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蒼南千年印染工藝藍夾纈入選“國遺”

溫州蒼南千年印染工藝藍夾纈入選“國遺”

據瞭解,第二批“國遺”名錄共有564個專案從全國各地申報的2540個專案中層層篩選而出。浙江省是此次名錄的第一大省,共有91個專案入選。

傳奇夾纈

唐代把通過印染製作出有花紋的織物,叫作“纈”。中國傳統印染物有“四纈”,根據不同印染工藝形成“纈”的方法而命名為“夾纈”、“蠟纈”、“絞纈”、“灰纈”。夾纈曾是唐代流行的印染工藝,敦煌莫高窟彩塑菩薩所穿著的便是夾纈彩裝,英國大英博物館、日本正倉院等也都有少量實物作為“國寶”珍藏。

這種有著上千年曆史的工藝,一直在浙閩交界的蒼南地區一代一代傳承著。江浙一帶農村婦女經常穿著的藍印花布衣服,就是由該工藝製作而成的。這種堪稱我國傳統印染工藝活化石、具有不可估量的學術價值和歷史文化價值的民間手工技藝,被學術界冠名為蒼南藍夾纈。

蒼南夾纈圖案,藍底白花,色彩調和、對比強烈。夾纈在浙南地區又稱“方夾被”、“雙紗被”、“敲花被”、“百子被”、“雕花被”和“狀元被”等,多用於新婚被面、門簾床沿、頭巾服飾等。

一度失傳

上世紀80年代之前,夾纈在蒼南鼎盛時,每條大街和鄰街的一些中心村落,均有印染夾纈的作坊。其中,最有名氣的是仙居鄉湖廣店村的戴氏夾纈世家。之後,夾纈被逐漸淘汰,製作藍夾纈的人也漸漸稀少以至消失。

樂清市白石鎮中雁村的陳鬆堯為夾纈世家第四代傳人。當我去採訪時,他正在和兒子搗鼓藍夾纈。一層層地抽開,他笑了:“看,藍白分明吧!再換成粗的土布,就沒問題啦。”

自十九歲開始,陳鬆堯便開始隨父親製作藍夾纈,到他這裡已是第四代傳人,祖輩一直以此為生。一般是代為加工,從凌晨兩點開始,一直忙活到夜裡十點才就寢,兩套版一天能染六天。當時的生意很好,因為那年月,夾纈被可是新婚兒女的必備品啊。

一直到了1997年,土夾纈沒落了,再也不見一個人來染布。陳鬆堯也就關門歇業。

為了恢復老夾纈,他花了不少的銀子。陳鬆堯的靛青是定購的,價錢還要隨行就市;雕版是在瑞安定做的,“花了一萬一千塊啊!”現在他的宅子裡還存有一副老夾版,五六年前,藤橋的文物販子出價5000元收購,被兒子拒絕了。十幾年沒有使用,這副老染版已現出斑駁的痕跡,還被蟲蛀出了一個個的小洞。

陳鬆堯最發愁的是粗土布無處可買,他找遍了整個中雁村,也只尋到一阿婆壓箱底的幾尺。首次試染時,他使用的是市場上買來的棉布,因為太薄,出現了絲絲滲藍,晾乾後的成品泛著亮光,沒有了原本的味道。

“價錢高點沒問題,其實最根本的是市場。”南向北老師說,她原是樂清市文物館長,現在退休在家,也是她鼓動陳鬆堯恢復藍夾纈的,同時她還幫助陳家爭取了一點資金。

是啊,憑著四代祖傳的經驗,做出質量上乘的藍夾纈是件不難的事,但難的是延續下去。

手工打靛

藍夾纈的染料來自植物。藍草經過漚制可得到靛藍,其植株多藥用,即板藍根。它在水中和織物相遇,再在空氣中YANGHUA成靛藍色,長久不褪色。

2007年11月12日,樂清市城北鄉里章村,晚稻已入倉。陽光暖暖地照在黃宣法銀髮上,形成一圈光環,與周圍的老屋一起寂寞地留在這深山裡。

他帶我到田裡看靛青。一石灰砌就的大缸埋入地下,裡面漚制著藍靛葉。“今年只有兩缸了,以後還要少。”接著他又補充一句:“現在買的人少啊。弄這個,哪有鈔票賺?”他說這話時很失望。“那是我種的板藍根。”順著他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小片的綠色,像簸箕這麼大。此時深秋,梯田裡一片蕭瑟,晚稻割了,樹木幹黃幹黃。

黃宣法的靛青是全程自制,包括藍草都是自己種的,然後是自己漚制,打靛,然後再坐等生意上門。令人驚異的是,只這麼兩缸,竟銷到全國各地,如北京、寧波和溫州。

在化學染料一統天下的工業時代,只有那些苛刻的國際染品才必須用這植物染料,因為無汙染,環保,無副作用。

2007年底,樂清城北鄉的黃檀硐被評為中國景觀村落,它也曾因製作靛藍富甲一方,現在隨著工業染料的普及使用也不再生產了。當地大量殘留的染料坑,可一窺當年的輝煌。