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牛的鄉村往事回憶故事

　　編者按：牛是每個鄉村裡最珍貴的動物，下面我們來看看作者童年時照顧牛的故事吧!

　　傍晚，媽媽家的村莊，炊煙裊裊，斜陽燦燦，村頭散步時碰到放牛回來的鄉親。親切的一聲招呼，以及走走停停，蹦跳著奔跑的小牛犢把我的思緒牽回了少女時代。

　　那時剛剛包產到戶，村裡家家戶戶都養牛，家裡不能幹重活的人就得出去放牛 。那個梳著倆小歪歪辮兒，一氣之下揹著書包逃離校門的女孩兒，每天孤獨寂寞地趴在窗前，看著早出晚歸放牛的隊伍裡那些同齡的小夥伴，目光中滿是羨慕。經過在爸媽面前的幾次纏磨，***因為放牛也不是很輕鬆的活，尤其是趕上雨天放牛就會特別遭罪，所以老爸有點捨不得讓他心愛的小女兒去放牛***終於如願以償地加入到放牛的隊伍裡。

　　那時，我家的大黃牛是村子裡最好看的， 一身黃緞子一樣的皮毛 ，一對青白色的大龍門犄角， 高傲 的翹在頭頂，走起路來也是一副盛氣凌牛的模樣。那年春天，四哥告訴我說大黃牛快要下小牛犢了，要我好好看著點。於是 ，我的心裡多了一份期盼，天天都盼著它快點生下 小牛犢。當小牛犢如期降生的時候 ，把我興奮得不得了，“它生個啥?”我歡快的聲音問，“是個小牤蛋子，還是個小秧貨!”四哥的語氣裡充滿失望。

　　我沒有理會這些，只顧蹲在地上，滿心歡喜地盯著這個渾身還有些溼漉漉的小傢伙。圓圓 的小腦袋 ，黑紅色的毛，天吶 !它居然長了一對黑眼圈 ，像個大熊貓 啊!嘿嘿，好可愛呀 ，把我樂得合不攏嘴。可是 爸媽卻不太高興，因為 小牛值錢的標誌是 :大大方方的腦袋，寬大的後臀和柱頭一樣肥碩的四蹄。可它偏偏沒有這些標誌 ，這就是爸媽不太開心的原因。就連小夥伴們都知道這些，當我高高興興的向她們炫耀我的小牛犢時， 她們卻撇著嘴說：“瞅瞅你還稀罕成那樣兒了! 你家的小牛犢根本就不值錢 。”可我說 ：“它多好看呀 !”“好看有什麼用啊! 賣不了幾個錢兒的。”我嘟著小嘴不理她們 ，只顧開心地給小牛犢起了一個名字： 小黑眼圈 。

　　小夥伴們的話一天天的得到了驗證 。她們各家的大母牛也都相繼生了小牛犢， 而我的黑眼圈是最早降生的 ，可是它卻長的最小 。放牛的時候， 我每天都給它採最鮮 嫩的青草 ，四哥喂牛的時候我經常偷偷的給它加料 ，可是它依然長不過人家的 小牛。 唉! 我常常用手摸著它的頭 ：“小黑眼圈呀 !小黑眼圈! 你快點長吧 ，你長得大一點爸媽才會開心呀。”小黑眼圈似乎聽懂了我的話，邊吃我遞給它的青草邊看著我，還時不時地晃晃它圓圓的小腦袋。當然，它怎麼曉得人類世界複雜的情感，亦總是無憂無慮的樣子。有時，它會淘氣地低頭頂我，有時又像是受到驚嚇似的猛一跳竄出去老遠，然後撒著歡兒地圍著草地跑。最喜歡看它跟別的小牛犢頂架時的樣子，儘管每次都是它先敗下陣來，但似乎很快就會忘掉失敗的痛苦，而再一次進行挑釁。

　　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暫 ，轉眼來到了秋天 ，小夥伴們的話進一步得到了驗證，我的小黑眼圈整整比別的小牛小了一大圈兒。因為這樣的牛長不太大，如果繼續養它，只會越 養越賠錢，爸和媽商量著 ，要把它賣到回回的飯店 ，覺得這樣可以多賣一些錢 ，我流著淚商量爸 不要把小牛賣給回回， 爸笑著 答應我了 。我跟爸說把小黑眼圈賣給往草原送牛的牛販子吧 ，爸說行。想著我的小黑眼圈可以去草原了 ，心裡暗暗高興 。

　　那天清晨，爸起的很早，他要去賣小牛了 。我也早早的起來了， 我給小黑眼圈 加了很多的料， 可是奇怪 ，它只是眼巴巴的看著我， 卻不肯低頭吃草， 我的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淚眼模糊中，我看到黑眼圈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裡 ，居然流出了兩顆大大的淚珠 。我難過極了 ，用手撫摸著它的額頭， 爸過來把小黑眼圈牽走了。我哽咽著說：“爸， 千萬不要賣給回回 ，”爸點點頭 ，我站在大門口 看著爸走遠。在以後的幾天裡 ，我滿腦袋裡都是黑眼圈那雙美麗的大眼睛 和那兩顆大大的淚珠。

　　一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那一望無垠的草原 、藍天白雲下 ，我的小黑眼圈在悠閒的散步 ，吃著肥美的青草，晒著溫暖 的陽光， 我笑醒了 。唉! 少女的夢呀 !永遠是那麼美好，那麼甜蜜。

　　爸雖然一直沒有說 ，但是我在無意之中也知道了我的小黑眼圈被賣給了回回， 那時候的心裡一直是怨恨爸媽的。可是成年以後 ，逐漸理解了父輩的艱辛與無奈，在那個還不怎麼富裕的年代，即使能多賣一分錢，爸媽也要為之努力的。 唉!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 。多少年以後的日子裡 ，我的小黑眼圈還會時常出現在我的夢境裡， 而且 ，永遠是那一個場景――山腳下 ，學校的土坯房， 孩子們坐在教室裡 ，朗朗的讀書聲 ，教室窗戶外 ，一個圓圓的小腦袋、一對黑眼圈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向教室裡張望著……唉! 本該無憂無慮的少年的時光啊! 卻多了一絲悵惘，一絲憂鬱，一份牽掛……

　　作者|趙迎華

公眾號|咱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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