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子愷散文感悟3篇

  豐子愷散文感悟1

  這幾日翻老一代文人的集子,不覺有種翻看老照片的感覺,那個年月戰火硝煙緣別緣散,或是燈火昏黃胡琴咿啞,然而落在筆下,卻是歲月沉澱下的一份淡泊。話語間總不動聲色貌似閒散,無論是多麼激烈的情感,抑或是數十載的光陰,終究不過如琥珀般凝固,泛出微黃的光來。不懂的人,嫌其無味;懂得的人,亦不過一聲輕嘆。

  如周作人寫食,郁達夫談秋,汪曾祺說戲,總是緩和而又平淡,偶有激越,卻很快被平和的語言厚重的底色蓋住,似乎這就是他們那個時代的節奏。又或許詩是少年時候暢懷的,文是年老之後絮叨的。心境一變,世界亦不一樣。廬下聽雨,鬢已星星,人生開始滴滴答答,往事如雲,也不免要羅嗦一些。

  到了豐子愷這裡,人們就更要這麼說了:嘮叨。也還真是很嘮叨,我想古往今來,也再也沒有一個人,如他這般用揚揚數千字,描寫一個人如何吃瓜子了。詳細到每個動作都分解,且逐步分析一般人和小女人吃瓜子動作的不同,儼然一部文字的瓜子記錄片。你還可以想像他坐在你面前,伸出三個手指,告訴你:中國有不為人知的三大國粹,一是用筷子,二是吹煤頭紙,三是吃瓜子。

  看到這裡難免一笑,但這位老人的可愛之處,也是在此。為了一句“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第二天就帶著學生不遠趕往揚州,去尋那瘦西湖上的二十四橋。雖終究不過“溝渠似的小河上的一爿小橋”,但這份“稚”與“真”,卻已難找。

  最初知道豐子愷,是因他是叔同先生的弟子。後來叔同先生作了弘一法師,兩人與佛教也終生有著不解之緣,這本集子的名字,也叫做《佛無靈》。豐子愷先生愛詩,也信禪,卻不迂腐。聽他怒斥那些吃佛教飯的人,倒也痛快:

  “信佛為求人生幸福,我絕不反對。但是,只求自己一人一家的幸福而不顧他人,我瞧他不起。得了些小便宜就津津樂道,引為佛佑***抗戰期中,靠唸佛而得平安逃難者,時有所聞***;受了些小損失就怨天尤人,嘆“佛無靈”,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據說後來豐子愷先生皈依佛教時,弘一法師為他取法名為“嬰行”。“***”期間,豐子愷遭受折磨,仍堅持作畫以付先師所託,終成一部《護生畫集》。這位法師嬰行,倒真有著一份花和尚魯智深的氣度,和一顆如此的稚子之心。

  再回來說說豐先生的這本集子,說夢,談詩,釋禪,回憶與師傅的交往,聊聊家裡的往事,細述對女兒的感情,瑣碎的、淡然的、和緩的,拼湊的是一位老人的閒窗歲月。然閒散之間,可見一身風骨,一顆童心。年月已久,我們卻仍可想像那新月如水下,一位可愛的老人,或行或吟,或喜或怒,在他的“緣緣堂”下,如何笑對往事煙雲。

  其實相比散文,我更喜歡豐子愷先生的漫畫,國畫的筆調、百態的人生,乾淨的構圖,意境曠遠,頗有古風。在他的筆下,世態炎涼、戰事紛爭、童真童趣、晨花夜月……無一不可入畫,無一不成風景。

  寥寥數筆間,即是一個人生。

  豐子愷散文感悟2

  從前我於世人一樣地確信“真”為真的,“夢”為假的,真偽的界限判然。現在這界限模糊起來,是我不辨兩鏡孰真孰假,亦不知此生夢耶真耶。從前我確信“真”為如實而合乎情理,“夢”為荒唐而不合情理。現在適得其反:我覺得夢中常有切實而合乎情理的現象。而現世家庭,社會,國家,國際的事,大都荒唐而不合理。我深感做人不及做夢的快適。從前我讀陸放翁的詩:

  苦愛幽窗午夢長,

  此中與世暫相忘,

  華山處士如容見,

  不覓仙方覓睡方。

  曾笑他與世“暫”相忘,何足“苦愛”?但現在我苦愛他這首詩,覺得午夢不夠,要做長夜之夢才好。假如覓得到睡方,我極願重量地吞服一劑,從此悠遊於夢境中,永遠不到真實的世間來了。

  ……夢與真的歷時長短,拿音樂來比方,不過像三十二分音符對全音符,久暫雖異,但同在“時間”的旋律中消失過去,豈有永遠不休止的音符?每天朝晨醒覺時看見“夢”的幻滅,但每次臨終時也看見“真”的幻滅,不過前者經驗的次數多些,後者每人只經驗一次罷了。講到狀況的變換不測,人世的命運豈有常態可測?語云:“今日不知明日事,上床忽別下床鞋。”人世的變換不測與夢境有何兩樣?“……世間的事過後都可拿實物來做憑據,夢中的事過後成空,拿不出確實的證據來。”這話只能在時間說,你的百年大夢醒覺後,再向哪裡去拿實物來證明世間的事的真實呢?到了大夢一覺的時候,恐怕你要說“世間的事過後成空,拿不出確實的證據來”了。反之,若在夢中說話,也可以說“夢中的事過後都可拿出***夢中的***實物來做憑據”的。我們在世間認真的做人,在夢中也認真地做夢,做了拾鈔票的夢會笑醒來,做了遇綁匪的夢會嚇出一身大汗。我曾做寫原稿的夢,覺得在夢中魏夢中的讀者寫稿同在現世為《東方雜誌》的讀者寫稿一樣地辛苦,醒後感到頭痛。當時想想真是何苦!早知是假,何不草率了事。但我現在並不懊悔,因為我確信夢中也有夢中的“世間法”,應該和在現世一樣的恪守。不然,我在夢中就會夢魂不安。可知人在夢中都是把夢當做現世一樣看待的。……

  同是虛幻,何必細論其真切與荒唐,合情理與不合情理,快適與不快適?總之,我中年以來對於真和夢,不辨孰真孰假,因而不知我生夢耶真耶。我不能忘記《齊物論》中的話:“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豐子愷散文感悟3

  印象中,從初中起,即自從學了《山中避雨》這一篇意趣幽遠的散文,對豐子愷的作品來了一個第一次的接觸以後,感覺這位作家與眾不同。讀高中的時候,又學了他的一篇佳作《漸》,這就更加深了我關注這位作家及其作品的興趣。近來,他的一些散文,感觸頗多。現在就讓我淺談一下我的讀書之感吧!

  首先還得介紹一下本書的作者。豐子愷,原名豐潤、豐仁,浙江桐鄉人,現代著名的畫家,文學家,美術和音樂教育家,翻譯家。日本曾有一位有名的漢學家吉川幸次郎如此評價他:“我覺得,豐子愷是現代中國最像藝術家的藝術家。這並不是因為他多才多藝,會彈鋼琴,會作漫畫,寫隨筆的緣故,我所喜歡的,乃是他的像藝術家的真率,對於萬物的豐富的愛,和他的氣品、氣骨。如果在現代要想尋找陶淵明,王維那樣的人物,那麼,就是他了吧!他在龐雜詐偽的海派文人之中,有鶴立雞群之感。”由此可豐子愷見,豐子愷這位文人深受讚譽。

  是的,讀了他的散文,真的能體會到一種真率和自然,不矯揉造作,不阿諛奉承!豐子愷的作品引起人們一種心平氣和的微笑,一種達觀的義憤。他的最大特色,就是具有他家鄉杭州著名龍井茶的一種令人愉快清淡的苦味。

  從他的作品當中,我能夠讀出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在境界中昇華自己的思想,對人和生命有更深一層的思考和尊重。如在《漸》這篇散文中,我們可以加深一點悟性。《漸》這篇隨筆是豐子愷在正式信佛之前寫的,寫的可真是妙極了,在我看來。開頭這樣寫道:“使人生圓滑進行的微妙要素,莫如“漸”;造物主騙人的手段,也莫如“漸”。”接著就是排比式的展開,非常得形象而又深刻。提出“人之能堪受境遇的變衰,也全靠這“漸”的助力。”先展現一下一個紈絝子弟的興衰過程,即漸漸達到不好的境地,但也不會感到什麼強烈的刺激。說得很在理,也容易讓人體會。大量生動形象的事例讓我們真切地感受到了“漸”的存在。可見作者觀察思考生活的細緻。不是嗎?“雖到了飢寒病苦刑笞交迫的地步,仍是熙熙然貪戀著目前的生的歡喜“,這難道不會讓人聯想頗多嗎?“漸”的法則是什麼呢?如何體現“漸”的神祕呢?作者如是慨嘆:“這真是大自然神祕的原則,造物者的微妙的功夫!陰陽潛移,春秋代序,以及物類的衰榮生殺,無不暗含於這法則。”

  我非常喜歡他對“漸”的作用的描述:““漸”的作用,就是用每一步相差極微極緩的方法來隱蔽時間的過去與事務的變遷的痕跡,使人誤認為其恆久不變。”細想一下,日常生活中我們是不是被“漸”愚弄了?我們總是誤認為很多東西是不變的,殊不知我們都中了“造物主騙人的一大詭計”了。我們留連於每日每時的生的歡喜而不覺其變遷與辛苦,“一息尚存,總覺得我仍是我,我沒有變,還是留連著我的生,可憐受盡“漸”的欺騙!”

  頗引人思考的是,“時辰是人生的最好象徵了”,““漸”的本質是時間。”這是思想的火花,靈光剎那浮現,對於時間的悟性又深了一層。其中“一般人對於時間的悟性,似乎只夠支配搭船乘車多的短時間;對於百年的長期間的壽命,他們不能勝任,往往迷於區域性而不能顧及全體”。意思是說搭車乘船的時間比較短,人們能夠支配、把握,能有明達之人出現。而對於乘“社會”或“世界”的大火車的較長時間“人生”而言,人們就不能把握時間而出的不明達的舉動,現在的社會充斥著一些不悅耳的音符。如:浪費時間,追求名利而不擇手段,違背道德良心做壞事,斤斤計較個人得失,不豁達等。這些都是人們面對自己並不長的生命時間,即人生,一些不明達的表現。

  讀罷全文,作者的宗旨是“能不為“漸”所迷,不為造物所欺,而收縮無限的時間並空間於方寸之中。”即能夠把握時間,把握人生,而成為“大人格”“大人生”的人。所以和朱自清先生《匆匆》中”珍惜時間,抓緊生活”的思想相比,我覺得豐子愷先生的道理更要豐富一些。所以對於時間而言,“把握”兩字要比“珍惜”兩字有更深刻的內涵。

  我喜歡文章結尾處的引用英國詩人布萊克的:“***裡見世界,一朵花裡見天國;手掌裡盛住無限,一剎那便是永劫。”富有哲思和美感,又與“收縮無限的時間並空間於方寸的心中”,“佛家能納須彌於芥子”有意義上的連線,非常恰當完美。

  《漸》是我很喜歡的一篇文章,因此在《豐子愷散文》一書中,我著重體會了它的文藝思想。其實其中還有很多作品寫得讓我產生很多共鳴,如《大賬簿》中關於一些生活裡小東西的疑惑與悲哀。讓我自己也相信這宇宙間有一冊極大的大賬簿,簿中記者一切物類事變的過去,現在,未來三世的因因果果。還有關於《山中避雨》這一篇文章,從文章中兩個女孩的情緒變化:怨天尤人-歡喜-喜極而歌 -依依惜別。三家村的氣氛由“寂寥而深沉”到“溫暖”而有“音樂趣味”,我們可以想象雨聲和琴聲的融合,即為人文與自然地合體,達到物我合一的境界。作者想說明民族樂器應流行於民間,這樣民間音樂就會在民間廣泛流傳並且興盛起來。這正是作者要表達的“樂以教和”的主張。

  豐子愷先生一生都在用藝術在生活的細碎中探求著社會的意義,追求著自己對藝術和人生真純的理想。他曾說佔據其心靈的只有“天上的神明和星辰,人間的藝術和兒童”。

  也因此在《豐子愷散文》中,我們可以感受到他“用孩子極具感受力的,確實令人信服的方式說話。”“他只是平易得寫去,自然就有一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