積雨水,來灌溉田土,供人飲用。現在,南三島已經是個富庶、美麗的地方。

  車子馳過一段略低的大路,兩旁是平闊的水田。同座說:“這裡從前就是海。”

  車子“飄”過了“海峽”,在鋪滿黃沙和衰草的路上繼續往前跑。沿途驚走了好多雞鴨。一群毛羽灰黑的陽江鵝看見車來了,邊躲邊叫,其中有隻大公鵝威武地把頸子伸起,嘎嘎地大嚷,聲音壓倒了它的同伴的合唱。一群雪白的鴨子在池沼裡結成整齊的一片,從容地遊走,講解的同志說,這是北京鴨;它們從冰天雪吃青草,忽然聽見背後發出一種稀有的,越來越近的音響,它回賽一賽腳勁,但由於肚子太大,脂肪也過於豐富,才跑一小段,只得認輸,拐彎閃到水田裡去了。廣東三鳥多,在這條路上也看得出來。廣東的牛大都壯實,可見飼料是足的。

  一畦畦紅薯的翡青的葉子,有的封了壠,開著藍色的喇叭花;有的才插下。在這島上,跟廣東其他的地方一樣,一年到頭都是無霜期,都宜於栽種,只要有水、有肥、有足夠的勞力。

  紅薯土和蔬菜園的四圍土埂上,蓄著仙人掌,據說是當作籬笆,防止豬牛踐踏作物的。

  到達一段低窪的溼地,這裡從前也是海,人們正在用木頭墊高路面,車子只好停下來等待。李立同志說,“我們走路吧。”大家就棄車步行。穿過一片木麻黃叢林,我們到了燈塔公社的辦公樓。這樓有兩層,是用木麻黃造的。走上不陡的木梯,來到二層一間長長的大房裡,我們分散坐在木椅子和木凳子上面,一痊赤腳姑娘一連端出三大盆花生。我們這起人,無論男和女,因為走了一段路,對待花生都表現了異常的熱情。隨後,赤腳姑娘又端上了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來。

  吃罷飯,大家就座。區委有位同志掛起一幅畫在白布上面的地圖。手指掛圖,他殷勤地運用好多數字來介紹島上過去和現在的景況。島上的黨的區委會領導著三個公社。原先,這裡怕旱怕風也怕沙。四周被水包圍的一片片土地,卻缺乏淡水。挖井很困難,掘淺了,沒有水,打深了,沙壁會塌。現在,人們堵起九個海把它們變成了九片小平野 ;在低窪地方,社員們築堤蓄水,造成水庫,灌田飲用和養魚。

  島上風多。1954年秋天那次十二級颱風,給人們留下可怖的印象。颱風一起,飛沙走石;吹斷的樹木到處亂撞;房屋的頂蓋飄上了天空;人畜也死去不少。而海灘的流沙,憑著風浪和潮汐的推力,成年累月往裡邊移動,淹沒近海的村莊和田畝。

  三種災難,多少年來,島上的人們都無法抵禦,只好把它們歸於天意。

  解放後,黨和政府發現了木麻黃這一種寶樹。

  木麻黃、相思樹和大葉桉,同是炎州速長的堅木,防風的能手。木麻黃尤為珍貴,這種樹木容易種,把它隨手插在沙地裡。十株準有九株活,而且長得快,三五年可以成林。它有一個怪脾氣,喜歡海邊貧瘠的含鹼的沙地;如果把它插在不長莊稼的荒灘,它會一股勁地往上長。要是優待它,邀請它到好的土壤去安家,它倒懶洋洋地不肯長,幾年都保持萎靡不振的原來的樣子。幾年以來,南三聯島的人們在環繞全島的荒沙地裡,種了四千三百萬棵木麻黃。如今,這裡已經形成一條寬闊的、稠密的林帶。它不但能夠防風,沙災也給消滅了。潮水推搡著海沙往岸上奔帶。它不但能夠防風,沙災也給消滅了。潮水推搡著海沙往岸上奔襲,碰到新來的木麻黃硬漢,只好站住腳;風浪捲起的第二批沙子,又被第一批同尖所阻擋,只得也往海里撤,把海水擠開,佔住它讓出的地盤。三年前,挨近海水栽了木麻黃的地方,到如今,沙灘加寬了一百米左右,又能栽種木麻黃。從前是沙淹回航;黃昏時節到達了湛江。

  寫風景的名家散文:愛晚亭

  蕭索的微風,吹動沙沙的樹葉,潺潺的溪水,和著婉轉的鳥聲。這是一曲多麼美的自然音樂呵!

  枝頭的鳴蟬,大概有點疲倦了?不然,何以它們的聲音這樣斷續而悽楚呢?

  溪水總是這樣穿過沙石,流過小草輕軟地響著,它大概是日夜不停的吧?

  翩翩的蝶兒已停止了它們底工作躺在叢叢的草間去了。惟有無數的蚊兒還在繞著樹枝一去一來地亂飛。

  淺藍的雲裡映出從東方剛射出來的半邊新月,她好似在凝視著我,睜著眼睛緊緊地盯望著我──望著在這溪水之前,綠樹之下,愛晚亭旁之我──我的狂態。

  我乘著風起時大聲呼嘯,有時也蓬頭亂髮地跳躍著。哦哦,多麼有趣喲!當我左手提著綢裙,右臂舉起輕舞時,那一副天真嬌戇而又惹人笑的狂態完全照在清澄的水裡。於是我對著溪水中舞著的影兒笑了,她也笑了!我笑得更厲害,她也越笑得起勁。於是我又望著她哭,她也皺著眉張開口向我哭。我真的流起淚來了,然而她也掉了淚。她的淚和我的淚竟一樣多,一樣地快慢掉在水裡。

  有時我跟著蝦蟆跳,它跳入草裡,我也跳入草裡,它跳在石上蹲著,我也蹲在石的上面,可是它洞然一聲跳進溪水裡,我只得悵惘地痴望著它很自由地遊行罷了。

  更有時鳥唱歌,我也唱歌;但是我的嗓子幹了,聲音嘶了。它還在很得意很快活似的唱著。

  最後,我這樣用了左手撐持著全身,兩眼斜視著襯在蔚藍的雲裡的那幾片白絮似的柔雲,和向我微笑的淡月。

  我望久了,眼簾中像有無限的針刺著一般,我倦極了,倒在綠茸茸的嫩草上悠悠地睡了。和煦的春風,婉轉的鳥聲,一陣陣地,一聲聲地竟送我入了沉睡之鄉。

  夢中看見了兩年前死去的祖母,和去臘剛亡的兩個表弟妹。祖母很和藹地在微笑著抱住我親吻,弟妹則牽著我的衣要求我講《紅毛野人的故事》,我似醒非醒地在覺傷心,嘆了一聲深長的冷氣。

  清醒了,清醒了,完全清醒了;開啟眼睛,滿眼春色,於是我又忘掉了剛才的夢。

  然而當我斜倚石欄,傾聽楓聲,睨視流水,回憶過去一切甜蜜而幸福的生活時,不覺又是“清淚斑斑襟上垂”了。

  但是,清風吹乾了淚痕,散發罩住著面龐的時候,我又拾起頭來望著行雲和流水,青山和飛鳥微微地苦笑了一聲。

  唉!

  我願以我這死灰、黯淡、枯燥、無聊的人生,換條欣欣向榮,生氣蓬勃的新生命,我願以我這煩悶而急躁的心靈,變成和月姊那樣恬淡,那樣幽閒,我願所有的過去和未來的淚珠,都付之流水!

  我願將滿腔的憂憤,訴之於春風!

  我願將悽切的悲歌,給與林間鳴鳥!

  我願以綿綿的情絲,掛之於樹梢!

  我願以熱烈的一顆赤心,浮之於太空!

  我願我所有的一切,都化歸烏有,化歸烏有呵!

  淡淡的陽光,穿過叢密的樹林,穿過天頂,漸漸地往西邊的角上移去,歸鴉掠過我的頭頂,嗚呀嗚呀地叫了幾聲;蟬聲也嘈雜起來,流水的聲音似乎也巨集大了,林間的晚風也開始了它們的工作,我忽而打了一個寒噤,覺得有些涼意了,站起來整理了衣裙,低頭望望我坐著的青草,已被我蹂躪得烘熱而稀軟了。

  “春風吹來,露珠潤了之後,它該能恢復原狀吧?”我很悲傷地嘆息著說。

  我提起裙子,走下亭來,一個正在鋤土的農夫,忽然伸了伸腰,迴轉頭來目不轉睛地望著我──一直到我拐彎之後,他才收了視線。

  寫風景的名家散文:白馬湖

  今天是個下雨的日子。這使我想起了白馬湖;因為我第一回到白馬湖,正是微風飄蕭的春日。

  白馬湖在甬紹鐵道的驛亭站,是個極小極小的鄉下地方。在北方說起這個名字,管保一百個人一百個人不知道。但那卻是一個不壞的地方。這名字先就是一個不壞的名字。據說從前***宋時?***有個姓周的騎白馬入湖仙去,所以有這個名字。這個故事也是一個不壞的故事。假使你樂意蒐集,或也可編成一本小書,交北新書局印去。

  白馬湖並非圓圓的或方方的一個湖,如你所想到的,這是曲曲折折大大小小許多湖的總名。湖水清極了,如你所能想到的,一點兒不含糊像鏡子。沿鐵路的水,再沒有比這裡清的,這是公論。遇到旱年的夏季,別處湖裡都長了草,這裡卻還是一清如故。白馬湖最大的,也是最好的一個,便是我們住過的屋的門前那一個。那個湖不算小,但湖口讓兩面的山包抄住了。外面只見微微的碧波而已,想不到有那麼大的一片。湖的儘裡頭,有一個三四十戶人家的村落,叫做西徐嶴,因為姓徐的多。這村落與外面本是不相通的,村裡人要出來得撐船。後來春暉中學在湖邊造了房子,這才造了兩座玲瓏的小木橋,築起一道煤屑路,直通到驛亭車站。那是窄窄的一條人行路,蜿蜒曲折的,路上雖常不見人,走起來卻不見寂寞——。尤其在微雨的春天,一個初到的來客,他左顧右盼,是隻有覺得熱鬧的。

  春暉中學在湖的最勝處,我們住過的屋也相去不遠,是半西式。湖光山色從門裡從牆頭進來,到我們窗前、桌上。我們幾家接連著;丏翁的家最講究。屋裡有名人字畫,有古瓷,有銅佛,院子裡滿種著花。屋子裡的陳設又常常變換,給人新鮮的受用。他有這樣好的屋子,又是好客如命,我們便不時地上他家裡喝老酒。丏翁夫人的烹調也極好,每回總是滿滿的盤碗拿出來,空空的收回去。白馬湖最好的時候是黃昏。湖上的山籠著一層青色的薄霧,在水裡映著參差的模糊的影子。水光微微地暗淡,像是一面古銅鏡。輕風吹來,有一兩縷波紋,但隨即平靜了。天上偶見幾只歸鳥,我們看著它們越飛越遠,直到不見為止。這個時候便是我們喝酒的時候。我們說話很少;上了燈話才多些,但大家都已微有醉意。是該回家的時候了。若有月光也許還得徘徊一會;若是黑夜,便在暗裡摸索醉著回去。

  白馬湖的春日自然最好。山是青得要滴下來,水是滿滿的、軟軟的。小馬路的兩邊,一株間一株地種著小桃與楊柳。小桃上各綴著幾朵重瓣的紅花,像夜空的疏星。楊柳在暖風裡不住地搖曳。在這路上走著,時而聽見銳而長的火車的笛聲是別有風味的。在春天,不論是晴是雨,是月夜是黑夜,白馬湖都好。——雨中田裡菜花的顏色最早鮮豔;黑夜雖什麼不見,但可靜靜地受用春天的力量。夏夜也有好處,有月時可以在湖裡劃小船,四面滿是青靄。船上望別的村莊,像是蜃樓海市,浮在水上,迷離徜恍的;有時聽見人聲或犬吠,大有世外之感。若沒有月呢,便在田野裡看螢火。那螢火不是一星半點的,如你們在城中所見;那是成千成百的螢火。一片兒飛出來,像金線網似的,又像耍著許多火繩似的。只有一層使我憤恨。那裡水田多,蚊子太多,而且幾乎全閃閃爍爍是瘧蚊子。我們一家都染了瘧疾,至今三四年了,還有未斷根的。蚊子多足以減少露坐夜談或划船夜遊的興致,這未免是美中不足了。

  離開白馬湖是三年前的一個冬日。前一晚“別筵”上,有丏翁與雲君,我不能忘記丏翁,那是一個真摯豪爽的朋友。但我也不能忘記雲君,我應該這樣說,那是一個可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