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散文名篇
喝茶之後,再去繼續修各人的勝業,無論為名為利,都無不可,但偶然的片刻優遊乃正亦斷不可少。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供大家欣賞。
:喝茶
喝茶的事,大鬍子有話說道:把某人培養成老茶客,真是得不償失啊!這話何義?就是他的好茶葉有人分享了。有好茶,他喝差些的,我喝好些的,這也顯出他有男子漢氣概了。
看蔡瀾寫喝普洱茶,學得了一個詞,並深有共鳴,說普洱是“滑喉”。確實,普洱就是滑喉,去油,極清爽。不香不澀,滑喉,喉中順溜極。喝普洱,要有較大塊的時間,幾個人坐下來,用茶托,用紫砂壺,先熱壺,再洗茶葉,泡茶。然後倒在小小的紫砂杯,一杯一口地喝,再閒談一些瑣事。喝普洱,時光不知不覺就隨便流過了。
今天中午很無聊,在毛衣群裡聊天。有一位織毛衣女子是蘇州西山的,她在推銷碧羅春茶葉,說她家就是西山種茶的。我問多少錢一斤,她說新茶,市面上要賣四五千,她家賣一千多。當然,這種茶都適合送禮,她說自家喝,就喝炒青,等過些時候,價格就降下來了。又聊到西山的風光,本來我就十分嚮往,太湖中的山,當地人種茶是祖傳,還種楊梅橘子,她說起來如數家珍。想起陳傻子寫過一篇極美的文章,有關蘇州太湖東山,題目好像叫《陌生人領我們回家》,從前下在電腦裡,後來電腦換了就不見了。陳傻子其實一點不傻,他寫的文章很詩意,他本來就是鹽城有名的職業是打籃球的詩人。
有關喝茶,十幾年前,在杭州茶葉博物館喝茶的經歷也很是難忘。到杭州找到學生陳剛,他在杭州才工作不久。然後在上海的小曹也來了。我們一起遊了西湖,然後去了茶葉博物館。在雅緻的山坡院子裡,看茶史,觀茶具,忽然一場大雨從天而降,便去一個小軒裡喝茶。那小軒外有一株芭蕉,被雨打著綠得透亮。那次喝的自然是龍井。喝完還買了些茶葉帶回家。那時,陳剛才談戀愛,小曹好像也沒有女朋友。而如今,陳剛的兒子上小學了,小曹成了某個老總了吧。那時寫過一篇文章,叫《松風·蕉雨·茶味》。大約我就是從那時開始喝茶的,後來一直喝茶。
喝茶,最是講究好水。好水,只有石臺有了!去年夏天去石臺時,帶了自己的茶葉。這茶葉在家裡喝,味道很一般啊。可是用石臺的水一泡,簡直化腐朽為神奇,那茶真清冽美好!要知道,石臺的水都是山泉,清澈無比。而且石臺也廣種茶葉樹,到處是山,到處是茶樹。在仙寓山上買了雍家的茶葉,大約百元一斤吧,茶葉看著粗糙,但味道很好。石臺的茶葉很是耐泡,味道老到。
在常熟過年時,我,大鬍子,還有弟媳一起喝茶。我們一邊聊天,一邊打毛衣,一邊喝茶。感覺很神仙的光景。弟媳也有一罐天方茶葉,是弟弟去九華山買的。然後我們還一起喝白茶,喝虞山綠茶。我和弟媳回憶起一件事,那一回,我妹妹嫁女兒,我們去她家幫忙,我妹夫大人用一次性杯子給我們泡了茶,茶葉應該是虞山上的。我和弟媳一喝就驚歎:好茶葉!我們喝了些時辰,就要到飯店去吃飯。為了不浪費,為了珍愛那泡在一次性杯子裡的茶,我和弟媳端了杯子上車,一直喝到飯店裡。想起來,這就是愛茶人的美談了!
:喝茶
我不善品茶,不通茶經,更不懂什麼茶道,從無兩腋之下習習生風的經驗。但是,數十年來,喝過不少茶,北平的雙窨、天津的大葉、西湖的龍井、六安的瓜片、四川的沱茶、雲南的普洱、洞庭山的君山茶、武夷山的巖茶,甚至不登大雅之堂的茶葉梗於滿天星隨壺淨的高末兒,都嘗試過。茶是中國人的飲料,口乾解渴,推茶是尚。叉子,形進於茶,聲進於木賈,來源甚古,流傳海外,凡是有中國人的地方就又茶。人無貴賤,,誰都有分,上焉者細啜名種,下焉者牛飲茶湯,甚至路邊埂畔還有人奉茶。北人早起,路上相逢,輒問訊“喝茶麼?”茶是開門七件事之一,乃人生必需品。
孩提時,屋裡有一把大茶壺,坐在一個有棉襯墊的藤箱裡,相當保溫,要喝茶自己斟。我們用的是綠豆碗,這種碗大號的是飯碗,小號的是茶碗,作綠豆色,粗糙耐用,當然不能和宋瓷比,和江西瓷不能比,和洋瓷也不能比,可是有一股樸實敦厚的風貌,現在這種碗早已絕跡,我很懷念。這種碗打破了不值幾文錢,腦勺子上也不至於挨巴掌。銀託白瓷小蓋碗是祖父專用的,我們看著並不羨慕。看那小小的一盞,兩口就喝光了,泡兩三回就換茶葉,多麻煩。
如今蓋碗很少見了,除非是到故宮博物院拜會蔣院長,他那大客廳裡總是會端出蓋碗茶敬客。再不就是電視劇中也看見有蓋碗茶,可是演員一手執蓋一手執碗縮著脖子啜茶那狼狽相,令人發噱,因為他們不知道喝蓋碗茶應該是怎樣的喝法。他平素自己喝茶大概一隻用玻璃杯、保溫杯之類。如今,我們此地見到的是蓋碗,多半是近年來本地製造的 “萬壽無疆”的那種樣式,瓷厚了一些;日本製的蓋碗,樣式微有不同,總覺得有些怪怪的。近有人回大陸,順便談是我的舊居,帶來我三十多年前天天使用的一隻瓷蓋碗,原是十二套,只剩此一套了,碗沿還有一點磕損,睹此舊物,勾起往日心情,不禁黯然。蓋碗究竟是最好的茶具。
茶葉品種繁多,各有擅長。有友來自徽州,同學清華,徽州產茶勝地,但是他看見我用一撮茶葉放在壺裡沏茶,表示驚訝,因為他只知道茶葉是烘乾打包捆載上船沿江運到滬杭求售,剩下來的茶梗才是家人飲用之物。恰如北人所謂的“賣席的睡涼炕”。我平素喝茶,不是香片就是龍井,多次到大柵欄東鴻記或西鴻記去買茶葉,在櫃檯面前一站,徒弟搬來凳子讓座,看夥計秤茶葉,分成若干小包,包得見稜見角,那份手藝只有藥鋪夥計可媲美。茉莉花窨過的茶葉臨賣的時候再抓一把鮮茉莉放在表面上,所以叫做雙窨。於是茶店裡經常是茶香花香,郁郁菲菲。父執有名玉貴者,旗人,精於飲饌,居恆以一半香片一半龍井混合沏之,有香片之濃馥,兼龍井之苦清。吾家效而行之,無不稱善。茶以人為名,乃逕呼此茶為“玉貴”,私家祕傳,外人無有得知。
其實,清茶最為風雅。抗戰前造訪知堂老人於苦茶庵,主客相對總是有清茶一盅,淡淡的、澀瑟的、綠綠的。我曾屢侍先君遊西湖,從不忘記品嚐當地的龍井,不需要攀登南高峰風篁嶺,近處的平湖秋月就由上好的龍井茶,開水現衝,風味絕佳。茶後進藕粉一碗,四美具矣。正是“穿牖而來,夏日清風冬日日;捲簾相見,前山明月後山山。”
有朋自六安來,貽我瓜片少許,葉大而綠,飲之有荒野的氣息撲鼻。其中西瓜茶一種,真有西瓜風味。我曾過洞庭,舟泊岳陽樓下,購得君山茶一盒。沸水沏之,每片茶葉均如針狀直立飄浮,良久始舒展下沉,味品清香不俗。
初來臺灣,粗茶淡飯,頗想傾阮囊之所有再飲茶一端偶作豪華之享受。一日過某茶店,索上好龍井,店主將我上下打量,取八元一斤之茶葉以應,餘示不滿,乃更以十二元者奉上,餘仍不滿,店主勃然色變,厲聲曰:“賣東西看貨色,不能專以價錢定上下。提高價格,自欺欺人耳!先生奈何不察?”我愛其戇直。現在此茶店門庭若市,已成為業中之翹楚。此後我飲茶,但論品位,不問價錢。
茶之以濃釅勝者莫過於功夫茶。《潮嘉風月記》說功夫茶要細炭初沸連壺帶碗潑澆,斟而細呷之,氣味芳烈,較嚼梅花更為清絕。我沒嚼過梅花,不過我旅居青島時有一位潮州澄海朋友,每次聚飲酩酊,輒相偕走訪一潮州幫鉅商於其店肆。肆後有密室,煙具、茶具均極考究,小壺小盅猶如玩具。更有孌婉卯童伺候煮茶、燒煙,因此經常飽吃功夫茶,諸如鐵觀音、大紅袍,吃了之後還攜帶幾匣回家。不只是否故弄玄虛,謂爐火於茶具相距七步為度,沸水和溫度方合標準。與小盅而飲之,若飲罷逕自返盅於盤,則主人不悅,須舉盅至鼻頭夢嗅兩下。
這茶最具解酒之功,如嚼橄欖,舌根微澀,數巡之後,好像越喝越渴,欲罷不能。喝功夫茶,要有工夫,細呷細品,要有裝置,要人服侍,如今亂糟糟的社會裡誰有那麼多的功夫?紅泥小火爐哪裡去找?伺候茶湯的人更無論矣。普洱茶,漆黑一團,據說也有綠色者,泡烹出來黑不溜秋,粵人喜之。在北平,我只在正陽樓看人吃烤肉,吃得口滑肚子膨亨不得動彈,才高呼堂倌泡普洱茶。四川的沱茶亦不惡,惟一般茶館應市者非上品。臺灣的烏龍,名震中外,大量生產,佳者不易得。處處標榜凍頂,事實上那裡有那麼多凍頂?喝茶,喝好茶,往事如煙。提起喝茶的藝術,現在好像談不到了,不提也罷。
:喝茶
前回徐志摩先生在平民中學講“吃茶”──並不是胡適之先生所說的“吃講茶”──我沒有工夫去聽,又可惜沒有見到他精心結構的講稿,但我推想他是在講日本的“茶道”英文譯作Teaism,而且一定說的很好。茶道的意思,用平凡的話來說,可以稱作“忙裡偷閒,苦中作樂”,在不完全的現世享樂一點美與和諧,在剎那間體會永久,是日本之“象徵的文化”裡的一種代表藝術。關於這一件事,徐先生一定已有透徹巧妙的解說,不必再來多嘴,我現在所想說的,只是我個人的很平常的喝茶觀罷了。
喝茶以綠茶為正宗,紅茶已經沒有什麼意味,何況又加糖──與牛奶?葛辛GeorgeGissing的、草堂隨筆”原名Private Papers of Henry Ryecroft神是很有趣味的書,但冬之卷裡說及飲茶,以為英國家庭裡下午的紅茶與黃油麵包是一日中最大的樂事,東方飲茶已歷千百年,未必能領略此種樂趣與實益的萬分之一,則我殊不以為然。紅茶帶“土斯”未始不可吃,但這只是當飯,在肚飢時食之而已;我的所謂喝茶,卻是在喝清茶,在賞鑑其色與香與味,意未必在止渴,自然更不在果腹了。中國古昔曾吃過煎茶及抹茶,現在所用的都是泡茶,岡倉覺三在《茶之書》Book of Tea,1919裡很巧妙的稱之曰“自然主義的茶”,所以我們所重的即在這自然之妙味。中國人上茶館去,左一碗右一碗的喝了半天,好象是剛從沙漠裡回來的樣子,頗合於我的喝茶的意思聽說閩粵有所謂吃工夫茶者自然更有道理,只可惜近來太是洋場化,失了本意,其結果成為飯館子之流,只在鄉村間還儲存一點古風,唯是屋字器具簡陋萬分,或者但可稱為頗有喝茶之意,而未可許為已得喝茶之道也。
喝茶當於瓦屋紙窗下,清泉綠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飲,得半日之閒,可抵十年的塵夢。喝茶之後,再去繼續修各人的勝業,無論為名為利,都無不可,但偶然的片刻優遊乃正亦斷不可少。中國喝茶時多吃瓜子,我覺得不很適宜,喝茶時可吃的東西應當是清淡的“茶食”。中國的茶食卻變了“滿漢餑餑”,其性質與“阿阿兜”相差無兒,不是喝茶時所吃的東西了。日本的點心雖是豆米的成品,但那優雅的形色,樸素的味道,很合於茶食的資格,如各色的“羊羹”據上田恭輔氏考據,說是出於中國唐時的羊肝餅,尤有特殊的風味。江南茶館中有一種“乾絲”,用豆腐千切成細絲,加薑絲醬油,重湯燉熱,上澆麻油,必以供客,其利益為“堂倌”所獨有。豆腐乾中本有一種“茶幹”,今變而為絲,亦頗與茶相宜。在南京時常食此品,據云有某寺方丈所製為最,雖也曾嘗試,卻已忘記,所記得者乃只是下關的江天閣而已。學生們的習慣,平常“乾絲”既出,大抵不即食,等到麻油再加,開水重換之後,始行舉箸,最為合式,因為一到即罄,次碗繼至,不遑應酬,否則麻油三澆,旋即撤去,怒形於色,未免使客不歡而散,茶意都消了。
吾鄉昌安門外有一處地方名三腳橋實在並無三腳,乃是三出,因以一橋而跨三汊的河上也,其地有豆腐店日周德和者,製茶幹最有名。尋常的豆腐乾方約寸半,厚可三分,值錢二文,周德和的價值相同,小而且薄,才及一半,黝黑堅實,如紫檀片。我家距三腳橋有步行兩小時路程,故殊不易得,但能吃到油炸者而已。每天有人挑擔設爐鑊,沿街叫賣,其詞曰:
辣醬辣,
麻油炸,
紅醬搽,辣醬1:
周德和格五香油炸豆腐乾。
其製法如上所述,以竹絲插其末端,每枚三文。豆腐乾大小如周德和,而甚柔軟,大約系品,唯經過這樣烹調,雖然不是茶食之一,卻也不失為一種好豆食。──豆腐的確也是極好的佳妙的食品,可以有種種的變化,唯在西洋不會被領解,正如茶一般。
日本用茶淘飯,名日“茶漬”,以醃菜及“澤庵”即福建的黃土蘿蔔,日本澤庵法師始傳此法,蓋從中國傳去等為佐,很有清談而甘香的風味。中國人未嘗不這樣吃,唯其原因,非由窮因即為節省,殆少有故意往清茶淡飯中尋其固有之味者,此所以為可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